第十二章 我寧愿有你這樣的媽媽

　　“這段時間委屈你了?！?p>　　局長辦公室里，局長主動給韓一諾沖好一杯濃濃的咖啡，“本來你剛...自由的時候，我就應(yīng)該跟你談?wù)劦模髞硖靻⒆逭鎯绰渚W(wǎng)，這樣那樣的事要交代，所以才拖到現(xiàn)在?！?p>　　韓一諾先抿一口咖啡，閉眼享受了一會，然后才聳了聳肩道：“當(dāng)然是正事重要?！?p>　　“你能理解我的難處就好了。”局長特意將‘難處’兩個字拉的老長老長，為接下來的話題做準(zhǔn)備。

　　“至于副局長...”

　　韓一諾直接替局長說出了他難以啟齒的事：“你要我不對外公布副局長在行動期間犯的致命錯誤？”

　　局長默然片刻后，沉沉道：“副局長是犯了錯，這個錯是要批判的，但你也應(yīng)該知道，無論是在編制還是規(guī)章上，他都有權(quán)力以副局長令拘留你，無需任何理由，也就是說，他犯了錯，但沒有犯罪?！?p>　　韓一諾心中冷笑，不愧是局長啊，隨口一句都是這么滴水不露。

　　“在事務(wù)局的編制和規(guī)章上，你這個局長也有權(quán)力質(zhì)疑甚至直接撤銷副局長的拘留令，無需任何理由，其實(shí)當(dāng)時你只要到牢房里來問我一句，就什么都明白了?！?p>　　雖說韓一諾為人處世向來帶有攻擊性，可局長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樣跟自己說話。

　　這還真是得理不饒人了。

　　韓一諾接著施壓道：“你要知道，夏娃犯了重罪，殺她，我們在理，可如果莉莉絲被殺了，事后還發(fā)現(xiàn)她肚子里沒有孩子，那就不是冤假錯案這么簡單的了，天啟族不會善罷甘休，連歐洲區(qū)都會拿我們是問，那時候，別說副局長，就是他爸爸也要撓頭?！?p>　　“可事情沒有到這一步，當(dāng)然，這多虧了你，還有那個義警?！本珠L沉沉道，“你得理解，我畢竟只是個局長，而副局長，他姓司馬啊?！?p>　　“既然他姓司馬，又何必怕我為難呢？”

　　“可是如果你不放過他，他在局里以后不好立足啊，畢竟你占著理，又占著功，我也不是讓你打心底里原諒他，不要表露出來就好?！?p>　　韓一諾沒有回應(yīng)，她在等局長的下文。

　　這么大的犧牲，怎么能沒有獎勵呢。

　　果然，局長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合同，擺在韓一諾面前。

　　“經(jīng)副局長同意后，我決定在局里增設(shè)一個第二副局長的位置，按13級員工發(fā)放工資，你現(xiàn)在是7級吧，這也算是破格再破格的提拔了?！?p>　　“真豪氣啊?！表n一諾拿起合同隨意翻看著，“那么，我和第一副局長怎么分工呢？”

　　“額...基本上，他負(fù)責(zé)跟錢有關(guān)的，你負(fù)責(zé)其他方面?！?p>　　“我拒絕?！表n一諾直接將合同丟進(jìn)垃圾桶，“而且副局長也不是我追求的方向?！?p>　　“那你想要什么？”局長按著火問道。

　　“我要在局里成立一個新的部門?！?p>　　“新的部門？什么部門？”

　　“名字我還沒想好，它的職能大致相當(dāng)于公安局里的刑偵大隊(duì)，只是針對魂契者，職權(quán)也更大，部門內(nèi)的事務(wù)招聘、調(diào)動等各項(xiàng)事務(wù)全由我一個人說了算?！?p>　　這一次，輪到局長等下文了。

　　“為了減少監(jiān)管和問責(zé)，我準(zhǔn)備將辦公地點(diǎn)設(shè)在事務(wù)局以外的地方，還有，部門每年的經(jīng)費(fèi)要占事務(wù)局總支出的20%?！?p>　　局長瞇了瞇眼，從韓一諾的眼神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句話：

　　老娘我再也不想跟你們這幫白癡一起玩了。

　　雖然傲慢無禮，頂撞領(lǐng)導(dǎo)，但這個建議...實(shí)在太好了。

　　局長最頭痛的，就是韓一諾和副局長都在事務(wù)局里。

　　韓一諾是破案的大功臣，授銜升職自不必說，總部那邊還給她安排了上《今天說法》和《吐痰大會》節(jié)目，搞不好今年春晚上都會有她的身影，是不折不扣的當(dāng)紅辣子雞。

　　副局長就更麻煩了。

　　整個離夏國，凡是有關(guān)魂契者的事物，都由三個人說了算。

　　他們分別姓司徒、司馬、司空。

　　而副局長司馬承的爸爸司馬繼正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說，副局長的的爸爸，是他這個局長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這要是得罪了，那還得了？

　　這樣兩個得罪不得的家伙，白天不見晚上見，他這局長怎么做啊。

　　可如果韓一諾自愿離開事務(wù)局，從此再不跟副局長斗牛，那實(shí)在是太好了！

　　至于她組建那部門干什么？愛干什么干什么，別搗亂就行，就當(dāng)花錢消災(zāi)了，更何況這錢還不是他自己的。

　　“原則上，我同意?！?p>　　“謝謝局長?！?p>　　韓一諾露出滿意的笑容，“最后一點(diǎn)，那些上節(jié)目接受采訪什么的，請?zhí)嫖彝频?，從今以后我不再拋頭露面，如果可以的話，干脆把所有的功勞都算在副局長身上好了，我想他會樂意的。”

　　局長還沒來得及答復(fù)，突然門被撞開了。

　　王海博氣急敗壞道：“不好了，夏娃被救走了！”

　　韓一諾將頭微微埋低，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

　　…………………

　　“來嘛，吃一口唄，我做的炸醬面可好吃了。”

　　“呸！”

　　萬魂書屋的倉庫里，夏娃被反銬在墻邊，江寒蹲在她的對面，身上臉上全是面條。

　　哎，一仆二主。

　　雖說心里憋屈，可江寒還是苦口婆心地將面條夾到夏娃嘴邊：“你就吃一點(diǎn)吧，就算不是為自己，也得為肚子里的寶寶著想啊?！?p>　　夏娃壞笑道：“你要真關(guān)心我的寶寶，不如把我放了...”

　　“那可不行，我不能再讓你出去殺人，人家也是有老婆孩子的！”

　　“那...我專找死刑犯殺？”

　　江寒瞇了瞇眼：“寶塔市就這么大點(diǎn)地方，你從哪找一千多個死刑犯?。窟€是乖乖去外獄吧?！?p>　　“切，小氣?！毕耐奁策^頭不再說話。

　　江寒嘆口氣把碗放下，但也不敢離開，莉莉絲出門聯(lián)系偷渡的船去了，誰知道沒人看守的話夏娃會不會耍什么小花招呢。

　　倉庫里安靜的可怕，一男一女就這么大眼瞪小眼，不尷尬是不可能的。

　　這時候江寒倒是希望書屋里那幫神仙鬼怪能進(jìn)來活躍活躍氣氛，慫恿他乘人之危啥的。

　　想不到過了一小會后，夏娃竟然主動說話了。

　　“你...為什么要幫姐姐救我？”

　　江寒微微一愣：“恩？”

　　“我手底可是有十幾條條人命啊?！毕耐薹朔籽?。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江寒總覺得她心底里多少還是有愧疚的，只是為了孩子，她無怨無悔。

　　沉思了一會后，江寒低下頭輕輕道：“我是個早產(chǎn)兒。”

　　“早產(chǎn)兒？”夏娃被這話勾起了興趣。

　　“對，早產(chǎn)兒，我媽懷孕才七個月就生下了我，等我從保溫箱里出來時，她和爸爸已經(jīng)不見了，沒有留下一封信，一個信物，連填的資料都是假的。

　　后來聽醫(yī)院的醫(yī)生說，我媽媽是死活拖著她，硬要把我提前生下來，好像巴不得要盡快擺脫我一樣。

　　要說不恨他們是不可能的，但我更好奇，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你看，你為了孩子做了什么，我的父母又為我做了什么？到底有什么天大的難關(guān)，能讓他們這樣丟棄自己的孩子。

　　你殺了人，這絕對不能饒恕，但有時候我又想，我寧愿有一對可以為了我殺人的父母，也不愿意有一對丟下我不管的父母。”

　　江寒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夏娃：“所以那天我壓在你身上的時候，感覺到屁股下的寶寶在微微胎動，當(dāng)時我就覺得，我能理解你?！?p>　　“我還要說明一點(diǎn)，你姐姐不想你死，而我更多的是不想你肚子里的寶寶因?yàn)槟惴赶碌淖镞B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機(jī)會都沒有?！?p>　　“將來等孩子出生了，即使死在你手里人的父母妻子選擇放過你，我也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讓你贖罪！”

　　江寒是認(rèn)真的，雖然他根本沒這個本事。

　　兩人就這么對視著，一小會后，夏娃軟化了下來。

　　“你...過來一點(diǎn)。”

　　江寒困惑地靠向夏娃。

　　“再過來一點(diǎn)...再近一點(diǎn)...對，就這樣。”

　　‘砰！’

　　“靠，你用頭撞我干嘛！”江寒捂著腦袋欲哭無淚。

　　“誰讓你剛才說那天壓在我身上啦？”夏娃狠狠道。

　　“還有...我餓了?！?p>　　“哦哦哦?！苯s緊捧起碗走到夏娃面前，“來，啊~”

　　“啊~”

　　江寒給夏娃喂面條時，莉莉絲剛好回到書屋，但她并沒有立刻去倉庫。

　　“神仙鬼怪們，我有話要對你們說?！?p>　　“我知道，江寒底子里只想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并不想借用你們的力量飛黃騰達(dá)，揚(yáng)名立萬。”

　　“但世上的事變化無常，很多時候，我們不想陷進(jìn)漩渦，漩渦卻會主動卷過來。”

　　“如果江寒真的能平淡一生，那當(dāng)然最好，但你們就要為他做好準(zhǔn)備?！?p>　　說罷，莉莉絲將一本筆記本放在柜臺上。

　　“這是魂契者協(xié)會整理的各種魂絲提煉方法，還有魂契的譜系，以及魂契者的一些常識?！?p>　　“讓不讓江寒學(xué)，由你們決定，我的建議是，即使不讓江寒學(xué)，你們也要學(xué)，以備不時之需?！?p>　　說完后，莉莉絲靜靜站在柜臺邊，等待著不知是否會來的答復(fù)。

　　突然，筆記本打開了，緊接著，一只鉛筆懸浮起來，在筆記本的空白頁上寫下了一行大字：

　　莉莉絲小姐，我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感謝您對店主的關(guān)心，我們會照顧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