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的課倒不是很難懂。小婉卻上得有些糊里糊涂。她有些后悔自己早晨沒有勇氣聽JK把想說的話說完。
上完了課不久，娜娜的電話就進來了，問小婉要不要晚上一起吃個飯。小婉想了想自己的時間，晚上實在是緊張。便問道：“中午行嗎？正好一起去看看小乖?！蹦饶冉裉毂緛頉]課，卻也只能遷就小婉，答應(yīng)了下來。
不一會兒，Allen的電話又進來了。問小婉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小婉看了看自己眼前的作業(yè)，輕輕嘆了口氣，說：“可以，但是我要先給James做飯。等JK回來了我才能走?！?p> 掛了電話，小婉一個人坐在圖書館里。周五的圖書館人又少了不少，清凈地很。小婉的書看得卻很慢。她忽然想起EAP的時候，常常在圖書館碰見JK的情景。忽然很希望那個時候的JK可以走到自己的跟前來，再和自己說些話，讓此時的自己可以更通透一些。啊......！她在心里喊了一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好去廁所洗了把臉再回來。
再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小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座位旁邊還放了一個書包。不一會兒，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的David遠遠地就給了小婉一個大大的笑容。“我今早為了上這個課起很早，到現(xiàn)在都不清醒。我想你或許也需要一點。”David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手上的一杯咖啡遞到小婉的手中。
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來，“謝謝?。 闭f著又擰了擰自己的眉心，說：“我......我可能確實需要。”
David坐在小婉的旁邊，看著她說：“你看上去好累！我應(yīng)該把這一杯也給你?！闭f著又把手上的另外一杯要遞給她。小婉正想著拒絕，David忽然又說：“嗯，但是因為已經(jīng)有我的口水在上面，所以......”一邊說著，一邊將端著咖啡的這只胳膊在小婉面前轉(zhuǎn)了個彎，又回到自己身邊。
小婉看著他，有點尷尬地笑了笑。David喝了口咖啡，看著小婉說：“你今天有點不開心?。∈鞘裁词虑樽屇氵@樣愁眉不展？能不能告訴我？”
小婉搖搖頭，“沒什么，真的是起早了，整個人不清醒?！?p> David見小婉不愿意說，便點點頭說：“那我們談?wù)剬W習的事情吧！看看我們有幾門課是相同的，可以一起討論作業(yè)看看。”
兩個人連聊天帶討論，到了十二點半，David伸了個懶腰，看看小婉說：“好餓！要不然我請你吃豪華午餐怎么樣？誒，其實就是小賣部的河粉！”
小婉看看David，有些抱歉地說：“要請也該是我請你，你都請了我咖啡了。但是我已經(jīng)約了朋友一點鐘......”
David點點頭，“那我也一點鐘去好了?，F(xiàn)在去人也比較多?！?p> 兩個人又學了一刻鐘。小婉站起來準備收拾書包，David也趕忙站了起來。出了圖書館，走到了小賣部，小婉看看David說：“今天謝謝你的咖啡！改天我請你吃午飯?！?p> David看看小婉，笑了笑說：“一杯咖啡需要不需要記這么清楚？看你這么自覺的份上，我再陪你走一段，走到語言樓那邊好了。”
小婉看看David，想說不用了，話到嘴邊，又覺得說出來有些傷了別人的好意。便點點頭，又和David一起往語言樓走去。
剛剛到了語言樓門口，娜娜還沒到。小婉往樓里看了看，自從上完了語言，這是第二次回來，每次回來，小婉都覺得很熟悉，好像把一份美好的感受存檔在了這幢大樓里。正在默默感受的時候，JK正好帶著從聽力教室剛剛結(jié)束練習的學生從旁邊的教室里出來。
兩人都沒想到今天在學校還能再見到一次，彼此都有一份吃驚和尷尬。JK還是走到小婉跟前來，問道：“來這里有事嗎？”
小婉趕忙點點頭，說：“約了娜娜小乖她們吃午飯?！盝K點點頭，又看了看旁邊的David，點了個頭，就走了。
小婉看著JK離開的背影，被困擾了一個上午的問題又涌到了心口。此時此刻，她只能輕聲嘆了口氣。
David正想說什么，娜娜來了，老遠就瞟著小婉跟前站著David。人還沒走近，高跟鞋和嗓門先敲響了小婉的注意力，“行啊，你?。『涡⊥?，也不給介紹介紹！”
小婉看著娜娜，趕忙求饒說：“娜娜，剛認識的同學面前，給我留點面子。”
娜娜歪著頭看了看David，David主動伸出了手，“你好！我是David。我沒有讀語言，來到這所學校也不認得什么朋友，所以只好跟在小婉后面打轉(zhuǎn)。”
娜娜一聽就知道是借口，她并沒有和David握手，但還是給了他一個面子，說道：“出門在外確實需要朋友。我叫娜娜！”
打完了招呼，David便和娜娜小婉告了別。他人一走，娜娜就拉著小婉說：“你現(xiàn)在快老實交待，究竟是JK，還是這個眼鏡男？何徽因你現(xiàn)在是魅力無邊了你！”
小婉一把捂住娜娜的嘴：“別胡說！你也不看看這是哪里！”見娜娜一時發(fā)愣，她趕忙讓娜娜松開了手，“哎呀！我走路來都比你開車來得快！快點快點！去找乖去了！”
三個人的飯吃得有點無聊。娜娜不想刺激此時的小乖，所以當著她的面，她沒有提剛才David的話題。但是小乖自己的事情究竟怎么樣了，她也不敢問。只是看著小乖沉悶的樣子，估計這事應(yīng)該是沒有善終。
娜娜想了想，只好說：“這些課真的好難，我現(xiàn)在都后悔出國來讀這個。這要是在國內(nèi)，上課沒弄明白，隨便搞個家教，分分鐘搞明白。這個大農(nóng)村，吃喝拉撒，再到學習，什么都要靠自己！這兩天為了抹平學習長出來的細紋，我天天都在敷面膜！”
小乖也在嘗試從之前對兩個人的態(tài)度中走出來。一聽娜娜說學習難，趕忙說：“娜娜姐，這比EAP難嗎？我倆一個專業(yè)的，將來你要是搞明白了，能不能教教我？”
娜娜托著腦袋說：“先等你姐弄明白！關(guān)鍵是我現(xiàn)在弄不明白。國內(nèi)的會計系統(tǒng)和這里不一樣?。 ?p> 小婉一聽娜娜這么愁眉苦臉，趕忙說：“明天把Allen叫出來問問吧！他說一個小時，給你點思路，抵過你天天敷著面膜對著書瞎琢磨。你說呢？”
小婉見娜娜猶豫不定的樣子，便對小乖說：“小乖，你也來，好不好？你將來上課也要面對的東西，來聽一聽。實在別扭，叫Brad不要來就好了?！?p> 小乖一聽要見到Allen，急忙拒絕，此時見到Allen遠比見到Brad讓她尷尬一百倍都不止，“我周末還有事，可能還要去看看房子?！彼s忙想了個借口拒絕。
“看房子？你準備搬嗎？”娜娜和小婉都問了起來。小婉想了想說：“小乖，你現(xiàn)在搬，押金又要被扣一筆。錢還夠不夠，如果不夠，我可以先......”
話還沒說完，小乖趕快拒絕她，“不用了，不用了，小婉姐。錢的事情，我自己解決?！?p> 小乖想到上次在大姐那里吃飯，她叫小婉再投資，小婉拒絕的時候那個站在道德制高點眼神就反感。礙于娜娜在這里，她不想把那些舊事再提出來，才沒有發(fā)脾氣。
她看了看時間說：“小婉姐，娜娜姐，我到時間了。先走了，改天再聚。”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再見，小乖已經(jīng)離開了座位，往教室走去?？粗」宰哌h的背影，娜娜回過頭看著小婉說：“你是想向她示好，希望關(guān)系還能向從前一樣。但是不要用錢，這方式不好。真的！”
小婉想了想，也覺得不妥。便點了點頭，準備收拾了桌上的飯盒再回圖書館。娜娜一把按住她，“你吊了我?guī)滋煳缚诹?！說！再不說，我們真不是朋友了！”
小婉看了看娜娜，嘆了口氣，說：“行吧！反正我今天效率也不高。你要審什么？審吧！”
娜娜看了看小婉一副案板上的肉任宰的樣子，得意地笑笑，說道：“先從簡單的說起，剛才那位眼鏡哥什么情況？”
小婉搖搖頭說：“那個真是子虛烏有，就是同學。”
娜娜看著小婉的眼神輕笑了一聲，“‘就是同學’？那恐怕只是你的想法吧！在這里上學的哪個不忙，誰會有時間天天跟著別人？他圖什么？”
小婉看娜娜又開始了推理模式，忍不住癟了癟嘴，說：“他不說了嗎？沒上過語言，沒有朋友。跟著我認識些朋友?！?p> 這話說完，娜娜更好笑了，“可是你朋友我到了以后，他就走了！他認識的哪門子朋友？這種胡話你也信！哎喲，我真是替你的智商著急！”
小婉一聽這話，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忽然的，她想起來JK這幾天的反應(yīng)，難不成......小婉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巨大的假設(shè)。她急急忙忙站了起來，來不及理娜娜，就往樓上跑去。
小婉一間間教室門口跑過，終于在三樓靠邊的一間教室看到了JK，他正在認真地給里面的同學講解著什么，并沒有看到小婉?？吹絁K站在教室里的那一剎那，她忽然想起了以前上語言課的時候，自己坐在下面看著JK在臺上的每一個瞬間，感動瞬間澎湃在整個心中。她趁JK還沒有轉(zhuǎn)身，急忙蹲了下來。又偷偷離開了這間教室。
走到樓下，小婉已經(jīng)記不得去找娜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哪里。只是糊里糊涂地往前走著。不知道走了多遠，忽然有個聲音從后面?zhèn)髁诉^來，“何小婉！你怎么回事？人不見了，書包也不要了？”
小婉一回頭，是娜娜，她咽了口口水，又回頭，走到娜娜跟前，對她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也知道你其實是關(guān)心我。但是我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腦子里很亂。你再給我?guī)滋鞎r間，讓我把自己的思路捋順了，我會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真的，娜娜，你相信我！”
娜娜的心中有一份失落，好像自己視為珍寶的這份友誼已經(jīng)慢慢在被兩個朋友丟棄，只有她一個人還在努力堅持。又看著小婉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忍心再和她發(fā)脾氣。只好點點頭說：“好！等你想清楚再說?！庇诸D了頓，她想了想說：“你去哪？圖書館？我陪你去吧。萬一再碰到那個眼鏡男，也好把他轟走。”
小婉感激地抓過她的手臂，又看了看娜娜說：“明天我無論如何把Allen拉過來給你講講課，你可不許臨陣逃脫，叫我看不起你！”
小婉好不容易熬到三點。一到三點鐘，她就收拾了書包走出圖書館，跑去幼兒園接了James。
接James之后的事情都來得比平時順利，唯有時間走得很慢。小婉和James到了家，陪著James玩了一小會兒，便開始做起了晚飯。到了五點半，晚飯已經(jīng)做好。JK還沒有回來，小婉便先讓James吃了晚飯，自己也陪著稍稍吃了點。
到了快六點半，JK才到家。他進門看了看小婉，正好小婉也在看著他。兩人的目光都趕快閃躲開。JK看了看旁邊說：“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小婉撓撓腦袋，竟然覺得就在嘴邊的話不知道該說哪句。想了想才說：“不用，不用了，Allen說晚上叫我一起吃晚飯。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給他，叫他來接我?！?p> JK的眼中掠過一絲不舍，好在他的眼睛沒有看著小婉。他點了點頭，說了句：“也好。”便匆匆脫下了外套去洗手。
等JK回到餐桌跟前的時候，小婉把飯遞給了他。JK輕聲說了聲謝謝，便沒有再把頭抬起來過。
小婉聽著他有些嘶啞的聲音，又起身去倒了杯水給他。JK好像真的渴了，咕咚咕咚就把水給喝完了。
“那個，”小婉又倒了一杯水放在JK旁邊，卻一下子不知道要從何開口。
JK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眼睛，問道：“什么事？”
小婉憋得自己的臉都有點燒，亂七八糟地說道：“那個David就是我的同學。我今天是去找娜娜她們吃飯的。他跟著我是想，”本來小婉想說“他想認識些朋友”。想想那條已經(jīng)被娜娜否認了。自己一時之間也沒有什么合理的解釋，只好說：“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跟著我去語言樓?？赡芤驗樗麤]上過語言，有點好奇上課環(huán)境？”
JK點點頭，說道：“你這個年紀，多交點朋友是好事。不管是女性朋友，還是男性朋友。多點朋友總是沒壞處的！”
小婉一聽JK說這話已經(jīng)平靜了的語氣，忽然明白她沒機會再聽到他早晨沒來得及說出來的話了。正在懊悔，Allen的電話進來了，催她出去。
JK看著小婉說：“快走吧！早晨起那么早。在小倫那里吃完飯了，早點回去休息！”
小婉無奈地點點頭，走去和James告別。
James問道：“小婉阿姨，那你明天還來和我玩嗎？我們的秘密基地還沒做呢！”
小婉想了想說：“明天可能會來不及，我也不清楚。明天我要叫小輪子叔叔給一位阿姨補補課，但是因為某些原因，我得陪在那里?！?p> JK趕忙放下筷子，走到James旁邊說：“James，爸爸準備明天和你去Scienceworks（墨爾本科技展覽中心的名字）去玩的！你忘記了嗎？我們上午去玩，下午如果你不想睡，就陪著爸爸去買菜，好不好？”
James這才點了點頭。
小婉背起書包，又看了看JK，心中有個小人人好像都想從嘴里跑出來，沖JK吼一嗓子，“你早晨要說的究竟是什么？別叫我猜了！”無奈小婉的這個小人不但是隱形的，還消了音，除了她自己之外，抓破了腦袋，喊破了喉嚨也沒人看得見，聽得見。
Allen的車上，小婉還在發(fā)呆。Allen看著無精打采的小婉，又戳了戳她的額頭：“叫你天天當勞模！現(xiàn)在才剛開學，你都這個死樣子了！等學期結(jié)束之前，要交那么多作業(yè)，你要怎么搞！”
小婉早已習慣了Allen的嘮叨，完全沒搭理他，自顧自地說道：“你欠我的！”
Allen被小婉說的一愣，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燒。回過頭來問她：“我欠你什么？你說清楚！什么場合欠的？欠了多少錢？”
小婉一把揮開他的胳膊，“欠的不是錢，是情分！今天娜娜先約我吃晚飯，我都推了。但是你打電話給我，我沒有時間，都從海綿里給你硬擠了出來！”
這完全不是小婉平時說話的語氣，但是Allen聽著小婉寧辜負朋友也沒有辜負他，還是臉上笑開了花，“說吧！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婉點點頭說：“是！明天你無論如何百忙之中抽出點時間，幫娜娜講講會計。我看她被折磨地都要瘋了！”
Allen笑了笑，又戳了戳小婉的額頭，“說你憨，你還蠻精，這這里算計我！說你精，你又是真憨！怎么沒見你對我這么上心！”
到了Allen家，飯還沒吃完，小婉已經(jīng)打了兩個哈欠。Allen看看她，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氣得只能欺負水池里的臟盤子，洗得那些盤子都格機格機地響。好不容易等小婉剛吃完，Allen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你下次要是再敢吃著飯，打著呵欠，你試試看！”
Brad在旁邊打趣道：“她要是真試試看，你能怎么樣？”Allen惡狠狠地說：“不給肉菜，全程青菜胡蘿卜！從頭吃到尾！”
今晚的小婉真的是困了，雖然心中有各種疑問，也抵不住瞌睡蟲一個接著一個咬她的眼皮子。在床上又沉思了一會兒，翻了兩番，她終于睡了，睡得無比香甜。留下JK一個人在自己的窗臺邊，抽起了香煙，獨自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