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密室里的人
眼見大管侍行色匆匆來此,華錦瑞心中咯噔一下,已然猜出了幾分他的來意。
他面露凝重?!翱墒歉髦萦兴悇恿??”
“嗯!”李元厚點頭,“剛接到傳報,東州、南州、西州、北州,均在大規(guī)模調(diào)兵遣將!”
華錦瑞臉色一僵,果然如此!。
“四州王,這是真的要反了嗎?”
李元厚諫言:“四州王的謀逆之心,已昭然若揭!牙君,您要盡早籌謀了!”
華錦瑞何曾不知此事已迫在眉睫,自當(dāng)早做籌謀!但一想,若戰(zhàn)事起,便會有許多無辜百姓深受戰(zhàn)亂之苦,他便于心不忍。
李元厚見他猶豫不定,也多少猜到了他在擔(dān)憂什么。雖說他有著仁善的性子本是百姓的造化,但于此亂世時局中,卻是最大的弊處。
“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害!望牙君早下定奪!”李元厚一臉正色說道。
“是啊!若不能盡快撥亂反正,戰(zhàn)事必然拖得更久,受苦的仍是百姓!”華錦瑞沉思片刻,想到根結(jié)所在,便豁然開朗。
隨即,滿臉斗志?!按耸?,既已成定局,我自不能坐以待斃!阿草,你速將暗中培植那五十萬軍隊集結(jié),聽候調(diào)遣!”
李元厚俯身抱拳道:“是!”隨即,抬起頭,又有些難言道:“還有一事,老奴心中有些憂慮。”
“何事?”華錦瑞問。
“前些時日,一直負(fù)責(zé)管理那五十萬軍隊的章副統(tǒng)領(lǐng),突然沒了消息,老奴擔(dān)心此事有變。所以,我必須親自前往各部一趟?!?p> 此時,屋漏偏逢連夜雨,華錦瑞心中不免多憂?!罢赂苯y(tǒng)領(lǐng)不可能無辜失蹤,難道……是敵方知曉了我們暗中的部署?”
李元厚尋思了一會兒,滿眼凝重?!按耸挛易龅臉O為隱秘,按理說不應(yīng)該被發(fā)現(xiàn)才是!但世事無絕對!若真是被敵方窺知,而逐個瓦解,那……此事對我們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又一臉正色道:“牙君!我必須盡快去往各部,將這些散落的兵力集結(jié)!”
華錦瑞也知此事焦急萬分,必須盡快處理?!昂?!那便有勞阿草了!此事必定兇險萬難,阿草要小心??!”
“牙君且放寬心,老奴這把老骨頭還頂些用!”李元厚從懷中掏出一塊紫金打造而成的令牌,交予他。
說:“這是能夠調(diào)動京都二十萬禁衛(wèi)軍的‘紫金令’,牙君且小心收好了!我不在這些時日,您定要三思而后行。錢副統(tǒng)領(lǐng)跟隨我多年,若有大事發(fā)生,可與他相商!”
華錦瑞將那紫金令收于懷中,重重的點了點頭?!鞍⒉莘判?!”
李元厚又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此次各州有異,雖說那盛榮傲并未有何動作,但仍不可不防!”
華錦瑞:“嗯!我明白!”
李元厚愁疑了半刻,又道:“還有……你母后她……”
“我母后?她怎么了?”華錦瑞滿臉疑惑。
李元厚頓了又頓,皺眉道:“總之……她畢竟是盛家之人,且,一介女流,有些事,還需你自己多多斟酌,莫要事事與她相商!”
華錦瑞:“好!我知道了!”
李元厚定定的看了他許久,抬起手,拍拍他的肩,“牙君多多保重!老奴會盡快趕回來的!”
華錦瑞:“嗯!我等阿草回來!”
……
雍華殿。
盛雪蘭剛拿起茶盞,正要將那新沏的云霧玲瓏送入口中,便見右侍姑姑入了殿內(nèi),隨后,屏退了眾小侍。
她放下手中茶盞,皺眉問:“發(fā)生了何事?”
右侍姑姑上前,低聲道:“太后,大管侍已出京,而且,已將紫金令交給了牙君!”
盛雪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將那茶盞拿了起來,淺淺嘗了一口里面茶香四溢的云霧玲瓏,喃喃的說道:“今年東州新進(jìn)貢的云霧玲瓏果然不凡,入喉清新淡雅,又有種獨世遺風(fēng)之姿!一會兒,你送些去牙君那處吧!”
右侍姑姑心領(lǐng)神會。“是!”
盛雪蘭又道:“告訴御膳房,今次夜宵做一道鹿鞭湯!”
隨即,媚眼如絲,輕聲呢喃:“我要與他好好慶祝一番才是,且不能辜負(fù)了此時的好心情!”
右侍姑姑俯首:“是!”
盛雪蘭擺擺手,展眉笑道:“好了!去辦正事吧!我也要好好打扮一番!不然……他會更嫌棄我的!”
“是”
……
右侍姑姑入了乾圣殿,將云霧玲瓏送上。
“牙君,這是東州今年新進(jìn)貢的云霧玲瓏,太后娘娘嘗過后,覺得今年比往年的都要好上幾分,便叫奴婢送來一些給您!”
一旁的小侍接過她手里裝著云霧玲瓏的白玉茶罐,放到了幾案上。
華錦瑞打開那白玉茶罐,聞了聞,點頭道:“今年這云霧玲瓏果然比往年的都要好!請姑姑替我謝過母后!”
“是!”右侍姑姑欠了欠身,“不如,讓奴婢為牙君炙上一壺,可好?”
華錦瑞:“那便有勞姑姑了!”
右侍姑姑眼中閃過一陣?yán)湫Α?p> ……
盛雪蘭正在鏡前看著小侍為自己新畫的妝容,她滿意的點了點頭。
“娘娘!”
聽到身后傳來右侍姑姑的聲音,她屏退了一旁梳頭的小侍,問:“事情可辦好了?”
“都辦好了!”右侍姑姑從懷中拿出了‘紫金令’。
盛雪蘭接過‘紫金令’?!白屽X橫來見我吧!”
“是!”
少傾,右侍姑姑帶來一身穿銀黑甲胄的中年男子。
錢橫入殿后,急忙俯身道:“微臣拜見太后!”
盛雪蘭抬了抬手?!翱炱饋戆?!”
“謝太后!”錢橫執(zhí)禮,而后,直起身,眼簾微垂,不敢去看上首那母儀天下的女人。
盛雪蘭眸光落在他那張略顯粗糙的面容上,鄙夷之色一閃而過。而后,微微淺笑,柔聲道:“這些年,讓你投身于大管侍門下,辛苦你了!”
錢橫忙俯身道:“微臣不辛苦!只要是太后安排的事,臣定當(dāng)盡心盡力!”
盛雪蘭很滿意錢橫對她的態(tài)度。“不過,你也總算苦盡甘來了!你且看這是何物?”她拿出‘紫金令’,送至他眼前。
錢橫抬起眼簾,看著她手里那紫金打造而成的令牌,,滿眼驚訝?!斑@……這便是那能調(diào)度二十萬禁衛(wèi)軍的‘紫金令’?”
“正是!”盛雪蘭點頭?!按撕螅@二十萬禁衛(wèi)軍便交由你掌管!哀家的身家性命也都交由你保全!你可愿意?”
錢橫馬上跪地叩拜?!俺荚笧樘蟾文X涂地,死而后已!”他的聲音中氣十足,面色誠懇而鄭重。
盛雪蘭身體向前微傾,伸出手,似不經(jīng)意的用指尖輕輕劃過他手面時,錢橫頓覺一陣心神蕩漾,下意識抬起頭,眼
見她那梳云掠月、風(fēng)姿綽約之姿,便覺心神一恍。
“太后……”
盛雪蘭將他拉起,眼角微微一彎,久居上位者的她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種雍容華貴之態(tài)?!昂茫“Ъ夜粵]看錯你!”
隨即,不著痕跡的收回手,坐直了身子,面色淡然?!板X統(tǒng)領(lǐng)既已接下紫金令,便要將那二十萬禁衛(wèi)軍牢牢掌握在手中才是!”
面色又一凝,緊盯著他的雙眸,沉聲道:“哀家不想聽到一絲的不和諧的聲音!你可明白?”
盛雪蘭久居上位,又守寡多年,她最知要怎樣去駕馭一個男人的心與他的忠誠度。便是讓他深深眷戀著,卻望而不得!
這是她慣用的手段!
錢橫收斂心神,俯身執(zhí)禮:“太后請放心!臣定不會辜負(fù)太后的期許!”
……
入夜后,盛雪蘭手拎食盒,向崇靈湖走去。當(dāng)她走到那附近的一座涼亭后,四下看了一眼,見周圍并沒有人,彎下身子,打開了地下通道的石板。
進(jìn)入通道后,借助墻體兩側(cè)鑲嵌的夜明珠的熒熒輝光,她一直向下走。直至崇靈湖底最深處的一間密室,按動了墻上的機關(guān)。
石門開啟,里面是一間富麗堂皇的寢殿。
她將手中食盒放在了幾案上,隨至內(nèi)室。便見一白面如玉的男子,正呆坐在一張?zhí)刂频哪据喴紊稀?p>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他雖有風(fēng)華之姿,卻因常年不見陽光,而顯得黯然失色許多!
盛雪蘭走到了男子的身側(cè),微微俯下身子,側(cè)過頭,瞧著他,輕聲問道:“在想什么呢?這樣入神?”
男子仿若未聞,不為所動。
而她卻似乎早已習(xí)慣了他這樣的反應(yīng),也不生氣。隨后,蹲下身子,將木椅下的馬桶取出,絲毫不嫌棄那難聞的氣味。
她提著馬桶,將里面的東西倒入了排臟渠中。將馬桶清理干凈,又放回那特質(zhì)木輪椅下面的隔板上。
隨后,將男子推至浴室,為他寬衣解帶,又?jǐn)v扶他進(jìn)了溫泉池中。
然,不論盛雪蘭為這中年男人做了什么,他仍似木頭人一般,不為所動。
盛雪蘭從溫泉池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條毛巾,很仔細(xì)的為他擦洗著身子。
當(dāng)她擦到他的手腕時,看見了那上面兩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她的眼神依然平淡無謂。
她放下手里的毛巾,用那只白玉般的指尖輕輕撫過,平淡無謂的眸子漸漸有些興奮。好似在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
喃喃低語:“這疤痕……依然還是那么美!”她低下頭,在那觸目驚心的疤痕上輕啄了一下。
正在她的唇碰觸到男人手腕的疤痕時,她感覺他的身子突然有些緊繃。
當(dāng)她抬起頭時,看到了他眼底藏不住的痛恨。
盛雪蘭媚眼如笑,柔聲道:“君皇……可還在記恨著臣妾呢?”也不等他說話。其實,她也知道,他不會與她說什么。
便又道:“可是,若臣妾當(dāng)初,若不將您這手筋、腳筋挑斷了,恐怕……臣妾早就死了!更別說有今日這般榮耀了!”
她輕描淡寫一般的說,彷如這不過是一件無關(guān)痛癢的事。
被她囚禁的男人,便是在世人眼中已死去多年的先皇,華錦瑞的生父,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