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在護士小姐姐們懇切的挽留聲,和絕大部分男性醫(yī)生嫌棄又嫉妒的目光中,任然終于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任然對省中醫(yī)院竟然沒有安排自己,對所有檢測儀器進行一番體驗,深表遺憾。
對于如此不職業(yè)的行為,我方持保留意見。
坐在車上的任然,向來接自己出院的李慶之,詢問自家爸媽的去向時,他用僵硬而職業(yè)地表情說:“It's secret”。
許是對這位李慶之記憶頗少的原因,任然并沒有從這個表情中解讀出什么。
于是,他舒服地躺靠在座位上,興奮中又帶著一絲羞澀地暢想著,回家后第一次見到現(xiàn)實中的父母,應該是一種什么樣的場景。
是被老媽一把摟在懷中?
還是來自父親關切卻又故作淡然的一句問候?
想想都有些激動呢!
于是,當聽到任然站在客廳大聲喊著“爸媽,我回來了”的時候,李慶之輕輕地放下行李,飛快轉身出門。
我回來了。
回來了。
來了。
了。
空曠的客廳中傳來的回音,和那張用日歷紙背面寫就的便簽,都向任然表明了事情的真相。
這個兒子大概、也許是充話費送的?
輕輕摁下暴起的十字青筋,任然在心中默念了幾十遍“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沒人替”后,才看向了手中的便簽紙。
嗯,還是用不怎么出水的中性筆寫的。
當知道任然住院期間,還能生龍活虎地拎著膠皮棍抽人玩后,父母二人決定去追尋他們終將逝去的青春。
然,丑,己。
只是,您二老要來一場無問西東、莫問歸期、說走就走的旅行。憑什么要我在公司待著,還美其名曰社會實踐?
孤獨如我,就不配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嗎?
此時重新遛回來的李慶之,看著任然那變化不定的臉色,親切地將熬好的中藥遞給了任然,說:“小然,該吃藥了?!?p> 一邊艱難地吞著中藥,任然一邊問著李慶之:“慶之叔,我爸他們真沒說去哪,多會回來?”
李慶之搖搖頭,強忍著笑意說:“叔昨天在送你爸媽去機場的路上,才知道你今天出院。然后,你爸媽在機場就直接訂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走了?!?p> 李慶之低頭看了看右手,接著說:“你爸說了,公司的法人授權書,已經(jīng)簽好放在董事長辦公室的保險柜里了,這段時間內(nèi)你就是公司的全權負責人。
你爸還說,你如果覺得授權書不合適的話,股權轉讓協(xié)議已經(jīng)簽署好了。也放在保險柜里,你取出來簽好后,就讓財務小張去工商局辦理變更手續(xù),就是時間可能會長一些?!?p> “慶之叔,我爸還說什么了沒,您就一塊兒說了吧。說完請送我回醫(yī)院,我覺得有必要把那幾項沒做的檢查再去做一下?!比稳话c在沙發(fā)上,無語地說道。
不出意料,李慶之又盯著左手仔細看看,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出汗都花了?!?p> 隨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沒了”。
果然,人間,不值得。
又在家里強行自我休假幾日后,任然還是坐在了善鄰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內(nèi)。
其實這么多年來,公司上下已經(jīng)形成了相對完善的工作流程和管理體系。
在沒有特別重大或突發(fā)事件時,董事長大多情況下,更像是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和高級公關經(jīng)理。
在書中已經(jīng)過夠了這種日子的任然,現(xiàn)在也只能重新回到這個熟悉的位置。
端起紫砂壺嘬了一口,醇厚濃郁的茶香在任然的口中散發(fā)著。他剛剛通過三方賬戶將資金轉入證券賬戶,貴茅現(xiàn)在每股94.71。
這段時間,眾多證券分析人都對貴茅股價走勢紛紛發(fā)表意見,表示受金融危機影響,貴茅將進入下跌行情。
呵呵,滿倉。
掏出那張紙條,任然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有些猶豫不決。
其實能夠增強他社會影響力的事情,在幾個月后就會出現(xiàn)。
當然如果現(xiàn)在就通知當?shù)?,大概率會被當成瘋子或者傻子。然后等事情出現(xiàn)后的第一時間,任然就會被送到科研所切片研究。
可是什么都不做的話,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思慮再三,任然伸手按下不遠處的紅色小按鈕,說道:“健怡可樂,不是,讓采購部郭經(jīng)理來一趟?!?p> 在等待的時間,任然回想著這次的遇襲事件。
在現(xiàn)實中的這次遇襲,與書中的記錄并不相符。比書里時間推后了幾年,而且當時在遇襲時,是大學女友替他擋了致命一擊,才讓他死里逃生。
在這個時間點,卻是他自己被人擊中后腦身亡。
而書中那位香消玉殞的大學女友,通過這兩天任然的回憶發(fā)現(xiàn),在現(xiàn)實世界中,人姑娘就自始至終沒看上自己。
所以,這算是來自敗犬的怨念么?
這也就算了,書里那個名叫阮柔,陪伴了自己一生的姑娘呢?只要是能用的搜索引擎,任然這幾天都用了個遍,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與記憶中的她相符的。
果然,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你個死撲街!
算了,記得阮柔說過她這一生的演藝生涯中,最痛苦的事情有兩次。一次就是今年的6月7日,大不了到時候去海對岸找她!
至于另一次......說實話,任然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如果能幫助她平穩(wěn)度過,依照她嘴里所謂的“國民度”,估摸著自己又得“吃素”好幾年。但是,如果不幫的話,這個讓她每次都回避的話題,想來是她心中永遠的傷疤吧。
先找到人再說吧。
還有那美股,任然氣的很想再把狗作者打死一次,還幾億幾億刀樂的往國外轉,你是真當外管局不存在啊。
算了算了,不至于不至于。
“咚咚咚”
任然的思緒被敲門聲打斷,請郭經(jīng)理坐下后,他問道:“郭叔,咱們?nèi)ツ甑娘嬈奉?,哪種銷量最好?”
郭經(jīng)理略微思考一番,說:“還是礦泉水的銷量好,特別是那種小瓶裝。后來還因為有段時間廠方提價,咱們跟人廠方代表吵了幾回?!?p> 果然,任然確定了心中的想法,于是說道:“這樣吧,年后咱們就提前備貨,多備一些避免去年同樣的情況再次發(fā)生。
還有,咱們今年員工五月份的團體出游計劃變更一下,就不去西南了。再去華東五市轉轉,我想經(jīng)過一年的時間,那邊一定又有了新的發(fā)展,需要公司上下學習。
郭叔,您一會兒和公司其他幾位長輩商量一下路線,完了給報我個計劃。”
任然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著。
有些摸不著套路的郭經(jīng)理,點頭應下,有些疑惑的去找?guī)孜还镜睦先松塘咳チ恕?p> 安排完工作后又閑下來的任然,無聊地盯著電腦屏幕。
臨到下午下班時,李慶之來到辦公室。
看著一臉嚴肅地李慶之,任然心說我這都乖乖呆了一天了,還要怎樣?
看著任然滿臉的問號,李慶之說:“小然,剛剛接到你爺爺?shù)碾娫?,說市里發(fā)了緊急文件。
說由于南方今年降雪量非常大,而且從氣象觀測數(shù)據(jù)分析,還要持續(xù)一段時間。預計會對南方居民生活和經(jīng)濟造成極大的影響,現(xiàn)在號召全市企業(yè)做出貢獻,支援南方的同胞?!?p> 任然一拍腦袋,怎么把這事兒忘了,立即說道:“李叔,你現(xiàn)在去通知楊姨、郭叔還有人力部老總,半個小時后來這兒開個短會,我現(xiàn)在給老家那邊打個電話?!?p> 給老家的爺爺打完電話后,任然習慣性地從口袋里摸索半天,才發(fā)現(xiàn)作為老煙槍的自己這幾天,竟然沒有想起抽煙這件事。
抽煙,有害,健康。
等三人來到會議室時,明顯都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
看著在座的三人,臉上表情各不相同。
任然定了定神,說:“文件估計很快也會轉到咱們公司,既然這樣,咱們就提前準備好?!?p> 郭叔主管倉儲采購,聽到任然的話,不禁問道:“需要準備到什么程度?”
“第一、所有支援南方的運輸車輛,可以在善鄰集團全部的加油站,以成本價購買汽柴油;第二、在保證最低庫存量的前提下,所有飲品、耐儲存食品全部支援南方;第三、號召公司全體職工進行捐款,高層每人1000、中層每人500、店長級300、基層員工100,不設上限,然后以善鄰集團全體員工名義捐款1000萬元,差額部分我補?!?p> “這樣咱們近期的資金壓力會很大啊,而且臨近春節(jié),超市和油站都需要資金采購。這樣總得算下來,咱們公司損失很大啊,要不要跟任總他們商量一下?”楊翠蓮在心中略一盤算后,有些猶豫的地說。
“號召捐款的話,中高層還好說,店長以下的害怕會有想法?!比肆偙O(jiān)張青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資金壓力的話,我剛剛給晉陽古城那邊已經(jīng)打電話了,如果有需要可以拆借。另外楊姨,你一會兒再查一下咱們在各個銀行的授信額度,看看有哪家沒提款,跟對方聯(lián)系一下做好提款準備?!比稳幌然卮饤畲渖彽膯栴}。
一聽古城那邊老爺子發(fā)話了,楊翠蓮也不再多說什么。
開玩笑,任老爺子的威名,善鄰上下誰人不知。老爺子脾氣上來了,拎個掃帚跟你來個五公里越野拉練,就問你怕不怕。
至于張青的問題,任然笑著說道:“我記得,善鄰集團的員工工資,應該在全晉陽省的批零行業(yè)內(nèi)都是排得上號吧?!?p> 張青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位小爺是決心已下。
自己要是再敢多說幾句,明天人力部的那幫妖艷賤貨,絕對會來這兒拍胸脯說保證完成任務,到時候這總監(jiān)還是不是自己就不好說了。
隨即無奈地點點頭,應承下來,并保證3天內(nèi)完成這項工作。
看到這兩位都被任然頂回來了,郭叔自然不會去觸這個霉頭,把胸脯拍得山響,說保證完成任務,絕不拖后腿。
送走三人,一直在一旁的李慶之方才說話,“小然,你這么干是不是有點兒激進了?貢獻歸貢獻,咱也得量力而行啊?!?p> 剛剛還是一臉強勢的任然,現(xiàn)在則是滿臉堆笑說道:“慶之叔,我很冷靜啊。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爹媽和滿叔是怎么起家的?”
“還不就是下崗安置么,當時的區(qū)里哪家也不出頭,就是你爹媽和我哥率先起的頭。你的意思是......”李慶之在腦海中回憶著,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慶之叔,后來咋回事你比我都清楚,就不用多說了吧。所以這有些事,他論跡不論心。
再者說,咱們公司做的生意,全是現(xiàn)金流周轉速度最快的買賣。最多三個月,咱們就能緩過勁來。
而且剛剛我翻了一下善鄰集團這幾年的審計報告,短期負債低到忽略不計的程度,咱也得讓銀行掙些利差不是?
這有里有面的買賣,多少咱也干!”此時的任然,笑的就像一只小狐貍。
反應過來的李慶之搖搖頭,說道“你呀,這腦子怎么長得。”
“行了,咱也別等市里文件了,做事就要做到位。我現(xiàn)在就給付書記打電話,跟人家匯報一下工作?!比稳簧炝藗€懶腰,方才說道。
放下手機,付天波不禁笑著搖搖頭,這善鄰集團還真是……
正在書記辦公室商量事情的秦市長,不禁好奇地問道:“老付,怎么了?”
“是我以前在區(qū)里工作時,扶持過的那家善鄰公司打來的電話。
人家估計是收到消息了,都沒等文件從區(qū)里轉到他們公司,就就跟我說,已經(jīng)準備好了捐贈物資和捐款,這數(shù)額還挺大?!?p> “喔,就那家善鄰公司啊,我也記得。一家民營企業(yè),有這覺悟可以啊?!鼻厥虚L恍然大悟后,感嘆道。
“是啊,要是覺悟不高,怎么可能從九幾年的一家小超市,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這個規(guī)模?!备短觳ㄋ圃诨卮鹎厥虚L,又似在對那個時代的事情做著總結。
沒想到,這次又被你拔了頭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