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總是說,是因為我們仨拋棄了她。
我從不敢多說什么反駁,生怕這一駁,把自己的母親推得更遠了。
姐說:“爸一個農(nóng)民,養(yǎng)著三個公主,憑什么?他不累?為什么不顧及爸的感受?只說自己總是被對不起。只有她沒錯!”
爸說:“唉,家門不幸啊?!?p> 我想我隱約能知道媽媽所說的拋棄。
可這時候我又忍不住站到了我們仨這邊。對呀!明明劃界線的人是媽,我們越拉,她倒跑越遠。
終究是她自己想當(dāng)外人去,又不愿意自己背罪名,于是說了是我們都對不起她,她才走。
除夕夜,姐還在洗澡,爸說難得大家一起吃年夜飯,等等姐姐吧!我說好。
媽偏拿起了筷子,一口又一口吃起來,還忙不迭吃一口又放下筷子,仿佛是說“太餓了我先吃一口”。表情裝得也像。
爸不好說什么。過年了,總不能這時再吵起來。我看出來爸有些尷尬。
媽以為自己演得很好。她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其實我知道。
她明明是聽了爸的話,心說我憑什么聽你的話?!你要我等我偏要吃!我當(dāng)著你面駁你的面子!哼!我就是這樣的有個性,你可怕了?
我看得出來。媽這是在孩子似的宣泄。
可是有什么用?這已然不是我炫耀天賦的時候。察言觀色洞察人心,這奴仆性質(zhì)的天賦也沒什么好沾沾自喜。
我只好做出寵溺而無可奈何她的樣子,說媽你怎么餓成這樣了?
滿足她的做作。
后來我知道,媽媽這點小心思藏得很好。她的戲演得確實足夠好。也許爸感受得出來,但不一定能像我這么準確的描述出媽的心理。
算了,知道又怎么樣。媽就是做作慣了的。我明明自己也知道。
并且我知道自己把這做作是學(xué)了個十成十。
家已經(jīng)夠散了。不需要我再拆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