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伴郎和伴娘

　　簡靈沒仔細看路，冷不丁來這么一下，撞得她眼冒金星，好半天都沒能緩過來，眼淚都差點飆出來。

　　莫名其妙被情敵冷嘲熱諷了一通，又遭此橫禍，大小姐的脾氣上來了，張嘴就想問候人家是不是沒長眼睛，然而對方卻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低沉磁性的聲音一并落下來：“撞疼了？我看看。”

　　簡靈一怔，掀起眼皮看過去，與此同時，一股熟悉的男性氣息竄入鼻尖，是獨屬于程知栩的味道。

　　她方才正在氣惱，竟沒有第一時間聞出來。

　　簡靈眼神忽閃了一下，不知道他站在這里多久了，有沒有聽到她和沈清禾的對話，具體聽到了多少。她咬著唇，努力回想自己說了些什么話，一邊用指尖蹭了蹭額頭被撞到的地方，貝齒松開下唇，吐露出幾個模糊的字音：“沒事，不太疼?！?p>　　程知栩的手伸過來，擋開了她的手，用指腹輕輕揉了下她的額頭，垂眸看著她的眼：“有點兒紅了?！?p>　　“你怎么過來了？”簡靈不太在意額頭，攥住他的手指。

　　程知栩反手握住她的手，沿著走廊往回走，沒提沈清禾的名字，玩笑似的說：“等了許久不見你回來，擔心你掉廁所里了?！?p>　　簡靈不信他的話，回頭看了一眼，沈清禾沒跟上來，她晃了一下程知栩的手：“你有沒有聽到什么？”

　　“什么？”程知栩側(cè)目看她，表情一派淡然，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我和……沈清禾吵架，你沒聽到？”簡靈掙開他的手，改為挽住他的胳膊，半個身體掛在他身上，踮著腳尖往前走，邊走邊偏著頭打量他。

　　程知栩終于繃不住，唇畔溢出一絲明顯的笑意：“聽到了?！?p>　　簡靈握拳捶了他一下，惱羞成怒紅了臉：“我就知道！”真是只老狐貍，這么能裝，是不是她不問，他就打算一直裝沒聽見？

　　程知栩帶著她走到電梯前，按了向下的箭頭。

　　“我們不用回包廂？”簡靈分神地問了一句。

　　“出來時我就和何副總說過，接下來要忙其他的事，不奉陪了?！背讨虮蹚澙飹熘嗢`的大衣，展開披在她肩頭，“正事已經(jīng)談完了，剩下的等項目正式啟動再開會商討。”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進去，程知栩按了關(guān)門鍵，封閉的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簡靈內(nèi)心躊躇，手指捏著毛衣的下擺，洗過的地方經(jīng)過烘干，摸上去還是潮潮的。

　　一直到出了電梯，程知栩都沒說什么。

　　簡靈忍不了了，皺起眉毛問：“你就沒什么想說的？”既然他都聽到了她和沈清禾針尖對麥芒似的爭吵，總該有點表示吧。

　　“說什么？”程知栩頓了一下，拿出手機發(fā)消息給司機，讓他把車開到門口，與簡靈視線相接，他沉默了下，笑著說，“說真的，你讓我很意外，要不是親耳聽到，實在難以想象你吵架這么厲害。沈清禾什么場合沒見過，居然被你逼得啞口無言?！?p>　　程知栩越說越佩服她，鄭重其事道：“以后跟人去談判或許可以帶上你?！?p>　　“誰、誰要你說這個了！”簡靈氣得話都說不順暢了。

　　車來了，兩人坐上后座，程知栩讓司機開去簡靈住的公寓。一路上，因為有司機這個第三人在場，簡靈就忍著沒說話。

　　程知栩送她到家門口，看著她輸入密碼進門，卻沒有急著離開，在她關(guān)門前那一剎側(cè)著身子擠了進來。

　　室內(nèi)沒開燈，僅有的光線便是從客廳側(cè)邊的窗戶外透進來的皎白月光，隨著窗紗浮動，地板上的月光如漣漪般蕩開，清清淺淺。

　　程知栩雙手扣著簡靈的腰肢，往前逼近一步，將她壓在門板上，沒有任何預(yù)兆的，激烈纏綿的吻砸下來，將簡靈的理智沖刷得一干二凈。

　　兩人的衣料摩挲聲以及吮啜聲在寂靜的空間里曖昧又撩人，空調(diào)沒開，溫度卻在節(jié)節(jié)攀升，似乎有火花在空氣中迸射，簡靈只覺得每個毛孔都要滲出汗來。

　　簡靈難耐地推了身前的人一下，沒什么用，手腕立時被他抓住，拉高，架在頭頂上方的門上。她被迫仰起脖子，脖頸的線條拉長，如黑暗中深情演繹的芭蕾舞演員。

　　許久，兩人的額頭相抵，程知栩閉著眼眸，聲音低得只有彼此能聽見：“簡靈，你那么好，是我該擔心配不上你。”

　　她的滿腔赤誠和愛意。

　　她的笨拙與驕傲。

　　她說想和他余生攜手相伴。

　　怎么會配不上他呢。

　　耳邊傳來“啪嗒”一聲，是程知栩開了燈，光從頭頂淋下來，簡靈不適地瞇了瞇眼，臉埋在程知栩肩膀處，呼吸頻率和心跳一樣快。

　　她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腿軟得不行，心里感動得直冒泡泡，想回應(yīng)點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抬起脖頸，像只驕傲的小孔雀：“有一點我忘了和沈清禾說，我才不是什么普通的小職員，我是簡家和葉家的明珠。程知栩，你賺了?！?p>　　程知栩笑了笑，鼻尖蹭了下她的鼻尖：“嗯，明豬?！?p>　　簡靈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兩個字，只以為他在附和她的話，認真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就樂不可支。

　　——

　　盼著等著，大家期待已久的十一國慶長假終于來臨。

　　放假前一天，簡靈充滿活力，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手頭遺留的工作，抻了下懶腰。一想到快放假了，她就在椅子上坐不住。

　　戴望楚瞧見她唇邊的笑，喝了口咖啡問道：“打算十一去哪兒玩？”

　　“我不出去旅游，我舅舅國慶假期間結(jié)婚，我要去參加婚禮。第一次當伴娘，想想就非常激動啊?！焙嗢`單手托腮，面若桃色，眼里閃動著亮光。

　　“嗯，恭喜你舅舅。我就等著什么時候你和程……咳咳，那個誰結(jié)婚，我能當伴娘?！贝魍踔Х缺?，如同一只慵懶的貓，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

　　簡靈坐直身子，嬌嗔地橫了她一眼，話鋒一轉(zhuǎn)道：“你呢，國慶假期打算去哪兒玩？七天呢?！?p>　　“我啊，只想在家追劇追綜藝，睡到自然醒，當一條咸魚。”戴望楚放下咖啡杯，已經(jīng)開始憧憬假期生活了，說著說著不自覺露出享受的表情，“大家都趁著國慶長假出去玩，全國各地的旅游景點人都多，出門不是去看風(fēng)景而是去看人山人海?！?p>　　這話說得沒錯，簡靈認同地點頭，突然提議：“你要不要來參加我舅舅的婚禮，我給你喜帖。”

　　戴望楚假期沒有具體安排，剛想開口說去，轉(zhuǎn)念又拒絕了：“算了吧，你當伴娘的話，婚禮當天一定很忙，我在現(xiàn)場一個認識的人沒有，還挺尷尬的?！?p>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就各自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下班后，簡靈沒有讓程知栩送，自己打車回了簡家。晚上一家人坐在飯廳里吃飯，聊天話題都圍繞著葉歸舟的婚禮。

　　吃完飯，簡靈牽著哆啦出門遛了一圈。

　　初秋的天，到了晚間風(fēng)都是裹著涼意的。路邊的枯樹葉子被風(fēng)卷起來，打了幾個旋落在地上，像折了翅膀的蝴蝶。頭頂是黛藍的夜幕，零星布了幾顆閃爍的星子。不像仲夏夜的漫天星河，倒也別有一番意境。

　　簡靈不用趕策劃案，心情放松，牽著狗多遛了一圈，回來后洗了個澡側(cè)身躺在床上，腦袋陷入枕頭里，拿出手機給程知栩發(fā)消息。

　　掌上明豬：“程老板，你在干什么？”

　　自從上次兩人扮演了一回老板與秘書，簡靈就時不時稱呼他程老板。他本來就是她的老板，這么叫也沒錯，可程知栩私底下聽著覺得別扭，糾正了幾次，她不肯改口，他也就隨著她了。

　　隔了幾分鐘，程知栩才回她消息：“回了趟家，剛才在跟父母聊天?！?p>　　簡靈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手肘撐在枕頭上，兩條腿翹起來，把身上的被子頂起一個大鼓包，回復(fù)他：“聊什么？”

　　橙汁：“聊我的終身大事?！?p>　　簡靈一頓，及時打住，不往下問了。那次在洗手間外，她放出話來，只要她和程知栩沒有結(jié)婚，沈清禾就有追求他的機會。

　　這句話程知栩應(yīng)該也聽見了，她后來再回想就很不好意思，有種恨嫁的感覺，自此以后她就盡量避開了這個話題。

　　簡靈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換了個話題聊：“我舅舅6號舉辦婚禮，你來參加嗎？”

　　程知栩沒回她，簡靈正疑惑，眼前的聊天對話框突然一變，界面變成視頻通話邀請，簡靈點了接通，畫面一晃，露出程知栩的下半張臉。

　　他應(yīng)該是走進了一間臥室，關(guān)上門之后，視頻角度正常起來，對著他完整的一張臉，占滿了整個屏幕的大頭照也這么帥氣逼人，五官的優(yōu)越性在這時候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眉目深邃，鼻梁高挺，滑滑梯一樣，嘴唇輕抿出漂亮的弧度。

　　簡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那邊瘋狂截屏。

　　程知栩的聲音透過電流傳過來，十分清晰：“你在做什么？”

　　“啊？沒有?！焙嗢`裝傻。

　　程知栩坐在沙發(fā)上，直直地看著屏幕上的人，她穿著淺黃色的秋款睡衣，翻領(lǐng)長袖，因為俯趴的姿勢，領(lǐng)口往下垂了一點，露出來的兩彎鎖骨又細又白，烏黑長發(fā)垂下來，顯得臉特別小。

　　簡靈將手機豎著靠放在床頭，騰出兩只手托著下頜，眨著水靈靈的眼睛說：“你和我舅舅是好朋友，他的婚禮你應(yīng)該不會缺席吧？”

　　程知栩在那邊沉默，似在糾結(jié)著什么。

　　“你舅舅邀請我當伴郎?！背讨蛉嗔讼骂~頭，心生抗拒。

　　當初葉歸舟提出這個要求時，他就沒一口答應(yīng)下來，心里有所顧慮。他那時已經(jīng)明確了自己對簡靈的心意，就差找機會跟她挑明，考慮到如果他和簡靈在一起后，那么他的朋友葉歸舟就成了他的長輩。

　　雖然他很不樂意接受這一點，但是事實擺在那里，是不可否認的，除非他沒有想過和簡靈的未來。

　　晚輩給長輩當伴郎，聽起來有些滑稽，不是那么回事兒。

　　要是他和簡靈的關(guān)系公開了，相信葉歸舟也不會再邀請他當伴郎，關(guān)鍵是簡靈那姑娘沒打算這么早公開，他就只能在葉歸舟面前繼續(xù)扮演“朋友”的角色。

　　簡靈的腦袋瓜思想簡單，壓根沒想那么多，蹭地一下坐起來，抱著手機激動道：“太好了，我是伴娘，你是伴郎，我們可以一起啦！”

　　程知栩怔愣了一下，表示不理解：“你是伴娘？怎么會？你不是葉歸舟這邊的親戚嗎？理應(yīng)是貴客才對。”

　　“我和小舅媽早就認識了啊，我們還是好姐妹，我當然得給她當伴娘了！”簡靈興奮道，“當貴賓哪兒有當伴娘有意思?！?p>　　又是小舅媽，又是好姐妹，這輩分亂的。程知栩揉了下眉心，隨即想到他這一腳摻和進來，輩分更亂了。

　　簡靈本就對葉歸舟的婚禮抱有很大的期待，現(xiàn)在得知程知栩是伴郎就更期待了：“嘿嘿，想想好開心呢。”

　　程知栩沒跟她說自己的顧慮，嘆息一聲：“行吧，你開心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