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喜歡我什么呢

　　在程教練耐心十足地指導和糾正下，簡靈這個學員總算滑得像模像樣了。雖然每次只能滑出一小段距離，她能有這樣的進步，程教練表示已經(jīng)非常有成就感了。

　　簡靈的心情剛剛飛揚起來，身旁就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滑著單板飛速下去，在半道打了個旋完美剎停。小男孩穿著淡藍色的小棉襖，綁著跟簡靈同款的烏龜玩偶護臀，連滑雪杖都沒用。

　　簡靈心梗了。她學了半天還不如一個小孩子！

　　于是，她打消了歇息的念頭，拉著程知栩的胳膊繼續(xù)練習滑雪，力求超過那個小屁孩的滑雪技術。

　　程知栩聽聞她的豪言壯志，笑著說了聲“出息”，跟個小孩子計較什么。

　　所謂有志者事竟成，簡靈一次次摔倒爬起來，到最后就不僅僅是滑得像模像樣，那是相當游刃有余，滑雪杖都被她丟到一邊，剎停的時候兩塊滑雪板立起來靠攏，雙手背在身后，迎著風笑呵呵。

　　程教練心服口服，就差給她胸口別一朵小紅花作為獎勵。

　　由此，他也看出來了，簡靈的心性就是個小孩子，非常吃“激將法”那一套，越是說她不行她就越是要證明給別人看。就像葉歸舟說她堅持不到實習期結束，她非要做出成績通過考核。

　　小紅花沒有，程知栩獎勵了她一頓大餐。

　　中午兩人在餐廳里享用了一頓當?shù)氐拿朗?，稍作休息就逛起了小?zhèn)。

　　簡靈仍舊是早上那副裝扮，她怕冷，手被程知栩握在手心，塞進自己的口袋里——她以前看偶像劇就覺得這個動作好溫暖好浪漫，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體驗一把，暗暗感嘆果然很暖和啊，最主要的是心里甜蜜蜜的。

　　“程老板，你喜歡我什么呢？”簡靈脫口而出，下一秒，她就想起上次問他這個問題時，他的回答，她撓了下他的掌心，“不許說是因為我笨得可愛。”

　　程知栩側過身，替她擋住風口，記憶里沈清禾也問過這個問題，就在不久前，問她為什么會選擇簡靈。

　　他當時是怎么說來著？感情沒什么道理和原因，喜歡就是喜歡，一瞬間的心動就足夠證明了。

　　面對簡靈的提問，他顯然不能這么答。雖然在他的認知里，喜歡的確是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說法去詮釋，那是一種感覺，感覺對了，心里就冒出一個提醒：對，就是這個人了，想和她在一起，很久很久。

　　“因為和你待在一起不用考慮那么多，心里很放松，會產(chǎn)生一種愉悅的情緒，這種情緒持續(xù)發(fā)酵的結果就是，想占有、想持久。”程知栩俯視著她，能看到她掩藏在圍巾里的臉頰慢慢染上薄紅，沒忍住動手捏了一下，聲音低下去，“沒有其他人給過我這樣的感覺?！?p>　　簡靈被他溫熱的手指弄得心旌搖曳，偏了偏頭，讓自己的臉頰遠離他的手，語氣較真道：“萬一你以后也遇到一個帶給你這樣感覺的人呢？你不喜歡我了怎么辦？”

　　程知栩滯了滯：“你非要跟我作對？”

　　簡靈搖晃他的手臂：“回答我?！?p>　　程知栩不想和她站在風口聊天了，拉著她拐進身后一家咖啡館。小地方的咖啡館裝潢簡陋，到處都是復古風的擺件，雪天人不多，零星幾個人坐在小圓桌旁，壓著聲說話。墻上的小電視播放著六七十年代的老電影。

　　兩人點了咖啡和甜品，坐在靠窗的位置。

　　程知栩接上方才的話題：“這就要牽扯到婚姻和道德的問題了，你確定要和我聊這個？我不否認，這世界那么大，總會有比你完美的女人出現(xiàn)，但是我認定了你，那些人再好，帶給我的感覺再強烈，我也不會有特別的想法，她們都和我沒關系。這么說可能會有點現(xiàn)實，你不一定能理解?！?p>　　簡靈搖了搖頭，不是的，她完全可以理解他說的話。

　　她當然不認為自己就是這世上最適合程知栩的女人，既然她在合適的時間遇到他，這就是他和她的緣分。

　　以前或許不能很好的理解，自從經(jīng)過沈清禾一事，她太明白了。時機不對，一切都是空的。

　　程知栩喝了口咖啡，大概是不合口味，眉毛輕輕蹙了下，支著下頜問她：“你呢，為什么喜歡我，還對我……一見鐘情？”

　　簡靈挖了一勺提拉米蘇，還沒送進嘴里，聞言，笑得差點握不住勺子，見程知栩疑惑地盯著自己，她看向別處，支支吾吾說：“你、你長得好看?！?p>　　程知栩用勺子攪咖啡的動作一頓，淡淡吐出兩個字：“膚淺。”

　　“我就是個俗人，還不允許我膚淺嗎？”簡靈抿了口提拉米蘇，甜得發(fā)膩，嗓子都要黏住了，“后來相處下來，發(fā)現(xiàn)你人真的很好?！?p>　　程知栩小臂抵著桌沿，嗯哼一聲：“說具體點兒?！?p>　　簡靈放下勺子，小學生似的疊著手臂端坐，細細數(shù)來：“你看你紳士禮貌又會照顧人，性格也溫和，還會做飯，這些優(yōu)點還不夠嗎？”不夠的話還有能力強，能管理得了偌大的集團，當然沒什么事能難倒他。

　　程知栩勉強接受，卻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后來想一想，擁有這些優(yōu)點的人不在少數(shù)，可能是人以群分，他身邊的朋友大多都具備這樣的特質(zhì)。

　　這么一想，他心里就不太爽了，發(fā)堵。

　　——

　　寒冷冬季，風跟冰刃一樣，刮到人臉上生疼，愛人之間的擁抱總能驅散一切嚴寒。

　　程知栩和簡靈就在這樣冷的天氣里在外面晃蕩了大半天，偶爾挨在一起絮語，大多時候是沉默，奇怪的是，并未感到氣氛尷尬或冷卻。

　　他們逛了紀念品店，買了帶回去給家人的禮物，去吃了奶酪火鍋和Racelette。程知栩點了當?shù)氐钠【疲紤械乜吭谝伪成?，單穿著高領毛衣，皮膚冷白，手肘搭在桌邊，手指捏著方口杯，偶爾仰脖喝一口啤酒，微凸的喉結滾動，散漫的樣子讓人看一眼就迷醉。

　　簡靈喝不了酒，于是捧起自己的牛奶杯和他干了一杯。少女的臉頰被壁爐的火映得紅彤彤的。

　　程知栩擔心她身體受寒，回民宿之前，帶她去泡了溫泉。

　　露天的場地，四周都是繚繞的灰白水霧，仙境一般。男女分開泡，兩人換完衣服就去了各自的湯池。

　　簡靈后背靠著池壁，手機裝在透明的密封袋里，給程知栩發(fā)消息：“你今天給我拍的照片，發(fā)給我，我要發(fā)朋友圈。”

　　沒多久，程知栩就發(fā)來十幾張照片，全是白天他們出去游玩時拍的，有的是合照有的是個人照。她自己手機里也拍了一些，加起來好幾十張。

　　簡靈一張張看過去，選出最滿意的九張照片，打開修圖APP，開啟了漫長的修圖過程，修完才發(fā)到朋友圈，配上文案——浪漫的瑞士之旅，nice！

　　發(fā)的九張照片有的是在滑雪場滑雪時的情景，她穿著防寒服戴著頭盔，將整個人都裹住了，踩在滑雪板上，雙手舉過頭頂沖鏡頭比了個心；有的是逛紀念品店，她捧著各式各樣的手工紀念品，或對著鏡頭眨眼或彎唇微笑；還有的單純是風景和美食……

　　程知栩第一時間點了個贊。

　　之后的半個小時里，家人親戚朋友都點贊評論。

　　戴望楚：“祝你和老板玩得開心！”

　　簡靈回復戴望楚：“好噠?！?p>　　明朗：“看起來好好玩，可以找簡小姐要攻略嗎？”

　　簡靈回復明朗：“這就要問你老板咯，他做的攻略?！?p>　　葉嫻心：“這么大的雪啊，在外面照顧好自己，別凍感冒了?！?p>　　簡靈回復葉嫻心：“我穿超厚的，謝謝媽媽?！?p>　　簡祖貿(mào)：“錢夠嗎？爸爸給你轉點兒？”

　　簡靈回復簡祖貿(mào)：“夠了?！?p>　　機票和住宿都是程知栩花的錢，午飯也是他請客，她到現(xiàn)在只付過一頓晚餐的錢。

　　簡靈一刷新，一條新的評論跳出來。

　　葉歸舟：“第五張照片，桌子上男人的手，是誰？”

　　簡靈心里咯噔一下，連忙點開第五張照片，這張照片出自她之手，拍的是奶酪火鍋，目的是分享當?shù)氐拿朗?，卻沒注意到角落里程知栩的手入鏡了。她記得，他當時正端著一杯啤酒啜飲。

　　葉歸舟是自帶顯微鏡嗎？！

　　簡靈想要忽略這條評論是不可能了，因為葉歸舟的評論被葉嫻心和簡祖貿(mào)看到了，他們也問了起來。

　　葉嫻心：“不是和戴望楚一起去旅行嗎？還有別的男同事？”

　　簡祖貿(mào)：“在異國他鄉(xiāng)要注意安全，遇到陌生男人搭訕不要理?！?p>　　顯然兩人想的不是同一個方向，葉嫻心以為同行的有公司的男同事，簡祖貿(mào)則認為是外國男人搭訕。

　　簡靈六神無主，眼神在水面上胡亂地瞟，將手機放在岸邊，一個猛子扎進湯池里，躲避了一會兒，再鉆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重新面對現(xiàn)實。

　　睫毛上沾滿了水珠，她拿起岸邊托盤上的浴巾擦了一下，拿起手機，深吸口氣挨個回復三位長輩：“不是男同事也不是搭訕的，就是和我們拼桌的一個男人。”

　　幸虧她腦子轉得快，想出這個絕佳的理由，三位家長都相信了。然而當事人不滿意了，給簡靈發(fā)來私信。

　　橙汁：“我是拼桌的？”

　　橙汁：“簡靈，你是不是以為我看不到？”

　　簡靈捂臉。她怎么忘記了葉歸舟和程知栩是共同好友，她回復葉歸舟的那條評論，他能夠看到。

　　哄好了這個得罪了那個，簡靈大呼，我也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