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渏帶著最后一批人進到山里,秋收已經(jīng)結(jié)束。安置好新到人員,劉渏就召集軍師團和幾個親信商議未來的路怎么走。眾人提出了許多問題,也提出了很多解決辦法,最后軍師們總結(jié)下來有幾條內(nèi)容:
明確大同軍的理想世界并開始實行;將大同軍分為民團、軍團,軍團主戰(zhàn)民團主耕,戰(zhàn)時民團精銳為輔兵;規(guī)范編制、序列,重新調(diào)整、整頓;集中精力開荒,興修水利,爭取春播時開墾出更多的地,到夏收時解決吃飯問題。劉渏為大同軍首領(lǐng),暫定為中郎將
整個協(xié)商過程中,孫浩然沒有出聲,閉目養(yǎng)神。此后諸多人員忙了幾天重組這一萬五千人。
諸事了結(jié),劉渏跑到孫浩然家里蹭飯。吃完飯,劉渏還是東拉西扯,就是不離開;孫浩然也不提其它事,陪著瞎扯。還是劉渏忍不住說起正事:
“大叔,我現(xiàn)在腦子里一團漿糊,都不知道下面該怎么做,大叔給出出主意?!?p> “你有什么想法?說出來,我?guī)湍??!?p> “我就是沒想法才找大叔你出主意。別看我在別人面前很淡定,那是裝出來的?!?p> “這是以前做游俠時鍛煉出的看家本領(lǐng)。那時候,我們幾個經(jīng)常要面對幾十號人,要是露怯肯定要挨打;所以,我們都硬著頭皮與對方講道理,經(jīng)常能把對方嚇回去。也有嚇不走的,那就動拳頭;一群人打架的要訣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講道理時觀察好對方的幾個領(lǐng)頭的,明里的暗里的都要觀察清楚,一旦動手就揪住那幾個人往死里打,一般都能把人打走。實在打不走,那只有我們跑路。哈、哈、哈!”
聽著劉渏的干笑,孫浩然露出了笑容,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幾圈,然后走到屋外河邊,劉渏乖乖地跟在后面。
孫浩然的房子搭建在河邊,一層半高。想好說辭,孫浩然開始長篇大論:
“從二月起事到現(xiàn)在,只有八個月時間,你就成了大同軍的首領(lǐng),為什么?”劉渏沒有出聲,孫浩然接著講:
“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
“起事之初,你得到了你游俠師傅的認可;后來幾個月,你得到了士卒、道徒、難民的認可,尤其你得到你讀書師傅的認可。這說明起事這個過程中,你有了一?!?p> “一是什么?道的體現(xiàn)之一,所以形成了大同軍這個小集團。注意,你不是大同軍,只是大同軍現(xiàn)在的首領(lǐng),這點很重要。”
“那么,問題來了,大同軍的一已經(jīng)確定,下面一段時間你的一是什么?”
“老子把道分為天之道、人之道,我修的是天之道,不能理解人之道;陸成修的是人之道,但他理解錯誤,沒修到家。”
“所以,我追求的是清靜無為:道常無為,而無不為。歸根曰靜,是謂復命。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天道的無為和人道的無為不一樣,我是真無為而無不為;人道的無為只是有為的一種手段,不是真不為。”
“這是讓你明白,你我的道不同,你可以借鑒我的道,但千萬不能模仿?!?p> “回到現(xiàn)在,你下一階段的一是什么?人道講的是人心,但人道里面也有小天道,講的是物?!?p> “故道生之,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yǎng)之覆之。你的一凝聚了大同軍,那么你用什么德畜之?人之道這個德有人心也有物質(zhì)。虛其心,實其腹。”
“如何實其腹就是你目前最大的一”
“這里你要記住,不是說你安排好下屬,操弄下屬的人心,就可以像圣人一樣垂拱而治,這是對圣人的誤解?!?p> “你也讀過史,有記載以來,為什么那么多戰(zhàn)爭?不就是為了實其腹。所以說,過去的圣人對這個問題都避而不談,只是在不足和有余上下功夫,這是不夠重視的表現(xiàn)。實其腹是人道里的大道。”
“怎么去了解這些與實其腹有關(guān)的道呢?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要善于反向推理,道往往隱藏在不起眼的、弱小的事或物中?!?p> “見小曰明,守柔曰強;故必貴而以賤為本,必高矣而以下為基。”
“最后,給你一點做事的道理: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
大小多少,報怨以德。
圖難于其易,為大于其細。
天下難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細。
是以圣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
是以圣人猶難之,故終無難矣。”
“這一段很多人都會倒背如流,但是真正理解的沒幾個。比如說,什么是難事,什么是易事?首先你要知道都有什么事,然后才能總結(jié)出難事、易事;先做易事,等你做完易事你就會發(fā)現(xiàn),沒有難事,難事都是由無數(shù)易事組成。這里又牽扯到:欲不欲,學不學。先做近道的事,做其他人不做或不愿意做的事。”
“那么,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這句話什么意思?與欲不欲,學不學對應(yīng)。”
“這里面還有另外一層的道理,大事是由細節(jié)組成;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空談大事無用,要注重細節(jié)。”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
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
無為而無不為。
這段說明,做事和學習不同,學習是知識越來越多,而做事是做減法,越做越少,最后達到無為而無不為的境界。所以,首先要做事,為什么?上面提過,欲不欲,學不學,等到別人開始重視這些事,你就可以無為了?!?p> “最后,給你一個忠告:
天下皆謂我道大,大而不肖。夫唯不肖,故能大。若肖,久矣其細也夫!”
“這段的意思就是,你的道就是你的道,不能模仿,沒人能教,要靠自己去悟。怎么悟呢?我是閉目打坐,人之道可不能這樣去悟。至于怎么去悟,還得你自己悟?!?p> 劉渏聽的一頭霧水,沒能理解孫浩然的道理,但也記住了幾點:虛其心,實其腹。天下難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細。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還有最后一句,自己的道就是自己的道,要靠自己去悟,那就慢慢悟吧。
劉渏若有所思地告辭,回去后想了一夜還是不知道怎么辦。既然不知道怎么辦,那就做些易事、細事吧。劉渏召集來親兵隊,帶著親兵隊去拓荒種地,劉渏認為不用動腦筋的事就是易事。
劉渏進山后,孫浩然慢慢脫離具體事務(wù),只剩下定期教授那批神棍醫(yī)術(shù)。為了簡單化,孫浩然和工匠一起做了幾個人體模型,把所有的經(jīng)絡(luò)圖都畫在模型上,這個模型能夠拆卸,可以看到腑臟結(jié)構(gòu)。孫浩然把老道的醫(yī)書改了一個字寫成《醫(yī)術(shù)陰陽五行八卦》。文字是用這里的口語寫成。書成后,那些讀書人也一個個抄寫副本回去研讀。
然后,孫浩然就開始忙自己的事,整天到森林里尋找那個小山包。滄海桑田,也許那個小山包還沒被大水沖擊成型,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