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搭車
“社長,我們真的要在高速上開一夜嗎?”新入職的小沼義遠車擔(dān)憂的看著車窗外越來越黑的夜色,駕駛座上的社長盯了一眼后視鏡里的小沼義遠沉聲道。
“小沼君,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卑值哪腥硕⒅胺矫C5囊股?,狹長的公路上,無邊的黑暗似乎在裹挾著小車前進。
一個月前,小沼義遠入職了這家瀕臨破產(chǎn)的雜志社。一個是找不到工作的畢業(yè)生,一個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倒閉的雜志社,突然間感覺兩者之間有些搭。
一個沖著能干一天是一天的清閑工作而來,一個則是抱著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念頭招了這個沒有任何亮點的年輕人。
雜志社倒閉是遲早的事情,但是矮胖男人沒有料到那一天來得如此迅速,以至于現(xiàn)在走上這條鋌而走險的路。
這里是安都公路,這是新晉都市傳說的發(fā)源地。據(jù)過往的司機說,深夜會有身穿白裙的搭車女惡靈上車。
只要是見過搭車女的司機無一不慘死在高速上,漸漸的,午夜上路便是成為了安都公路的禁忌。但這樣的傳聞多了,總會有幾個版本出現(xiàn)幾個幸運兒。
那些在故事里在安都公寓活下來的主人公都利用在惡靈身上獲得的寶藏擺脫了各自的困境,無論是像他一般的挽救經(jīng)濟困難的公司還即將離婚的妻子。
午夜禁忌的都市傳說并不適合夜間行車,東京都的人還是比較信服這種虛無縹緲的傳聞。
因此在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很少有車會在安都公路上行駛,小沼緊張的看了一眼手機?,F(xiàn)在是十一點五十七分,離午夜十二點還差幾分鐘。
坐在前方駕駛座的中年胖男人是他的社長,隨著時代的發(fā)展,雜志社人氣低迷,已經(jīng)到了快要破產(chǎn)的地步了。
不,準(zhǔn)確的說明天就要破產(chǎn)了。
“這可能就是男人最后的瘋狂吧?!毙≌恿x遠在心里這樣想著,他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靠在了后座上,心想自己怎么會如此心軟。
只是因為老主編用土下座拜托自己,就這樣乖乖的跟著做這樣瘋狂的舉動。也不知道主編從哪里聽來的話,向惡靈許愿就能成真?
“說到惡靈,前幾天碰見的那個鄰居比惡靈都兇悍呢,把窗戶的都雜碎了,本來打算報jing的,可是也太兇悍了吧!”
“惡靈,愿望?!蓖蝗婚g,小沼義遠開始有些焦躁不安起來,說不上哪里不對,他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顯示著十一點五十八分。
如果愿望要成真,是不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比如祭品什么的?
小沼義遠猛地一驚,心里瞬間打了一個激靈。主編騙自己來的理由是,“小沼君,可能會開到很晚,需要你和我換著開?!?p> 但是奇怪的是,主編開了三個小時了,卻是一點想換位的跡象都沒有。
“主編,我們要不換著開吧,您也累了吧?”小沼義遠斟酌著語氣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前座上的中年男人聞言愣了一秒,車內(nèi)沒有開燈,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不用了,小沼君,乖乖坐在那里就好了?!?p>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語氣,小沼義遠從來沒有在主編身上聽過這種口吻,突然間他有一種被當(dāng)成獵物的感覺。
現(xiàn)在時速120公里每小時,即使小沼義遠想要下車也是不太現(xiàn)實。心臟劇烈跳動,小沼義遠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手還是不自覺的顫抖。
“該死,這樣下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讓自己活活送命!”正當(dāng)小沼義遠焦急的看向窗外的時候,卻是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出現(xiàn)在車窗外。
“怎么會是他?”小沼義遠太過于驚訝,黑色轎車的駕駛座位上坐著一個少年。誰都不知道他怎么上的高速?副駕駛座似乎有個女孩?
主編似乎也注意到了黑色轎車,他顯得有些不安和氣憤。時間就快到了,他瘋狂按著喇叭想驅(qū)趕旁邊車道的轎車離開。
然而另一邊,千葉慎司正淡定的開著車。憑著春給與的障眼法直接越過了各種檢查設(shè)備,已經(jīng)在這公路上開了將近兩個小時了。
距離上次春進化成C級惡靈已經(jīng)過了五天時間,這五天里千葉慎司做足了準(zhǔn)備。先是翻看母親的札記,查到關(guān)于侍靈的進化辦法。
那便是不斷的吞噬靈力,惡靈之間互相殘殺,弱肉強食幾乎成了法則。
“那人似乎在看著我們。”春淡定的看著前方,慢慢的說道。千葉慎司習(xí)慣了春有些偏冷淡的性格,卻也沒有去看隔壁車道的車。
“是吧,或許是覺得太孤單遇到我們比較激動吧!”
“我覺得,激動是挺激動的,但是似乎不是因為孤單。”春皺著眉頭看向另一邊的車窗,外面那輛紅色轎車。
“我總覺得他們的目的和我們是一樣的?!?p> “人心總是貪婪的,”千葉慎司咧著嘴笑著,完全沒有理會嘈雜的喇叭聲,只是一心一意的提速。
兩輛車都接近于最高時速,無論紅色轎車如何想甩掉千葉慎司,卻總是拉不開距離。
“該死!”
紅色轎車?yán)锏闹心昴腥撕暗?,眼神也是越發(fā)的凌厲了起來。他為了這一天已經(jīng)付出了太多,不能再容忍任何的失誤了。
雜志社破產(chǎn),妻離子散,只要完成這個儀式自己就可以找回所失去的一切!不論是金錢還是權(quán)利都不是問題,只要見到那個傳說中的......
“我總覺得那本札記里的內(nèi)容在騙我,事實上也許成為侍靈根本就不需要吃下那朵惡之花,就像一個很過分的惡作劇?!?p> “可那不是您的母親嗎?除靈師大人?!贝河行┮苫蟮目粗~慎司,人類的想法總是很復(fù)雜,特別是那身邊這位。
“也許是吧,我只在照片里見過。但是現(xiàn)在,卻要靠她留下的札記活命,真是可悲?!?p> “您的父親呢?”
“我從來沒聽您提過?!?p> “父親?”千葉慎司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在他取代這具身體的時候,關(guān)于父親的記憶就已經(jīng)很少。
只知道父母都是除靈師,之后的記憶就很模糊了。
茫茫的夜色中,兩輛轎車在無人的高速上并肩馳騁,誰也不讓誰。四道光束劃開黑暗,照亮了前方的黑暗。
千葉慎司不知道在長瀨優(yōu)子二樓小別墅那看見的那道黑影什么時候來找自己,印記一時半會是祛除不了了。
棘手的程度堪比A級惡靈,只是無論是長瀨優(yōu)子委托的那個森林中的人,還是二樓的那道黑影。
無時無刻,千葉慎司都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他的惡意。他只是一個業(yè)余的除靈師,現(xiàn)在卻要因為自己偶然間接到的超高變態(tài)委托疲于奔命。
目的卻還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一條狗命,無論是對自己和對那個A級惡靈,千葉慎司都覺得很不公平。
不是說好的英雄總會站出來拯救世界的嗎?真是奇怪的定理,越是需要巫女的時候卻是不見巫女的蹤影。
最后千葉慎司總結(jié)出來一點,英雄都特么是閑的慌了,哪里有那么多英雄?大部分都是為了利益,黑暗那么多,也沒見出來制止。
無論是巫女還是僧人,除靈的前提都不是免費的。巫女需要你去求符咒,僧人需要你付錢。雖然不是直接付給僧人,但是本質(zhì)上還是需要付錢的。
從事這樣的高危工作,沒有人是敢說百分百不會失手的。金錢只是對于某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fā)生的意外一點點的補償而已,僅此而已。
雖然千葉慎司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仍舊坐在主駕駛座上憤憤不平。
“除靈也要搞那些排擠打壓嗎?什么時候這種工作也要形成壟斷了!!”
“真是過分?。∧阏f是不是?”
位于車的后座的春并沒有回應(yīng),她仍舊很在意剛剛的那輛車。
“為什么寧可做那種事情也不肯再試試呢?”
春指的是準(zhǔn)備拿自己新員工獻祭惡靈的那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她有些搞不懂,為什么人類喜歡寄托希望與這種不可能的事情。
惡靈不是魔鬼,沒有魔法,她最多能告訴你哪里能弄到錢。但是并不是幫你解決實際的困難,事實上,大部分的惡靈都順著本能去行動。
根本不會管你獻祭不獻祭,若是激起了惡靈的嗜血欲望,所有人不會留下活口。
“這個嘛!人類就這是這樣啊,因為人多啊,總有人會去嘗試的。”千葉慎司淡淡的說著,“人們永遠只會記住成功的那個人,然后前仆后繼的往前送死?!?p> “其實有的時候,人類還是挺愚蠢的?!避囎佑珠_始加速,再次追平了剛剛那輛紅色轎車。透過玻璃窗,千葉慎司甚至能看見那矮胖男人的滿頭大汗。
“只有一種方法能夠喚醒這種人,”千葉慎司又慢慢加大了油門,轟鳴聲中,千葉慎司所坐的黑車眼看就要超越紅車。
左側(cè)的紅車開始急了,不顧左右搖擺的車身,也開始強行加速。在兩車的轟鳴聲里,春聽見了千葉慎司的聲音。
“唯有死亡方可終結(jié)愚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