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婦人面容本就不算慈祥,在說這話時更是顯得格外的面目可憎。
她說完這么一句詛咒般的惡毒話語后,又恢復了原樣,慢悠悠的繼續(xù)走著,手中暗黃的油燈一晃一晃的,像是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余良卻不敢再跟她并排行走,等到柯明幾人走來,他才面露苦笑癟著嘴,聲音壓的極低:“這村子感覺像電視里說的那種窮山惡水出刁民……”
他和老婦人的對話,聲音雖然不大,但跟在后面的黃義那幫人也聽得一清二楚,此時臉色都不太對。
一人更是嘴角牽動指著前面的老婦人,又用手掌劃過自己的脖子,語氣陰森的提議道:“要不我們……”
另一人則背后衣服微微鼓脹,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話語也更加直白:“干掉這裝神弄鬼的老東西,我們自己拿著燈也可以去那村子?!?p> 黃義見柯明沒反應,也瞇著眼睛盯著老婦人佝僂的背影看個不停,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先跟著進村,弄清形勢,到時候……”
畢竟有柯明和余良這兩位官方人員在,他話沒有說的太直白。
柯明只是摸了摸下巴,準確的說,是摸了摸黑色的口罩,他盯著這老婦人的背影,眼睛瞇起,似乎在思考什么問題。
“我的‘呼聲’竟然這么快就消失了,霧里的東西也被逼走了,真的都是因為她手中的燈么……”
余良則時不時看一眼圍住眾人的濃霧,偶爾回頭看一眼深沉濃郁的白霧,總疑心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他總感覺之前霧里的東西并沒有走,說不定正在跟著他們。
眾人終究是保持沉默,跟著老婦人走,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也沒有人再想搭話。
走了一會兒后,余良發(fā)現(xiàn),腳下的路出現(xiàn)了改變,不再是之前那種只有泥沙的土路,而是出現(xiàn)了植物還有較大的石塊。
“這看上去像一條……山路?”
余良打量著路邊出現(xiàn)的各種石塊和土堆,還有一些花花草草。
路線開始拐彎,不再是一條直線,路的寬度也越來越小,漸漸的只能容下一個人通過,兩邊則變成了山壁。
余良走在最前面,他身后是連喘氣聲都不發(fā)出的柯明,再后面是黃義,最后一位則是一名肚子有些翹的胖子。
路面也不再平整,而是有很多石塊,高低不平,有些地面的泥土則越來越濕潤,人走上去很容易滑倒,需要更加留心。
余良他們這些在城市生活的人,似乎都是很久或者根本就沒走過這種路,此時連前進都顯得有些吃力,竟然還走出了汗。
但那老婦人不知是不是很熟悉路況,竟走的不怎么費勁,速度雖然和先前一樣慢悠悠的,但顯然比他們這些成年男子走的還要輕松。
“看上去真的像是山路,路面不規(guī)則,但整體仍舊是向下的,加上越來越潮濕,看這去向,應該是通往山谷……這老人說的村子應該就在山谷?!庇嗔家贿呑?,一邊根據(jù)路上的感覺和所見,用自己有限的地理知識作出判斷。
路面潮濕的泥土越來越多,也逐漸出現(xiàn)一些陡峭向下的土坡。
他低頭小心翼翼的避開一處粘糜的稀泥,這泥土的顏色和狀態(tài)看的他眉頭直跳。
紅紅的,只是顏色稍暗一些,透著些水光,看上去像是浸過血水一般,空氣似乎也開始給人一些陰濕的感覺,但一點都沒有那種清新的感覺,吸進去反而像是被什么東西沿著鼻腔一路劃過氣管到肺部,弄得他有些想咳嗽。
“這是什么鬼村子,什么破路……”余良身后一名伴生者捂住口鼻,忍不住的低聲抱怨著。
誰知前面的老婦人竟像是聽到了他說話一般,微微側頭,給她身后余良幾人一個布滿皺紋的垮臉。
“呵呵……到了,就快到了……”
撂下這么一句話后,她竟然還加了速,走的比先前更快。
在這種路況上,看著就年老體衰的她竟然還能走成這樣,不由得讓人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人類。
但最要命的是,余良等人本來就幾乎是手腳并用了才能跟上她,但她這么一提速,距離瞬間就又被拉開了一點。
這整個油燈的范圍一共就只逼開了方圓五米的白霧,這么一來,走在最后面的那人頓時就落后一截,已經(jīng)接近白霧邊緣了。
剛剛擦去前額汗液的他面色一變,甚至好像已經(jīng)感受到了身后有一股涼意,當即就想提速前進。
但他體型本就不健康,挺著個將軍肚,平時一看就沒運動過,躲避稀泥和下土坡的動作極其笨拙。
一番“加速”,手忙腳亂的他不僅沒能拉進距離,還因差點摔倒而頓了一下,此時他的后背幾乎已經(jīng)貼在了白霧邊緣。
他再也顧不上去擦額頭的汗液,只想趕快跟上老婦人。
但老婦人的速度始終比他快那么一線,又是幾秒過去,二者之間的距離不僅沒有拉進,反而又遠了一些。
“草!”他忍不住大喊一聲,因為這回他明確的感到身后有一股涼意,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就在離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對著他后脖子吹氣!
余良是眾人最前面的一個,他靈活度還行,手腳并用的情況下,跟上老婦人不成問題。
此刻聽到身后有人叫出聲,好奇的他最先回頭看去,卻瞬間瞳孔一縮,面露驚悚。
他看到眾人身后的白霧邊緣中,又出現(xiàn)了那些長長的、黑黑的宛如女子頭發(fā)一般的未知東西,而且這回,那些東西卻并不是像先前那樣掠過一下就走,而是直接停在了那里一般。
黑色物質(zhì)舞動著,在白霧中若隱若現(xiàn),像是女鬼的頭發(fā)一樣,無聲的跟著眾人。
但此時這“頭發(fā)”,卻足足有一大片,像是白霧中一道黑色門戶,又像是一只不停揉動的黑色大手,要把最后那人拖進濃霧。
余良看的頭皮發(fā)麻,密集恐懼癥都快看出來了,有心想提醒一下最后面那個人,卻又怕他走神頓一下就直接被拖走了,于是他只是輕咳一聲,吸引黃義的注意力后,用眼神和努動的嘴皮子提醒他。
黃義回頭看去,也驚了一下,但他離那胖子還隔了三個身位,而且這種狹窄危險的山路環(huán)境下,他根本幫不上忙,甚至怕胖子分神,他都不敢出聲提醒。
“啊——”突然,最后面那胖子不小心踩在了一處稀泥上,立刻腳底打滑,嘴里剛出聲就仰面倒了下去,頭直接倒進了濃霧之中,倒進了密密麻麻的游動黑色物質(zh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