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慕白朗聲道:“小心背后?!?p> 關(guān)劍生沒想到有人在這里,他的劍頓了一下,就這么一下,黑衣客已經(jīng)閃身避開這一劍。
那胖子的暗器本是照著黑衣客的后脖頸打去的,黑衣客一轉(zhuǎn)身,那暗器便徑直的射向關(guān)劍生的臉部,這一下倉促變化,關(guān)劍生躲避不及,眼看就要命喪于此,心涼了半截。
忽聽面前有衣袖帶風的聲音,那暗器竟又不見,只留下他驚愕的站在那里,手中長劍也飛了出去。
等他定過神來,眼前除了黑衣客和胖子,又多了一個人。
只見這人面容清瞿,雖然滄桑了一些,但掩蓋不住眉宇間的那股狂傲之氣。
這要命的暗器被他拿起來端量了一下,又隨手拋掉。
他整個人就這樣隨隨便便站在那里,但關(guān)劍生卻覺得心中寒意陡生,即便是剛才面對唐傲時,自己也沒有這種感覺。
他不禁猜測,這人是敵是友?若是友,又怎會對唐傲出聲示警,若是敵,又何必救自己性命。
他忍不住顫聲道:“多謝閣下。”
又對那胖子狠狠道:“我險些死在你這毒王圣手的暗器下?!?p> 那胖子眉發(fā)皆花白,臉上皺紋密布,顯是平時縱欲過度所致,他正是毒王圣手趙鐵干,他本令弟子去攔截唐門的人,又怕不是對手,所以趕了過去,誰知到場一看,幾名弟子早已尸首發(fā)涼,死因正是頭頂插的那一根毒針,他知道除了唐門的人再沒有別人用這劇毒暗器,他忍不住怒火中燒,只因他也是用毒之人,門下弟子卻被人用毒暗器打死,實在讓他臉上掛不住。
同行是冤家,同道的武學名家更是水火不容,他本就想和唐門一爭高低,眼見唐門的高手已經(jīng)到來,讓他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他正發(fā)愁去哪兒找尋唐門的人,卻又聽見關(guān)劍生的鷹不住的鳴叫。
他心道:“如果不是遇上敵人,關(guān)劍生怎么舍得讓他的寶貝鷹兒飛來報信,一定是他遇見了唐門的人。”
那鷹極通靈性,前面帶著路,將趙鐵干引了過來。
他發(fā)射暗器,本以為會偷襲得手,卻不曾想此間還有人暗中潛伏著,看起來像是唐傲一伙的,出聲打斷了他的偷襲,讓他如何不怒?
待關(guān)劍生說出那句話,他罵道:“若非有人出聲示警,唐傲豈非已經(jīng)死在我的暗器下?”
黑衣客聽到這話,冷哼一聲,打量了一下突然出現(xiàn)的這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只覺得這個人落拓的外表下,已將自身的鋒芒完全掩蓋,但剛才那一瞬間的出手,卻又顯示出他極高超的身法與手法。
毒王圣手打出的暗器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竟輕描淡寫的接住,而且似乎并沒有收到暗器上所淬之毒的影響。
黑衣客雖然自負也可以接住別人發(fā)的暗器,但絕對做不到如此行云流水,不露痕跡。
面對著一旁虎視眈眈的毒王圣手,黑衣客竟似完全沒放在心上,只是目光不停的看向風慕白。
“閣下出聲示警,本是俠義之舉,唐某自然領(lǐng)情,但唐某素來不欠任何人情分,這一點希望你明白?!?p> 風慕白懶懶的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真的是唐傲?”
黑衣客不答反問:“我若是唐傲,你又是誰?”
風慕白嘆了口氣,似是在打禪機,“我本是紅塵之外的人,可惜我的心縱然跳出紅塵,人卻還在這風沙中?!?p> 唐傲在心中咀嚼著這話,覺得在這人口中說來分外耐人尋味。
他也不再問風慕白的名字。
復又轉(zhuǎn)過身來,瞧著趙鐵干,冷冷道:“你在江湖上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沒想到至今還未死,倒也是一件怪事。”
趙鐵干嘿嘿怪笑,“閣下未死,老夫自然是要活著的。”
黑衣客滿臉鄙夷之色,道:“江湖中說起下毒的名家,總將你我列在首位,可在唐某看來,你簡直給我提鞋都不配。”
毒王圣手怪笑消失,眉頭漸漸皺起,咬著牙,狠狠道:“說大話自然不需要費力氣?!?p> 黑衣客接著道:“江湖中與毒有關(guān)系的武功至少有數(shù)十種,昔年毒王谷的毒指功以內(nèi)力駕馭毒器,一時間天下無不聞風喪膽,再到后來毒手仙子練就全身枯毒包裹,粘之斃命,時至今日我唐門兼修武功暗器,毒藥三門,被江湖人奉為用毒之世家。無一不是響當當?shù)慕巧?。而足下這種已毒偷襲取勝的法子卻是下三濫的招數(shù)?!?p> 風慕白聽到這話,也不禁心中暗道,“唐傲果然是個人物,一語中的,的確,毒王圣手雖然精通下毒,但走的卻是不入流的路子?!?p> 趙鐵干一張老臉氣的通紅,手暗藏衣袖內(nèi),隨時準備出手,但又怕自己不是對手,是以緊緊盯著唐傲的雙眼,只等他眼神一離開自己,就發(fā)出自己引以為傲的暗器。
而黑衣客卻站在那里,全身充滿了空門,像是毫無戒備。
兩人的神態(tài)被風慕白瞧在眼里,他心道:“唐傲不出手也已經(jīng)勝了,只因趙鐵干心里已經(jīng)有了怯意?!?p> 一個人出手時若有顧慮,那么無論他用的是什么武功都會大打折扣,只因心中有顧慮,他的動作就會慢,高手相爭,慢一分,就意味著與死亡更近一步。
關(guān)劍生此刻突然拾起長劍,與趙鐵干站在一塊,對黑衣客道:“說實話,我也不想殺你,可我知道,你若不死,就一定會帶走白玉菩薩,而若真的讓你帶走白玉菩薩,死的人只怕是我。?!?p> 趙鐵干見有了幫手,哈哈大笑:“本來我只有三分勝算,但現(xiàn)在至少已有七分?!?p> 黑衣客仍然毫無懼色,“聽說你的滿天星手法十步之內(nèi)連蒼蠅也躲不過?!?p> 趙鐵干露出得意之色,“十步之內(nèi),寸草不生。”
黑衣客冷笑,“我倒想見識一下?!?p> 趙鐵干對關(guān)劍生使了個眼色,關(guān)劍生遲疑一下,咬了咬牙,突然舉劍刺了過去,。
他這一劍夾帶風聲,極有氣勢,但風慕白卻看出這不過是個虛招,真正的殺招還是趙鐵干隱藏在袖里的那只手。
果然關(guān)劍生這一劍并未刺到黑衣客身上,而是虛晃一下,忽又轉(zhuǎn)身閃開。
就在此時,趙鐵干的手終于從袖中抽了出來,他的手一揮,一片雨點似的暗器已向黑衣客打去。
但這暗器密密麻麻,去勢兇猛,又豈是雨點可比。
風慕白也頗為動容,這滿天星的名稱果然名副其實,他又不禁為唐傲擔憂起來,只因這已不是純粹的毒功之間的較量。
他若是在對方出手前先發(fā)招,自然可以讓對方無法發(fā)揮出滿天星的威力,可他已擺明了接招的態(tài)度,只能用閃避或格擋的武功來消減這滿天星的威力。
但毒王圣手這一招已是全力一博,暗器上更是淬了劇毒。
想要避開這密密麻麻的暗器是談何容易?而黑衣客手上沒有兵刃,自然也不能抵擋,眼看就要在這一片暗器下變成血篩子。
黑衣客忽然脫下長袍,手上灌注真氣揮舞,長袍立時變成一面柔韌的盾牌。
盾牌旋轉(zhuǎn),已將大部分暗器掃落,剩下的全都扎在了這長袍上。
黑衣客大喝一聲,雙手一掙,長袍繃得緊直,將上面的暗器抖了出去。
毒王圣手趙鐵干本在欣喜,他以為他只要發(fā)出這一招就已經(jīng)勝券在握,哪怕有一根暗器扎在唐傲身上也足以讓他喪命,誰知那件長袍卻救了他,待看清那些暗器又被唐傲發(fā)了回來,心里一驚,立馬翻滾身子想要避開,但這暗器來的速度比它去的速度更快,趙鐵干雖然翻滾的急,但終究還是沒能完全避開。
只聽兩聲慘呼回蕩在這黃沙之上。
一個聲音蒼老,一個聲音卻很年輕。
蒼老的聲音自然是毒王圣手,而年輕的卻是關(guān)劍生。
只見他胸口臉頰都被刺中了許多暗器。
他的身子已經(jīng)站不穩(wěn),用劍撐在地上呈半跪姿勢。
原來他剛才離得趙鐵干近些,也成了遭殃的池魚。
趙鐵干踉蹌著站起,卻似發(fā)了瘋一般撕扯著頭發(fā)。不停的發(fā)出慘叫。
風慕白嘆道:“此人也算罪有應得,終于遭到自己毒藥的反噬?!?p> 黑衣客道:“不錯,若非他生怕別人死的太痛快,在這暗器上又加了折磨人的毒藥,又怎會臨死還這般難受?!?p> 關(guān)劍生的嘴唇已被咬破,雙眼變得紅腫,顯然是自己強撐著,不讓自己變得和趙鐵干一般。
他看向風慕白,眼神中居然滿是乞求。
臨死前的乞求。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因用力說不出話來。
趙鐵干已瘋的更厲害,整個人變成了一條瘋狗,在黃沙里來回翻滾。
關(guān)劍生眼中竟有了驚懼之色,他不怕死,但卻怕這樣死去。
他忽然用盡全部力氣,將長劍扔到風慕白腳下。
不停的用眼神示意。
風慕白無奈嘆了口氣,腳尖輕點劍柄,長劍已到了手中。
他走到關(guān)劍生跟前,關(guān)劍生再也忍不住,已發(fā)起瘋來。
風慕白手腕翻轉(zhuǎn)長劍,鋒利的劍鋒已劃過關(guān)劍生的咽喉。
而他的人卻轉(zhuǎn)過身來。
關(guān)劍生的脖頸處噴出丈高的鮮血,染紅了一片黃沙。
他用盡全力,吐出兩個字。
“多謝?!?p> 這兩個字說完,他已不能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