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又是因為口吃問題而自離
“離開五金廠之后,我回到沿大俠的租房。
然后,我又重新開始找工作。
在找工作的時候,我心里不停的祈禱,千萬別再找一個‘上班要報數(shù)’的廠。
我特別擔心這個問題。
經(jīng)過五金廠這么一次,我有種心有余悸的感覺。
……
由于說話結(jié)巴,我找工作比較困難。
起碼比一般人要困難。
找了三天后,依然一無所獲。
虛歲18歲的我,既無學歷,又無技術(shù),而且,說話又嚴重口吃,找工作自然是非常困難。
就在我忐忑不安時,好消息蒞臨了。
沿大俠通過朋友,幫我介紹了一份工作。
……
沿大俠幫我介紹的這份工作是在一個塑膠廠里面做保安。
我特別高興。
這個年代,保安是一份很不錯的工作。
不但很輕松,而且,也算體面。
地位和工廠里面的基層管理人員差不多。
吃的餐也是干部餐。
不像十年后,保安成了看門狗。
成了‘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代名詞。
招聘廣告貼爛了,也是無人問津。
這個年代的保安工作是香饃饃。
許多打工仔趨之若鶩。
可是,我最關(guān)心的不是這些。
我最關(guān)心的問題是:這份工作在上班的時候要不要報數(shù)?
真的,我很關(guān)心這個問題。
因為我特別擔心。
五金廠的那一次洋相,讓我心里有一個很大面積的陰影。
我對任何工作都草木皆兵了。
我想向沿大俠打聽。
可是,我是一個嚴重的口吃患者。
每當話到嘴邊時,就出現(xiàn)發(fā)音特別困難的情況。
然后,就說不出來。
怎么說呢,大凡口吃患者,都會出現(xiàn)一種這樣的情況。
當他們帶著隨心性跟別人交談時,口吃的情況相對而言要好一些。
可是,當他們帶著目的性地去跟別人交談,那么,口吃的情況就立即出現(xiàn)了。
發(fā)音會特別困難。
然后,說話就特別難。
尤其是開頭的第一句話的第一個字,想說出來非常難。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塊磐石卡在喉嚨里面。
不,是一塊裹著棉絮的磐石,卡在喉嚨里面。
就是這種感覺。
因此,我想向沿大俠打聽‘他幫我介紹的那份保安在上班時要不要報數(shù)’時,,,好幾次張開口,結(jié)果,因為發(fā)音極度困難而被迫放棄了?!?p> 韓非子講述到這里,我忍不住的好奇發(fā)文字過去問他:“口吃患者說一句話真有這么難?”
“是的?!表n非子發(fā)文字過來:“第一個字發(fā)音特別困難,隨心性的說會好很多,可你越是帶著目的性地想說某一句話,想要說出來,就越困難,為了將這句話說出來,不得不用手勢和面部表情相配合,可這樣一來,面部表情也會扭曲得越夸張,這就是口吃患者的痛苦。我現(xiàn)在雖然要好多了,可以前不知道憋了多少想說的話在心里面?!?p> “那你不是憋了很多話在心里最后沒說出來?”
“是的,而且,不僅僅是我,我接觸過很多口吃患者,他們都是這樣?!?p> “謝謝您告訴我這些?!?p> “不客氣,我也要謝謝您,能夠耐心的聽我這冗長的贅述?!?p> 發(fā)完這些文字后,韓非子接著娓娓道來。
“沿大俠帶我去見他朋友。
在他朋友的指導下,我辦理完了入職手術(shù)。
沿大俠的朋友是這個塑膠廠的保安隊長。
因此,我不需要擔心被整。
我被安排上白班,在廠區(qū)的后面崗上班。
這個崗位很清閑,除了上班和下班的時候要注意員工們帶出去的東西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其它的事情了。
但最令我驚喜的是,上班不用報數(shù)。
這絕對是一件大喜事。
因此,我在下班后,趕緊興高采烈的跑去告訴沿大俠,等月底發(fā)工資,一定要請他吃大餐。
因為太高興了,居然連自己是一個口吃患者都忘記了,因此,這一次,我說話特別流暢。
沿大俠也替我高興。
他要我在那里好好干,然后,等到過年的時候,帶個女朋友回家。
我高興的點頭,說:‘我一定會好好干。’
至于會不會帶個女朋友回家?我根本沒考慮這個問題。
這個年代,男女比例比較均衡,因此,男性找對象不難,只要五官端正不缺胳膊不缺腿,就能找到對象。
這個年代,單身的女孩挺多。
這個年代的女孩,比十年后的女孩也要單純,要重感情。
這個年代,許多女孩在結(jié)婚時,新婚丈夫都是她們的第一次。
這個年代,‘老實’不是貶義詞,‘渣男’也不是香餑餑,一個男人如果在男女關(guān)系方面很渣的話,是沒有女孩子喜歡的,不僅旁人會譴責,就連他們的家人也會指責。
……
我對這份保安的工作特別滿意。
這種工作特別閑,隊長跟沿大俠是朋友,他們都是當過兵的,因為沿大俠這層關(guān)系,隊長不會怎么管我,只要我那個崗位不出事就行了。
由于擁有大量的空閑時間,因此,我在上班的時候,還可以一邊自學畫畫。
我從新華書店買了幾本素描和水粉方面的美術(shù)教材書。
然后,一邊上班,一邊自學。
只可惜,好景不長。
上完白班之后,就要接著上夜班了。
而到了上夜班的時候,一個令我無法回避的大難題來了。
是這樣的,在這個廠做保安,半個月要轉(zhuǎn)一次班。
我上了七八天的白班,然后,到了這個月的中旬,要跟其他隊員一起轉(zhuǎn)夜班。
自然,上夜班跟上白班一樣,在上班的時候也不用報數(shù)。
問題是,雖然不用在上班的時候報數(shù),可到了下半夜,隊長為了不讓大家打瞌睡,要求每一個小時,我們這些上夜班的保安隊員要對著對講機報一次道。
從夜班的班長開始報道。
然后,依次是前門崗、側(cè)門崗、后門崗、宿舍崗。
依次輪流。
我們上半夜不用報道,從半夜零點這個時候開始,我們要報道了。
我們是對著對講機報道。
這樣,班長能聽的到,其他隊員也都能聽的到。
這樣一來,根本就沒有誰能夠偷奸?;?。
至于如何報道?是這樣的,到了半夜零點的時候,夜班的班長會對著對講機說:‘夜班班長,零點報道?!?p> 然后,前門崗的隊員跟著說:‘前門崗,零點報道?!?p> 接著,側(cè)門崗的隊員跟著說:‘側(cè)門崗,零點報道?!?p> 然后,我這個后門崗要跟著說:‘后門崗,零點報道?!?p> 最后,是宿舍崗的保安,這位隊員要跟著說;‘宿舍崗,零點報道?!?p> 我上第一個夜班的時候,就要面臨這個難題。
當時,我一下懵了。
大腦一片空白。
我覺得自己是空歡喜了一場。
沒想到,躲過了‘上班不用報數(shù)’的一劫,卻要面對‘上夜班要對著對講機報道’的這一劫。
上夜班到了下半夜,是必須要報道的。
而且,前面的崗位對著對講機報了道之后,后面的崗位必須趕緊跟上。
否則,班長會認為這個崗位的隊員是在打瞌睡。
就這樣,在上第一個夜班的時候,到了半夜零點,當前面的隊員對著對講機報完道之后,我卻拿著對講機不知所措。
此時此刻,仿佛這個對講機在我手中重如千鈞。
班長還以為我是在偷懶,趕緊騎著單車跑過來看。
當他發(fā)現(xiàn)我并沒有偷懶的時候,覺得很疑惑。
他問我為什么不報道?
我吱吱唔唔,滿頭大汗。
就在第二天,我連辭職的勇氣都沒有,就狼狽的自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