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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隸筆記

第40章;班花和扒手

奴隸筆記 他鄉(xiāng)的月亮 3171 2021-03-25 16:57:24

  “1997年農(nóng)歷5月初2,離端午節(jié)還有十幾天的時候,我背著行李包,又開始南下廣東。

  這次,我準備坐火車南下。

  原因有以下兩點。

  一;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坐過火車,我很想體驗一下,坐火車是什么滋味。

  二;聽父親說,坐火車比坐汽車要安全。

  所以,我決定坐火車南下廣東。

  這個年代,我們邵陽的市區(qū)里面還沒有修建新火車站,全市人民坐火車都是在老火車站,老火車站是個終點站,又小又破舊,看上去,還不如俄羅斯的西伯利亞大鐵路兩旁的那些小站點。

  從我們鎮(zhèn)、不、從我們鄉(xiāng)街道上有直接抵達老火車站的中巴車。

  父親將我送到我們鄉(xiāng)街道上,然后,我在菜市場旁登上一輛開往老火車站的中巴車。

  十幾分鐘后,中巴車啟動了。

  中巴車上的乘客不少,都是去市里的。

  有的是去市里有事情。

  有的是去市里瀟灑走一回。

  從我們鄉(xiāng)到市里的老火車站,是一條毛馬路,路面又窄,又凹凸不平。

  我在車上被晃來晃去。

  中巴車開到黃家橋的時候,上來了兩個乘客。

  是兩個漂亮的女孩子。

  仔細一看,其中一個是我們班的班花陳卓。

  只見她扎著馬尾,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手里提著一個書包。

  跟她一起上車的那個女孩子穿著白色的短袖T恤和一條黑色的踩腳褲,肩膀上背著一個書包。

  看見陳卓的須臾,我的心跳頻率一下加速了。

  臉頰也跟著發(fā)燙。

  陳卓沒有看見我,正好在黃家橋有三個乘客下車,于是,她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在這三個乘客剛才坐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接著,她們有說有笑。

  我豎起耳朵偷聽。

  聽了一會兒,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來,陳卓現(xiàn)在在市里的一所重點高中念書,在班上有一個班草級別的男同學喜歡她。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都是些關于她們學校里以及同學之間的八卦新聞。

  我心里酸酸的。

  我盡量將腦袋往下耷拉。

  我害怕被陳卓看見了。

  我很自卑,這幅窮酸模樣,一旦被這位女神看見了,臉上是一點光彩也沒有。

  她倆說說笑笑了一會兒之后,一個從書包里拿一本書出來看,另外一個拿出一個‘隨身聽’,將一盒磁帶裝進行,然后將腦袋倚在座位上,欣賞美妙的音樂。

  中巴車左搖右晃的在毛馬路上行駛著,途中不時有乘客上車,也不時有乘客下車。

  在開到黃旗頭村的時候,上來了兩個年青人。

  當時,我并不知道這兩個年青人是扒手,所以也沒去特別關注。

  直到他倆在車上對一個睡熟的老頭下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他們是扒手來的。

  這個年代,我們SY市的治安很亂。

  社會上打架斗毆、敲詐勒索、放高利貸這樣的不法之事是司空見慣。

  人們稱社會上的那些混混為‘爛仔’。

  這些‘爛仔’們特別拽。

  特別喜歡欺負老百姓。

  隨便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起他們的一頓毒打。

  而且,他們在打人的時候,下手特別狠。

  我一個堂叔因為在趕集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個爛仔一下,結(jié)果,腦袋被紅磚砸得四分五裂。

  不到一年,我這個堂叔因為腦袋發(fā)傷而撒手人寰。

  尤其是他們‘爛仔’團伙與‘爛仔’團伙之間械斗的時候,特別兇狠,特別殘忍。

  他們很流行挑腳筋和挑手筋。

  為什么他們下手會這么狠?

  因為,在社會上混,手越毒越狠,就越受其他‘爛仔’們的尊敬。

  他們管這叫做‘有量’。

  像我們集市上有一個‘爛仔’頭子,外號叫‘東北虎’,就是因為‘有量’,打架又狠又兇,才成為了‘爛仔’頭子。

  ‘爛仔’們最瞧不起那些打架‘沒量’的同行。

  覺得他們不配做‘爛仔’。

  當然,這也跟以前年青人受到大量的香港黑XX錄像有關。

  那些低成本的香港黑XX錄像,全部都是打打殺殺。

  年青人很喜歡學里面的扛把子,覺得特別神氣。

  許多女孩子也喜歡這樣的男人。

  自然,社會風氣就壞了。

  不過,‘爛仔’雖然多,但也分為等級的。

  大‘爛仔’賺錢的方式靠開地下賭場,靠開發(fā)廊舞廳,靠放高利貸。

  小‘爛仔’靠偷雞摸狗,靠敲詐小老百姓。

  像這些扒手,也是屬于小‘爛仔’。

  這個年代的扒手特別多,在出門之前,父親就反復叮囑,要我在車上注意扒手,別讓他們把錢包扒走了。

  因此,我的錢包防范得死死的。

  只見這兩個扒手上車之后,朝車上蠡測了一個來回,然后,對一個打瞌睡的老頭下手。

  他們用一個刀片,將老頭的褲袋割開。

  然后,用一個小鐵鉤,朝褲袋里小心翼翼的勾。

  果然被他們勾出了幾張。

  老頭打瞌睡打得很死,渾然不知。

  我瞠目結(jié)舌。

  我想學電視里面那些好漢。

  但最終,理智戰(zhàn)勝了發(fā)熱。

  當然,除了我之后,還有其他的乘客也看見了。

  但他們都佯裝沒看見,沒有一個愿意出頭打抱不平。

  這兩個扒手得手后,并沒有急著下車。

  而是又尋找新的目標。

  這次,他們將目標鎖定在陳卓身上。

  陳卓剛才在聽音樂,現(xiàn)在將頭倚在座位上,迷迷糊糊。

  她除了有一個書包之外,還背了一個粉紅色的小包。

  兩個扒手的新目標,就是陳卓的這個小包。

  只見這兩個扒手很有默契,他們互相點了點頭。

  然后,一個放哨,另外一個拿刀片慢慢伸向陳卓身上的那個小包。

  五十厘米。

  四十厘米。

  三十厘米。

  二十厘米。

  十厘米。

  眼看,扒手手中的刀片就要劃到陳卓的小包上面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啊’的大叫一聲。

  兩個扒手猝不及防,同時一驚。

  然后,全車的乘客,除了那個仍然在打呼嚕的老頭之外,其他人都看向我。

  包括陳卓,她也揉了揉美麗的眼眸,迷茫的看著我。

  ‘有有老老鼠,呵呵,呵呵。’我故意撒謊。

  兩個扒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倆互相對視一眼,接著,其中一個扒手狠狠警告我;‘下次再讓我碰見你,弄死你?!?p>  警告我之后,這兩個扒手迅速下車。

  兩個扒手下車之后,那個被扒了錢的老頭,還在打瞌睡。

  這時,車上的乘客就像炸開了的鍋似的,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有幾個乘客把老頭弄醒來,然后告訴他,錢被扒手扒了。

  老頭愣了一下,趕緊用手去摸褲袋。

  接下,他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

  很快,老頭下車了,他說他要去追那兩個扒手。

  老頭下車之后,有一個乘客告訴陳卓,剛才那兩個扒手也對她下手了,要不是因為我及時大叫一聲,那么,包里面值錢的東西全部都會被扒走。

  陳卓聽了后,刮目相看的看著我。

  接著,她的神情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她對我綻放出一個美麗的笑靨。

  然后,她問我;‘你是不是楊光明?’

  我按著胸口,激動的說;‘是是是的?!?p>  如果是在別人面前,我會大大方方的以結(jié)巴的身份面對。

  可在她面前,我做不到。

  依然像盡量掩飾住自己的這個缺陷。

  可是,越是想掩飾,心里就越有壓力。

  越有壓力,就越緊張。

  越緊張,就越結(jié)巴。

  還好,陳卓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她既聰明伶俐,又善解人意。

  她仿佛洞察到了我的窘境,于是,微笑一下后,不再問我。

  我訕訕的低著腦袋,仿佛像是做錯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似的,不敢看她。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當年那張神秘的小紙條——也就是初中輟學的那一期告訴我‘是李亮拿走了那個蒸飯盆子’的小紙條,原來是陳卓寫的。

  ……

  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中巴車終于到達老火車站。

  我趕緊下車,然后一邊打聽,一邊去買火車票。

  這個季節(jié),火車票很容易買,不像春運期間那樣一票難求。

  因此,我很快買了一張火車票。

  然后,等候了幾個小時之后,登上了南下廣東的火車。

  ……

  這個年代,火車上沒有空調(diào),只有風扇。

  我雖然是第一次坐火車,但車廂里面的環(huán)境實在太難受了。

  太令人痛苦了。

  因此,上火車之前的那種憧憬和激動,很快被沖得煙消云散。

  乘坐長途火車是一件很令人痛苦的事情,尤其對于暈車的人來說,就跟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似的。

  我還好,在上車之前買了暈車藥,所以,雖然痛苦,但沒到嘔吐的程度。

  可有些乘客就不一樣了,在火車上不停的嘔吐。

  車廂里面本來就很熱,氣味很大,里面又酸又臭,結(jié)果,被那些暈車的乘客們一嘔吐,更是雪上加霜。

  到廣州火車站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幾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

  我雖然吃了暈車藥,但心里仍然特別難受,胸口好像是憋了一堆大便在里面似的。

  我發(fā)誓,再也不坐火車硬座了。

  從這次之后,我一直沒有坐過火車硬座,南下廣東,要么坐大巴車,要么坐火車臥鋪。

  我寧愿多發(fā)一二百塊錢,也不愿意再遭那份罪……”

  韓非子說到這里的時候,我本來想打斷他的傾述。

  我想告訴他,我和他也一樣,以前在火車上遭過一次罪,從此,我再也不買硬座票,要么買臥鋪票坐,要么坐長途大巴。

  可想了想,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我不想打斷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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