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圍觀?
那是蘇卿吃過最甜的糖,甜到了心里。
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將苦澀難咽的藥直接喝下,不提一個苦字。
她想快點見到趙清。
可盡管她每日堅持喝藥,病情還是不見好轉(zhuǎn),氣虛得都不能在太陽下久站。
有些頹喪,小臉日漸沒了生氣。
但還是會在父親偶爾同母親閑聊提到趙清時,眼里布滿了光,像荒漠里的枯枝汲取到了甘露。
漸漸的,大國司也知道了自家女兒的心思,本來在家從不談?wù)?wù),卻時不時地向夫人談起趙清。
她總是在聽完每一段“閑談”后,像飲下蜜汁般喝下幾碗藥,有時還會有氣力同他們玩笑。
蘇卿知道趙清很厲害,做侍郎、做丞相,甚至建立新的任官制度,女子也可在朝為官。
她將笑整日掛在臉上,因為終于有了一個靠近他的機會。
雖然不能出府,蘇卿每一天都在為考女官做準(zhǔn)備,當(dāng)被病魔纏的痛苦不堪時,就會拿起枕頭下收藏的趙清的親筆字跡書冊,微笑著用手細(xì)細(xì)描摹著每一個筆畫。
心里泛起絲絲甜,就有了力氣熬過去。
后來,在京中聲譽最高、最受女子喜歡的“青年才俊”趙清應(yīng)邀來到了自己家,參加祖母的壽宴,其實是幾家大臣的夫人共同籌劃的相親宴,不過是為找個好郎婿罷了。
那天,趙清被幾個有心思的小姐潑濕了衣裳,蘇卿立即解圍將他帶到一邊,卻無意撞破了“他”的女兒身份。
蘇卿大驚,一時間方寸大亂,但又立即替趙清守住這個秘密。
她以為自己會就此斷了這不該有的心思。
沒想到,在那之后,提起趙清,她還是會心神大亂。
她還是會繼續(xù)喝藥、還是近乎癡迷地練字、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考女官的機會。
還是想見她。
蘇卿整日待在府中,以為這年間就是太平的,以為總有一天會再見到趙清的。
突有一日,父親回府臉色大變,見自己在母親房里后稍稍收斂怨氣,故意有所回避,只字不提趙清。
蘇卿心里不安穩(wěn),假裝先回房休息,實則偷偷躲在門外聽他們談話。
“丞相突然離世,現(xiàn)在又被國師查封了丞相府,你說這可怎么辦吶,卿兒那邊……”
“老糊涂你要是敢多一句嘴,就將你趕出府!”秦氏捏著帕子的手“啪”一聲拍在桌子上,義正言辭道。
趙清死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蘇卿想要沖進(jìn)去仔細(xì)問他們,卻眼一黑,撐不住自己了。
萬念俱灰不過如此。
……
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痛苦的,蘇卿笑著,這些不會跟趙清說。
看面前的人表情詫異道:“原來我見過蘇小姐這么多回啊,哈哈哈我還給過你糖?”
蘇卿莞爾一笑嗯了一聲,又道:“姑娘曾給過我最甜的糖?!?p> 趙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我當(dāng)時年紀(jì)小饞嘴,身上只剩了一顆糖”,又焦急道:“可是你還是沒說我怎么重生了,那你……”
蘇卿靜靜地看著她,語氣依舊溫和:“姑娘不必介懷,我自小患有心疾,本就活不了多久,姑娘福星高照,是還要享福的命。”
不想讓她知道其中曲折,扯謊道:“是地府閻君交換了我們魂魄?!?p> 趙清自是不信,但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又感謝了蘇卿好幾次。
蘇卿喜歡聽趙清的聲音、喜歡看她的眼睛、喜歡這種見到她的感覺。
但……時間不多了。
蘇卿頓了頓,垂眸不語,費了很大氣力才重新看她,結(jié)結(jié)巴巴道:“清姐姐能……抱我一下嗎?”
“好。”趙清毫不猶豫答道。
然后就感受到她把已是虛影的自己抱著,聽見她叫自己卿卿。
“從今往后,你的家人都是我的家人,我會去替你做你沒做完的事,去完成你的心愿?!?p> 你已經(jīng)完成了,蘇卿心底默念。
“如果我們早點認(rèn)識,肯定會是最好的姐妹……”
蘇卿哽咽著嗯一聲,如初見趙清那天,哭得不成樣子。
趙清見了難受的緊,拿手帕替她擦眼淚,自己也紅了眼眶,又快速地摸出一塊糖,剝好送到她面前,“小美人不要哭了,姐姐給你吃最甜的糖好不好……”
蘇卿破涕為笑:“好?!?p> 大霧散盡,一切恍若一場夢。
……
趙清是被耳邊喧鬧聲給吵醒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床邊圍滿了人,蘇父一見自己醒過來,小八字胡子翹得老高,趔趄一下,忙朝蘇母露出憨憨的笑“醒了!醒了!乖女兒醒了。”
蘇母白了一眼,將他推至一邊,又立即湊到趙清床旁,扶了趙清半坐起身,一旁的綠煙及時走上前在她身后墊了個枕頭。
“卿寶可有不適?”蘇母一臉焦急。
趙清很奇怪,怎么會這么問自己,轉(zhuǎn)頭看了眼蘇澈,表示疑問。
哪想蘇澈也是一臉擔(dān)憂,這會兒就盯著她。
原來已是巳時,趙清卻未醒來。
只好朝著他們活動雙臂,笑嘻嘻道:“爹娘,我沒事啊,你們看女兒美美睡了一覺,生龍活虎!”
誰知一開口,蘇父就緊張地拉著蘇母說“完了完了,夫人我就說剛才該去請?zhí)t(yī)吧,你看女兒果然不對勁了“,又哭喊著:“平常都叫我老糊涂,剛居然叫我爹!”
趙清心一跳,有些擔(dān)心自己露餡,正準(zhǔn)備解釋。
蘇母先安撫性地拍了拍女兒的手,隨后就佯裝用力地拍向蘇父腦袋,“老糊涂你果然老糊涂,女兒想叫什么叫什么,叫你爹還不樂意!我們女兒可是大家閨秀,就怕被你這個糊涂爹給耽誤……”
蘇父樂呵呵的,連胡子也不捋了,抓了夫人手握在手心,不好意思地道“是是是,夫人說的都有理。”
又覺得在孩子面前該有威嚴(yán),用手掩在嘴邊咳兩聲轉(zhuǎn)向蘇澈:“澈兒你怎么還不去宮里學(xué)習(xí)啊,這有我和你母親就夠了?!?p> 突然被點名的蘇澈哀怨地看了看父親,向母親行了個禮,接著說句姐姐好生休息就抬腳離開了。
趙清嗯一聲回應(yīng)他,看著蘇父噗嗤笑出了聲,沒想到在朝堂嚴(yán)肅、暴躁的大國司,在家竟是這般可愛模樣。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向他們正經(jīng)道:“爹娘,我想考女官?!?p> 只見話剛出口,夫妻二人皆是一愣,蘇母滿眼擔(dān)憂,蘇父卻是面露難色,兩人對視一眼。
蘇父雙手一握,斟酌用詞道:“乖女兒,現(xiàn)如今的朝廷已被國師一手掌控,早就……早就廢了之前的女官制?!?p> “廢了?。俊壁w清聞言一頓,氣得快要從床上蹦起。
自己好不容易打破舊制、力排眾議建立起來的,當(dāng)時他也認(rèn)可了,怎么說廢就廢!
蘇父見女兒一聽果然氣憤非常,估計想去撕了臨鈺,又不能自己插手去做,也是一陣苦惱。
趙清知道大國司執(zhí)法斷公,從不干涉黨派之爭,這也是為什么趙黨沒落并未牽扯到蘇家的原因。
可臨鈺這人也忒記仇了吧!
月十二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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