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心靈曾夢見樹葉,也讓山洞里充滿了葉片。
在每一片樹叢和每一根藤蔓里,都有烏恩的旨意顯現(xiàn)。
——苔蘚親族的石碑
【德特茅斯-圣巢入口處】
長老蟲,也就是被都蘭稱作‘村長’的蟲子帶著些許情緒注視著這個入口(他不知道都蘭爬上了王國大門,還以為都蘭又下到了圣巢里)。
實際上他對都蘭并沒有寄托多少感情。畢竟這么多年來,他見到的一去不回的冒險者,再感情豐富的蟲子也變得淡漠了。
只是都蘭這個已經(jīng)確定‘死期’的奇怪蟲子,可以說是這一時期在德特茅斯唯一的活躍人員了。
長老蟲還是給予了一些關(guān)注的,畢竟就算是養(yǎng)老的人生也是需要一些趣味的。
突然,背后傳來了詢問聲:“村長,你在這干什么呢?”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長老蟲在疑惑中轉(zhuǎn)過身,看到了自己的目標。
都蘭正站在他的身后,抬著頭看著他。嗯,目前都蘭在他認識的人(蟲子)里他的身高是第二低的。
……
經(jīng)過一番交流,長老蟲明白了都蘭幾天來的經(jīng)歷,從呼嘯懸崖到蒼綠之徑,最后回到遺忘十字路。都蘭沒有隱瞞他的經(jīng)歷,以一種興高采烈地情緒,向長老蟲介紹他的冒險經(jīng)歷:智斗反擊蠅之王,偷襲飛行蟲群,描述種種冒險過程中的驚險刺激,表達他在蒼綠之徑中見到外形各異的苔蘚族群時的驚艷,以及未能探索烏恩之湖的遺憾。
但沒有說明這些行為背后的原因。
長老蟲實際上也不感興趣,他這么一只老蟲子,他當然也有自己的故事,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這些沒有興趣了。他從哪里來已經(jīng)是一個他的秘密,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決定老死在這里——沒有原因,沒有故事,也沒有奇跡,這只是一個決定。就此,他成為了德特茅斯的長老蟲。
所以,他當然明白每個蟲子都有自己的一些秘密的。整個過程他只是稱職的扮演著一個傾聽的角色,站在這個圣巢冒險的起點,像是一個老人聽著孩子講述自己的經(jīng)歷——但也沒有給出任何意見。
但,在都蘭準備離開,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開幾步后,長老蟲還是問了一個問題:“都蘭,你找到了解決自己問題的方法了嗎?”他的聲音很沙啞,也很平靜,以陳述的語氣問出了這個問題。
德特茅斯外,此時這里只有長老蟲和容器的身影,抬頭就能看到天空,多少蟲子一輩子都沒有看到過這么廣闊的天地。
在這份廣闊之下,聽到這一問題的容器,腳步終于不復(fù)之前講述時的輕快,緩行兩步之后之后終于站定。兩人之間的交流在這一刻變得僵硬。
長老蟲還是撕開了這一切的偽裝,挑出了那個問題。是殘忍,也是溫柔的提醒。
沉默中,都蘭最終還是沒有轉(zhuǎn)身,只是背著身向著‘村長’揮了揮手,加快自己前進的速度,快步走向了德特茅斯的鹿角蟲車站。
‘村長’只是看著他離開,披風下佝僂的身軀,邊緣泛黃的白色面具隱藏了他的一切情緒。
容器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一切歸為寂靜之后,只有長老蟲站立在圣巢的入口處,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
遺忘十字路-鹿角蟲車站,古舊車站寂靜的氛圍,被隧道中傳來的轟鳴聲打破,奔行至此的鹿角蟲熟練的一個漂移式剎車停在了站臺前,而一個黑影也被慣性甩了出來,啪的一聲貼在了車站入口旁的墻壁上。
“你沒事吧!跑太快停的太急了,我不是叫你抓緊點嗎?”鹿角蟲看到容器表演了一次‘人間大炮’,明顯很擔心他的狀況,但不是身體狀況。對于任何戰(zhàn)士職業(yè)的蟲子而言這還都不到傷害的程度,這點老鹿角蟲還是有這點見識的。只是擔心容器的心理狀況,畢竟也是都蘭讓他跑快點的。
被‘啪’在墻上有掉在地上的都蘭終于爬了起來,暈頭轉(zhuǎn)向中強忍著自己嘔吐欲望:“啊!沒事,沒想到……嘔,沒想到您跑的這么快。您年輕的時候是不是開這一輛AE86在秋名山跑過,還聽著《逮蝦戶》載著豆腐的那種?”
老鹿角蟲明顯不明白都蘭的怪話,接不了這個梗,不過‘暈車’的蟲子他也見過,就當他在胡言亂語了。
老鹿角蟲不做捧哏,爬上椅子緩了一會,都蘭也已經(jīng)清醒過來。
都蘭也沒想到,老鹿角蟲‘車速’這么快,隧道里還能玩漂移。這可比人類的漂移刺激多了,看著墻面在自己的面前擦過,實在不是他這個小年輕受得了的,都蘭上輩子可是合法公民,從來沒有過超速經(jīng)歷。
而且,容器竟然會‘暈車’也是挺讓他意外的,當然,這更像是靈魂帶來的‘幻肢痛’反應(yīng),沒想到暈車的習慣也帶過來了。
從椅子上起身的都蘭撓了撓自己的頭,就將這個暈車問題丟到了一邊,向老鹿角蟲打了個招呼,離開了車站:“那我先走了,再見,老鹿角蟲!”
遺忘十字路,都蘭又一次回到了這里,巖階上的都蘭放眼望去,可以看見的地方到處都是蟲子的尸體和失去移動能力的迷失軀殼。
都蘭是清掃過一遍遺忘十字路后才通過車站回了德特茅斯,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通過上方的電梯那條路到【水晶山峰】,雖然抱著一些僥幸,但迎來的還是失望,軌道斷裂的太徹底了,只有超級沖刺能把這當捷徑。
之后就是回去的時候看到了長老蟲。
所以最后,‘最后,還是來到了這里。’都蘭,站回到了這里,礦井入口。
這里很好找,可以說都蘭在掃蕩遺忘十字路的過程中最最先找到的和記憶對應(yīng)的地點之一,也是實際上最有可能最簡單通向水晶山峰的入口。
但都蘭始終把這里當做最后的選擇。
都蘭覺得,這或許是自己‘軟弱’的那一方面在‘作祟’,明明已經(jīng)拿起了骨釘,成為容器,在每一秒都能感覺到情感消逝的今天,都蘭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內(nèi)心如此劇烈的悸動。
‘我不想來這里?!諠u向著死亡靠近都蘭拔出了骨釘,身形漸漸沒入其中。
“可我們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不是嗎【米拉My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