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選擇
說完了結盟的事宜，莫晚又道，“如今凌微閣沒有山門，你們有何打算？總不能一直在外面當散修吧？”
重語沒去探究吳明雪究竟會如何，但莫晚眼下說的事正是她所擔憂的。重語嘆了口氣，“我正在為此煩惱?！?p> 莫晚便提議道，“我看典籍上說，墨離尊者曾短暫地離開過凌云山，到南方之地待過一段時間。你們不如去南方看看？”
“南方嗎？”重語沉吟道，“那不是青山派的地盤？”
“若是墨離尊者留下什么寶物，不是早就被青山派所得了？”
“倒也未必。”莫晚道，“流云祖師記錄說他后來去過一次，那地方的陣法他破不了。連祖師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其他人。若是能進去，當做你們臨時的落腳地也不錯。”
重語緩緩道，“空無境的陣法？”
莫晚頷首，“很有可能。”
重語深深呼出一口氣，“云夢大陸千年來突破空無境的不過墨離尊者一人，莫道友為何覺得就憑我們幾人能進入？”
莫晚一笑，“自然是因為你們和墨離尊者淵源頗深。別人不可以，凌微閣卻未必如此?！?p> 重語疑惑道，“到底與我們有何淵源？”
莫晚便道，“那時候世人皆知，墨離尊者所屬是凌微閣。算起來，他便是你們凌微閣的開派元老之一。你們怎么連這也不知道？”說著莫晚又開玩笑道，“要不是認識你們，我都要懷疑你們是假扮凌微閣弟子了?！?p> 莫晚頗為奇怪，每個門派的歷史都會告知弟子，為何重語和葉白這兩個凌微閣掌門最重視的親傳弟子卻什么也不知道？
重語皺眉道，“我們只是不知道有關墨離尊者的事。”凌微閣歷代其他長老卻是知道的。
說來也奇怪，在凌微閣中，墨離尊者與凌微閣有關的痕跡似乎都被抹去了。
這樣一位前無僅有的人物，為何凌微閣自己卻只字不提呢？
重語分外不解，她是很少去藏書閣看書，但葉白經(jīng)常去，連他也不知嗎？
重語看向葉白，葉白似是知道她所想，緩緩道，“藏書閣里有一塊地方被設了禁制，我進不去。其他地方未曾看過有關墨離尊者的記載?！?p> 這樣看來，倒是凌微閣的前輩有意為之。
莫晚見他們如此，不似作假，雖不解，但也沒再問什么。
這時，有弟子進來，籠著三人的結界便消失了。
“大師兄，來了一個叫蘇鏡海的人，說要見凌微閣的重仙子?！?p> 莫晚看向重語，“此人我記得是聆音樓的人？”
重語有些驚訝，“你認識他？”
“不認識，不過我記得他在你們來霧云城第二天時拜訪過你們?！?p> 重語斜睨著莫晚，“想不到我們的行蹤都在天吾宮的監(jiān)視之下?！?p> 莫晚淡然一笑，“你們凌微閣這么重要的兩個人物前來，天吾宮當然得多個心眼?！?p> 重語理解莫晚所說，也沒有很介意，對那個弟子道，“他在哪？我去找他?！?p> “在寒月廣場?！蹦堑茏诱f完便退下了。
重語點頭，打算與葉白過去，走了幾步又想起來，回頭問莫晚，“對了，你說的那個地方叫什么？”
“碧落城，離魂谷?！?p> ----------------------------------------
重語再次見到蘇鏡海時，覺得他與上次見面頗為不同。
不知是不是因為穿了一身淡紫衣衫的緣故，蘇鏡?？瓷先ザ嗔藥追殖领o。明明只是太真境十六層的修為，整個人站在那里卻是泰然自若，與以往相比，少了那份低于人的卑微。
“嗯？”重語覺察到有些不對，“太真境十六層？”
重語轉頭問葉白，“我記得他前幾天還是太真境十五層？”
葉白頷首，“嗯。”
重語不由得再次打量起蘇鏡海，對他奪舍的身份多了幾分肯定。
這時蘇鏡海轉身看到他們過來，挑了挑眉。
“總算來了?！?p> 重語便上前道，“你找我？”
蘇鏡海笑道，“不然呢？”他看了一眼葉白，“我是來找你，可不是來找葉道友的。”
連稱呼也換了，重語心想。
“我?guī)熜峙c我一起，有什么事你說吧?！?p> 蘇鏡海雙手籠袖，說道，“不行，此事我只能與你一人說?！?p> 重語看向葉白，葉白便道，“無事，我去旁邊等你?！?p> 說完葉白走去了廣場的另一邊站著，離他們遠遠的。
“什么事，可以說了吧？”重語問道。
“我來，是給你一個選擇的?！碧K鏡海道。
重語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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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過，凌微閣、青山派、天吾宮、踏云殿各據(jù)一方，占了云夢大陸東南西北四方。而中央的地帶因靈氣稀少，少有修士，卻是凡人的國度。修士與凡人向來涇渭分明，互不相擾，共同組成了云夢大陸。
然而世界之大，又何止一個云夢大陸。云夢之外，還有無數(shù)世界，與云夢大陸一起，統(tǒng)稱為三千世界。云夢大陸不過是其中較小的一界，稱為云夢界。
“云夢界是一個受天道眷顧的小世界，靈氣充足，天材地寶眾多，且?guī)缀鯖]有敵人，不易發(fā)生爭端。因此你們修行比其他世界的修士更為容易，但有得有失，你們也更易隕落?！?p> 重語想起，云夢大陸的修士一向沒有太過長壽的，就算到了太靈境，壽數(shù)也不過五六百年，更多的則是隕落于天劫或是心魔劫。
“與其他世界相比，拿境界來說，云夢界的浮生境是煉氣期，太真境是筑基期，太虛境是金丹期，太靈境是元嬰期，空無境是化神期，而你們說的五十層神境則是合道期。合道之上，還有渡劫、大乘與飛升成仙?！?p> 重語雖然聽不懂蘇鏡海所說，但還是忍不住道，“如今云夢大陸太虛境也沒有幾個，太靈境更是少之又少，空無境以上則一個都沒有，這也算修行容易嗎？”
蘇鏡海淡淡道，“你們云夢界才多少修士？有修士的時間又有多長？”
重語啞然。
四大門派加起來不過幾千人，再加上小門派和散修，往最大值估計，也不足五千人。而有修士出現(xiàn)的時間，不過千余年。
“而且其他世界修士的生存環(huán)境之險惡，是你們所無法想象的。與他們相比，你們修行可謂是非常順利?！碧K鏡海嘆了一聲。
“整個云夢界的修士加起來，也許還不如一個大世界的大門派人多。以整個云夢界來看，你們太靈境的人數(shù)要多過太虛境。至于太虛境人少，”蘇鏡海忽然頓了頓，“大概是天道給的警告吧?！?p> “警告？”
“有人想要破壞這一界的規(guī)則?！碧K鏡海不欲多說此事，“以后你自然會知道?！?p>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重語狐疑道。
“我是誰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現(xiàn)在是蘇鏡海就可以了?！碧K鏡海說道，“至于為什么告訴你，是我希望你能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p> “什么選擇？”
“關于宣然的選擇?！?p> 重語不解。
“在你身上，是云夢界的命運。而宣然身上，是整個三千世界的命運?！碧K鏡海道。
“我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重語覺得好笑，“那我要選什么？”
“是讓宣然走長生大道，還是就此隕落，全在你一念之間?！?p> 重語看向蘇鏡海，“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宣然命中有一情劫，而劫數(shù)在你?！碧K鏡海緩聲道。
重語愣住了。
良久，重語問道，“我要怎么做？”
“讓宣然斷了對你的念想?！?p> 重語忽然笑道，“你這個要求真是奇怪，宣然喜不喜歡我，我又怎能左右？若是我不依你所說，難道宣然就會丟了性命？喜歡我就要隕落，那天底下是不是沒有能喜歡我的人了？”
“你說錯了，”蘇鏡海糾正道，“不是喜歡你會隕落，而是與你在一起后，自然無心大道，壽數(shù)盡了，便要隕落?！?p> 重語若有所思，“那你就是要我拒絕他？可你若不對我說這話，我都不知道他會對我有意，難不成我現(xiàn)在去跟他說別喜歡我？這未免太過荒唐?！?p> 不等蘇鏡?；卮穑卣Z又笑道，“而且照你這么說，我們云夢大陸的人一向短壽，既然如此，又何必求什么長生大道。我看宣然人也不錯，與我在一起，大不了最后大家一起隕落，難道就讓他吃虧了不成？”
重語本是不想順蘇鏡海的意，故意如此說話，不料蘇鏡海聞言卻道，“那葉白呢？”
重語皺眉，“與我?guī)熜钟钟泻胃?？?p> 蘇鏡海一笑，似是才想起一般說道，“忘了跟你說，宣然替的可是葉白的位置?！?p> “你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碧K鏡海不緊不慢道，“原本天道選的人是葉白，但葉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所以天道另擇宣然。若是你與宣然在一起，那天道不就只能還是選葉白了?！?p> “宣然和葉白，不如你選一個吧？”蘇鏡海笑得頗為放肆，一副看戲的表情，“你問問自己的心，更想和誰在一起呢？”
重語沉默下去。
“我?guī)熜肿隽耸裁催x擇？”
蘇鏡海道，“這我不能告訴你，他自己現(xiàn)在可能也不知道，等他和你說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p> 重語又問道，“長生大道有什么好嗎？”
蘇鏡海見她頗為慎重，便道，“就是飛升成仙，長生不老，但要為天道做事?！?p> “像你這樣嗎？”
蘇鏡海卻是自嘲一笑，“我算什么？只不過是想達成自己的心愿罷了，正好與天道的意思相合，就順便幫上一把?！?p> 說這話時的蘇鏡?？瓷先ヂ唤?jīng)心，似乎沒有什么能放在他心上，但他話里的意思卻分明有所求。
重語想，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讓師兄長生不老……聽起來似乎也不錯。”重語喃喃道。
蘇鏡海并不意外，說道，“你問過葉白的想法沒有？”
重語反問，“那你讓我選擇，又何嘗問過他們兩？”
蘇鏡海笑起來，“因為我知道葉白會怎么選，他都選過一次了，你還要將他推到那個位置去嗎？”
“至于宣然?！碧K鏡?？粗卣Z，悠悠道，“人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利益放棄別人，不是常事嗎？”
“所以我給你這個機會，看你選擇放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