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后果
單野最終還是回了青山派，只是一回去便被蕭梓曦喚了去。
“少掌門找我？”單野垂手站在蕭梓曦書桌前。
蕭梓曦抬頭看他，問道，“雪姬的事怎么沒跟我說？”
單野挑眉，“什么事？”
蕭梓曦淡聲道，“我沒想到你是讓她去天吾宮當(dāng)臥底，這么危險的事，為何派了天榜的弟子？”
單野又想起幾天前，雪姬從靈泉外池出來后去找他的情形。
彼時單野正在青河邊，青河沿岸種滿了不同的花樹，單野在想今天為蕭梓曦殿內(nèi)的花瓶折哪一枝花。渾身散發(fā)著寒氣的雪姬便是這時候來的。
被打斷思緒的單野淡淡看著雪姬跪在他面前，聽她哀聲道，“大師兄救我。”
單野緩緩問道，“你去動了天吾宮的天水綢？”
體內(nèi)經(jīng)脈隨著靈力游走慢慢冰凍，由內(nèi)而外散出寒意。這是天水綢上的禁制所致。而靈泉雖愈合了雪姬的傷口，卻也加速了她的靈力流動，讓禁制更快地被激發(fā)了。
雪姬不敢隱瞞，回道，“我不知道天水綢上有禁制，而且天水綢的看管并不是很嚴(yán)，外面的禁制也很容易解，我一時鬼迷心竅……”
“天吾宮與踏云殿爭斗多年，若是沒點(diǎn)防備，天水綢還能留到現(xiàn)在？”單野漠然道，“這是天吾宮開派祖師冷流云設(shè)下的禁制冰心咒，到最后整個心臟都會被凍住，我無法可解。”
雪姬大驚，哀求道，“大師兄救救我，我不想死?！?p> 單野不為所動。
雪姬又抬頭，泫然欲泣，“之前大師兄還允我用了靈泉，為何此時卻又不肯救我？”
“當(dāng)時是因?yàn)槟氵€有用?！眴我暗?，“此時你已無用了?！?p> 雪姬低頭咬牙道，“當(dāng)時莫晚并未發(fā)現(xiàn)天水綢在我身上，我本可以帶走。只是因?yàn)樘映鎏宓顣r被葉白擋了回去，被莫晚困住，這才不得不用天水綢脫困……”
話未說完，雪姬就被俯身的單野捏住了下巴，強(qiáng)迫她抬頭與他對視。
單野問道，“你說葉白？”
雪姬艱難吐字，“是……”
單野便放開她，直起身，冷聲道，“怎么回事？葉白怎么會在天吾宮？你同我說清楚?！?p> 雪姬跪坐在地，心驚膽戰(zhàn)地回道，“葉白、重語、月影和蘇寒，不知道什么原因，來天吾宮呆了幾天。期間，莫晚同重語出去了一趟，帶回了宣然。葉白也去了一趟霧云城。我曾將亂神花種子種在宣然身上，不過最后種子是重語給莫晚的，應(yīng)當(dāng)是她從宣然那里拿的?！?p> 單野皺眉，“他們?nèi)ヌ煳釋m做什么？”
“不清楚，每次密談他們都要設(shè)結(jié)界，無法得知?！?p> “為什么之前沒有說？”單野又問道。
“我……我一時忘了?！毖┘У椭^，“當(dāng)時我被宣然所傷，未能想起……”
單野許久沒有說話。
雪姬小心地抬頭看他，怯聲道，“大師兄？”
單野轉(zhuǎn)身離開，聲音卻是傳過來，“要么你去找莫晚幫你解了，要么就廢除修為，散了靈力?；蛘叩人酪残?。”
“只能如此嗎？”雪姬不死心道。
單野頓了腳步，偏頭笑道，“你當(dāng)冷流云的禁制好解嗎？能活著就不錯了。”
說完單野不再停留，離開了此處，留下雪姬呆坐在原地。
單野只道雪姬散了修為靈力能活下來，卻忘了修道之人的壽數(shù)比凡人長得多，雪姬到如今這個修為，雖仍是年輕女子的樣貌，卻已有兩百多歲了。若是沒了修為，頃刻便要衰老而亡。這對雪姬來說是絕對無法忍受的，還不如保持年輕的樣貌死去。
雪姬咬了咬牙，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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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到，雪姬會來找蕭梓曦。
單野便解釋道，“若是普通弟子，恐怕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臥底的事，各派都有，并不少見。哪怕我們門內(nèi)，也不知道誰會是其他門派的人?！?p> 蕭梓曦自然明白這點(diǎn)，“那天水綢呢？”
“至于天水綢，是她自己貪心，與我無關(guān)。”單野看向蕭梓曦，“不過我倒沒想到她會求到少掌門這里?！?p> “生死面前，自然是想抓住任何希望?！笔掕麝鼗氐?，“我記得她身上有特殊的血脈？你如此輕易地放棄她，豈不是我派損失？”
單野笑了笑，“吳家為修真世家，的確血脈特殊，所以才能以太真境看到亂神花并培育，雖然也沒什么用就是了。不過雪姬還有一個妹妹月姬，名為吳月嬌，如今是太真境十七層，拜在芷蘭真人門下?！?p> 蕭梓曦沉吟道，“雖說如此，雪姬好歹也是長水真人的弟子，更是天榜十三。若是舍了，豈不是讓人寒心？吳家家主那邊也不好交代。”
“長水真人早已仙逝，他這一脈除了雪姬也沒什么出色的弟子?！眴我昂敛辉谝?，淡笑道，“若是雪姬還有救，那自然可以幫她。但如今她已無用，又何必再浪費(fèi)門內(nèi)資源，不如讓給其他弟子，再出一個天榜十三又有何難？吳家也不是只有她一個女兒，不會為此得罪我們?！?p> 蕭梓曦看了單野良久。
“少掌門？”
蕭梓曦收回目光，“你倒是干脆?！?p> “我是為門派考慮，與其花費(fèi)資源和精力，不如該斷即斷?！眴我笆掷潇o。
蕭梓曦?fù)晤^想了一會，忽然笑道，“若是有一天你自己呢？你遇到了類似的事，又該如何？”
“不會有那一天?！眴我皥?jiān)定道，“我若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無用了，便會自裁?！?p> 蕭梓曦怔了怔，然后輕笑道，“你對自己也這么狠。”
“不過，”蕭梓曦接著說道，“我已給了雪姬一顆鳳羽珠，結(jié)果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吧?！?p> 單野微微皺眉，“鳳羽珠如此珍貴……”
蕭梓曦打斷他，“給便給了，也算是給她一個機(jī)會?！?p> “要解冰心咒，光是鳳羽珠恐怕不夠，鳳凰羽倒還有可能?！眴我盎氐?。
“但是誰能用鳳凰羽？你能嗎？”蕭梓曦淡淡道。
單野沉默了一會，“不能?！?p> 與天吾宮鎮(zhèn)派之寶神農(nóng)杖、天水綢類似，青山派鎮(zhèn)派之寶為鳳凰羽，火系。可惜不同的是，鳳凰羽威力極大，卻難以馴服，青山派往往會出現(xiàn)無人可用的情況，這一代便是如此。鳳凰羽一般作為蕭家傳承，但蕭煥當(dāng)初未能收服，蕭梓曦不是火屬性，其弟蕭承山更是凡人之身，無法修煉。原本單野身為火屬性，被寄予希望最大。然而鳳凰羽并不認(rèn)他，以致一直在青山派放著。許是天道為了補(bǔ)償鳳凰羽極難馴服的情況，便出現(xiàn)了鳳羽珠。鳳羽珠為鳳凰羽所凝結(jié)的火屬性靈珠，含有鳳凰羽的火靈力，數(shù)百年才有一顆，數(shù)量稀少。
“我并非有意激你，只是眼下情況如此，鳳羽珠已是最好的選擇?！笔掕麝鼐従彽溃把┘щm因自己貪念而起，但初衷也是想為我派帶回天水綢。又用了我的靈泉，從而加速了冰心咒的激發(fā)。給她一顆鳳羽珠也沒什么?！?p> 單野微微傾身，“一切聽少掌門安排?！?p> 蕭梓曦看他一會，忽然道，“你方才去了何處？”
“碧落城?！眴我澳樕⑽⒊料氯?，回道，“凌微閣天榜前十的六人去了那里，我本想阻攔，但被葉白擋了回來?！?p> “葉白出關(guān)了？還對你出了手？”蕭梓曦眉間閃過一絲驚訝，問道，“他們?nèi)プ鍪裁?？?p> 在蕭梓曦印象里，葉白因?yàn)榫辰绺哂谒麄儯苌贂λ麄兂鍪帧?p> “我也沒想到葉白會在。”單野不自覺地輕攏手指，“我猜他們是為了離魂谷。離魂谷至今無人能進(jìn)，想必他們也要空手而歸?！?p> 蕭梓曦沉吟片刻，“我記得凌微閣似乎與此有些淵源……你去找承山問問，他一向博聞強(qiáng)記，喜歡研究各派歷史，比我清楚這些?！?p> “是?！?p> ----------------------------------------
碧落城內(nèi)，云夢碑附近沒有茶樓，倒有個小酒館。重語他們便坐了進(jìn)去，意思意思點(diǎn)了一壺梨花清釀，然而只有葉白倒了喝。
安夏有些奇怪地看葉白一眼，提醒道，“這酒是普通酒水，沒有靈氣?！?p> 葉白卻道，“無事?！?p> 重語也是第一次見葉白喝酒，奇道，“師兄還會飲酒？”
葉白端起杯子，看著杯里的酒，目光像是穿過了久遠(yuǎn)的回憶，忽的一笑，“是啊，很久沒喝過了。”
重語越發(fā)奇怪，卻覺得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便轉(zhuǎn)開了話題，問安夏道，“我見碧落城內(nèi)靈氣稀薄，凡人為多數(shù)，你又是如何修煉的？”
安夏抗議道，“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什么天榜地榜？你回答了我再說?！?p> 重語便笑了，“云夢榜分為天地兩榜，這里的天榜在很久以前被墨離尊者毀了，因此現(xiàn)在看到的只有地榜。而你目前是地榜第一?！?p> 安夏看了他們一圈，“你們莫非就是天榜上的人？不然怎么這么清楚？”
重語笑了笑，沒有回答。
“天榜很厲害嗎？有多厲害呢？”安夏好奇道。
“你現(xiàn)在是十四層吧？”重語問道。
安夏點(diǎn)頭，“對啊?！?p> “天榜基本是十九層以上的人?！?p> “十九層？”安夏驚訝道，“我到了十四層就再也不能突破了，他們是怎么突破的？”
重語笑道，“想知道嗎？不如加入我們凌微閣吧？”
“凌微閣是什么？”安夏偏頭道，“跟我們落英門一樣嗎？”
“落英門？”重語看了一眼蘇寒。
蘇寒立刻會意，說道，“落英門是碧落城唯一的門派，但在云夢大陸上也不過是個小門派而已。這里過于封閉，倒像個世外桃源。”
安夏張嘴想說什么，又閉上了嘴巴，但仍有些不滿。想來他是不服氣蘇寒所說，卻又因之前天榜之說，不好開口質(zhì)疑。
因看這少年天資不錯，在這樣的地方也能地榜第一，重語伸手拍了拍他的頭，“凌微閣曾是云夢大陸第一門派，你想加入嗎？”
安夏撇嘴道，“你們不會是騙人的吧，第一門派收人這么隨便嗎？我們落英門可是通過層層篩選才能加入的。”
“而且你說曾是，”安夏頗為懷疑地看著重語，“那就說明現(xiàn)在不是了，是不是因?yàn)樗ヂ淞瞬畔肜疫M(jìn)去？”
“你既然是地榜第一，自然天資聰穎，又何須再選?！敝卣Z哭笑不得，“我們門派遭遇了一些變故，不過尚能自保。”
安夏搖頭道，“我不去。我?guī)煾负蛶煹軒熋枚荚谶@里，我哪也不去。要不是我?guī)煾附涛倚逕挘椰F(xiàn)在還是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