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收容站
隨著潰散的各路諸侯越來越多,禪達被劃為了軍事重鎮(zhèn)。街角巷口也開始零星的出現(xiàn)沙袋構筑的工事和三五個懶洋洋的巡邏士兵。破舊的軍車在街面上不停的來回駛過,喇叭聲在做著鼓舞士氣的宣讀。
“1941年12月,中英美三國在重慶舉行了聯(lián)合軍事會議。并締結了《共同防御滇緬路協(xié)定》三國正式結成軍事同盟,達成中國遠征軍派遣入緬作戰(zhàn)……”它所說是四一年中一次重要的軍事協(xié)定。隨后不久在美國的推動下,反法西斯同盟中國戰(zhàn)區(qū)正式成立。
陳到在今天前來提供消息領賞錢的士兵的帶領下走進了收容站的大門。或者更該說被封閉的這整條陋巷的巷口。巷子很深,里面凋零破敗,角落、院落、危墻之下甚至危墻之上、充斥著扎堆或者不扎堆的潰兵。
一個比較開闊的天井里,一名身穿少校軍官服,筆挺整潔的衣服與周圍骯臟邋遢的潰兵顯得格格不入的人,正在操著上??谝襞Χ鴮擂巫鲋葜v:“弟兄們,我軍即將大捷。我中華之鐵軍在英吉利之盟友,在美利堅盟友的幫助下轉危為安指日可待,我在上邊的朋友告訴我……”
一個打著哈欠的士兵問道:“上邊?那個上邊?”
另一個腰間別著把菜刀的廣東佬立馬指著天空搶答道:“上邊,天堂啦,死人啦”立馬引起其他六七個聚集在一堆廢材和垃圾人的哄堂大笑。
沒想到吵鬧聲卻引起了一個躺在竹椅上順便守候著他身后的倉庫和一個“童叟無欺,概不賒欠”的牌子人的不滿撅起驢臉,帶著濃重的東北口音罵到:“一幫癟犢子玩意,瞎吵吵啥,早晚整死你們?!?p> 帶陳到前來的士兵指著一個正在誆騙一名叫豆餅的少年吃草的人說到:“長官,你要找的人就是他。他叫要麻,他是川軍團唯一活著回來的人?!?p> 陳到卻久久的愣住了,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人,這些熟悉的一幕。陳到終于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里——《我的團長我的團》?。?!
“長官!長官!”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的士兵不由的怕賞錢泡湯,急了起來:“長官,我真的沒騙你。他真的是你要找的人。不信我這就把他叫來和你當面對質?!?p> 陳到卻制止了士兵,掏出五塊大洋打發(fā)了他。陳到此時需要靜一靜。終于知道自己穿越到哪里的陳到得來的不是輕松,反而更加的迷茫和落寞了。因為他知道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迎接他的將是一片黑暗。想到陳小醉,心里更是莫名的充斥著煩躁和壓抑似的憤怒。
不等陳到梳理好情緒,外面突然傳來汽車的鳴笛聲,接著兩輛車以一種在這頹喪世界很難看到的速度風馳電摯沖了過來,車上的人根本是在剎車才踩到一半時就已經(jīng)跳下。“集合!集合!”的叫喊聲立刻響徹了收容站內(nèi)外。
幾個青年軍官簇擁著一個身穿上校軍官服的人闖了進來。青年軍官們?nèi)蔽溲b,幾乎沒有戴便帽的,混戴著德式M35、英式M1917甚至是日式鋼盔,毛瑟96C幾乎是他們中的制式裝備,并且就完整的背具和托式槍套來看,絕對不是像草寇那樣用的。有幾個人背著帶皮套的砍刀,做工在抗戰(zhàn)使用的同類刀具中堪稱精湛。他們挎著的拿著的槍械顯得有些過于沉重:中正步槍、湯姆遜(彈匣)沖鋒槍、ZB26機槍之類的。
為首的上校軍官更是英姿勃發(fā)腰上掛了一支絕對不是擺設的柯爾特手槍和一柄絕對是擺設的中正劍,右手緊緊握著一條特制的馬鞭。一出場就成為了全場人的矚目。
如果陳到所料不錯的話,他就是上校團長虞嘯卿。護衛(wèi)在他左右兩側的則是張立憲、何書光。
只見虞嘯卿掃了收容站形同乞丐的潰兵一眼,暼著眉走向了收容站中心最高處。以張立憲、何書光為首的青年軍官懷里揣著湯姆遜沖鋒槍一邊大聲喊著“集合!”“集合!”,一邊像趕豬玀一般將潰兵們聚集在虞嘯卿的下方。
“我姓虞!名嘯卿!我的上峰告訴我,如果去緬甸打仗,給我一個裝備齊全的加強團!我說心領啦——為什么?”
虞嘯卿居高臨下的看了潰兵一眼,眼神像是一把利箭。直射的潰兵們羞愧的低下了頭,才繼續(xù)用右手揮舞著馬鞭,指點江山的說道。
“因為我要的是我的團!我的袍澤弟兄們,我要你們提到虞嘯卿三個字,心里想到的是我的團長!我提到我的袍澤弟兄們,心里想的是我的團!——我的上峰生氣啦,他說那給你川軍團!他知道的,我也知道,川軍團是已經(jīng)打沒了的團!我說好,我要川軍團,因為川軍團和日本人打得很勇很猛!川軍團有人說過,只要還有一個四川佬,川軍團就沒死光!我是湖南人!我是一個五體投地佩服川軍團的死湖南人!”
接著場面不出所料的呈現(xiàn)出一片沸騰。似乎是對沸騰的場面還是不太滿意,虞嘯卿拔出何書光背上的刀,一柄極利于劈砍的掃刀。拿刀在手上揮動了一下,“這是二十歲時我自己鑄的刀,我一直拿它砍人。日本人拿刺刀捅我們,我們拿刀砍他們。可這回你們用不著砍,你們有更好的?!?p> 虞嘯卿把刀交回了何書光,摘下他背上那支湯姆遜?!皽愤d手提式機關槍,點四五子彈連馬都打得死。去了就是你們的?!闭f完就槍口朝下,將一整匣子彈向一旁仍舊躺在竹椅上,不肯扎堆的迷龍傾瀉而去。只打的迷龍灰頭土臉,敢怒不敢言。
接著虞嘯卿又手一伸又從另一旁青年軍官接過中正式步槍。掃了一下四方,目光看向了還在收容站進口呆呆站立,梳理情緒的陳到一眼。虞嘯卿拉栓上彈,幾個急速的單發(fā),直射的陳到站立的兩旁墻面磚塊飛濺。一塊石子更是在陳到的右臉上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鮮血很快從傷口處溢了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被打斷思緒的陳到先是茫然的用手摸了摸右臉,看向手上那熟悉的鮮紅。忍不住低下頭用舌頭添了一下,又猩又甜,還是那熟悉的味道。
陳到抬起頭鄭重的看向兩旁被六名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青年軍官們護衛(wèi)的虞嘯卿。沒有任何猶豫,快速的掏出了腰間勃郎寧M1900式手槍。
“啪”“啪”“啪”…,一整匣子彈如雨打芭蕉般朝著虞嘯卿的方向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