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曼德勒防御計劃
陳到無視四周的長槍林立,旁若無人的走到院門口,依著門檻、斜靠著座了下來。從口袋里掏出香煙點著,細細的吞吐著煙霧。
左手把玩著陳小醉送給她的RONSON打火機。打火機下身金屬外殼雖然已經被碾壓的變形,可是卻依舊能夠正常使用。看著它,陳到就想起了陳小醉。都是一樣的堅強、一樣的倔強啊。
直到一整根煙抽完,陳到才抬起頭直視著虞嘯卿,略帶挪瑜的說道:“我是誰,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要知道,有些事知道了,可就再也沒法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了?!?p> 虞嘯卿冷笑了一聲回道:“你直說就是!這天下能讓我虞嘯卿怕的事情可不多?!?p> 說完虞嘯卿就走上前抓住了斜靠著門檻躺座著的陳到的衣領,居高臨下的說道:“今天我就是要弄清楚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要真的是772營長陳到,我虞嘯卿自當負荊請罪,川軍團副團長之位虛位以待?!?p> “你要是欺世盜名、別有用心之徒。我虞嘯卿就是那斬妖除鬼的鐘馗!今日定當斬你!”
看著一臉固執(zhí)、正氣的虞嘯卿。陳到笑了一下,把頭靠近了虞嘯卿的耳朵充滿鬼魅般誘惑著說到:“我就是從地獄來的鬼魅,772團的營長陳到死而復活了?!?p> “老河溝一役,是我鼓動團長違背軍長付森的命令擅自行動的?!?p> “導致772團成了棄子,第四十八軍就在南岸坐看772團全軍盡墨。不發(fā)一槍一彈支援。”
“對了,第四十八軍軍長,付森的獨子也是我殺的。”
“他們全都死了。就我一個始作俑者,還好端端的活著!你說好笑不好笑?!?p> 說完陳到就看著震驚的呆若木雞的虞嘯卿,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眼淚都笑了出來卻還是不肯停止。
“瘋子!瘋子!你這個瘋子!”被陳到肆無忌憚的笑聲吵的緩過來神的虞嘯卿不可思議的看著狂笑著陳到破口大罵。
虞嘯卿的心里掀起了滔天波瀾:他怎么敢?他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營長,怎么敢擅自參與這種事關十余萬國黨精銳生死存亡的大局。孤身卷入地方軍閥和中央委員長博弈的權利漩渦。
想到這里虞嘯卿不自覺的看向了陳到的脖子,想看看陳到的脖子上到底長了幾顆腦袋。
如果僅僅只是老河溝戰(zhàn)役的擅自行動。憑借著772團為十余萬國軍精銳打開一條生路的滔天大功的份上。就算事情最后被捅了出來,付森要追究陳到違令不遵,虞嘯卿相信中央也會誓死保住他。日后升官發(fā)財不再話下。
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為了一時氣憤,含怒殺了付森的獨子,絕了付森的后。在政治家的心中,一切的事物都是可以打上價碼的。隨著時勢的變化,價碼也在不斷的進行著更改。
在陳到沒有殺付森獨子之前,憑借著老河溝戰(zhàn)役的大功,得罪一下付森無可厚非。在陳到殺了付森的獨子之后,為了一個已經被榨干了價值的營長,徹底得罪死一軍之長得不償失。
說白了,現(xiàn)在的陳到已經不是老河溝那個可以關系到包圍圈內十余萬國軍精銳生死存亡的陳到。過了期的陳到一文不值。殺了一軍之長的兒子,更是令陳到神憎鬼厭。
虞嘯卿面色嚴肅的向陳到行了一個軍禮,說到:“作為一個中國人,一名軍人。我虞嘯卿佩服你。但是作為一名長官,我川軍團容不下你。對不住了!”說完就轉身上了吉普車,準備離開。
本就不打算做那什么勞什子副團長的陳到,看著一本正經的虞嘯卿頗感好笑:“喂!,你的問題我回答了。我想知道的可以告訴我了嗎?”
坐在車上的虞嘯卿聞言從懷里掏出了一紙軍事電報,叫張立憲遞給了陳到。
軍事電報上寫著:鑒于仰光、同古接連失守。為穩(wěn)定緬甸局勢,經緬甸盟軍統(tǒng)帥部決定,特令新編川軍團立即全軍向曼德勒方向集結。就地整編原川軍團殘余,投入戰(zhàn)斗。
緬甸統(tǒng)帥部,1942年3月,發(fā)
虞嘯卿看向正在看著軍事電報的陳到說:“他們發(fā)電報給我時,我回電問了一下。原川軍團二營三連的連長陳小武還活著。不過整個連的建制都被打沒了。”
陳到神色復雜的看著虞嘯卿問道:“可以方便告訴我一下,緬甸的戰(zhàn)事嗎?”
虞嘯卿想了一會,看著焦急的陳到嘆了一口氣說道:“局勢不容樂觀,日軍在緬甸的優(yōu)勢很大,有十萬正規(guī)軍。雖然在為期12天的同古保衛(wèi)戰(zhàn)中,戴安瀾將軍率領的第200師,以自身傷亡2300余人,殲敵5000余人的戰(zhàn)績,狠狠的挫了日軍自入緬后就勢不可擋的銳氣。但終究因為孤軍深入,以失敗告終?!?p> 似乎覺得這樣太過悲觀,虞嘯卿強自打了一口氣說道:“不過日軍自從同古后,就開始兵分東西兩路。日軍第33師團依舊在西路追擊英軍。其余兵力開始向東路的曼德勒方向進軍?!?p> “我軍的右翼有英軍牽制日軍第33師團,左翼有第6軍駐扎在泰緬邊境保證安全,大后方有第66軍負責。此戰(zhàn)我們只需要專心面對東路的日軍。負責曼德勒防線的主力是五大王牌軍中的第五軍,依托著曼德勒地勢居高臨下,背靠滇緬公路,進可以出擊,退可以就地防御。英國人還承諾后續(xù)會陸續(xù)從印度派兵支援。頗有勝算?!?p> 此話一出陳到的心里頓時涼個徹底,接連的提了幾個質疑:“我要是沒有弄錯的話,第66軍是今年才新編成立的。你確定第66軍能肩負的起保護遠征軍大后方的重任?要是遠征軍回國的滇緬公路被日軍切斷了怎么辦?”
“要是英軍言而無信,后續(xù)不派兵,甚至是撤軍怎么辦?你要知道英國現(xiàn)在在歐洲尚且被德國打的自顧不暇,哪里有兵可派!就算真的有兵也只會派向印度,它才是英國女王王冠上的珍珠!英國在遠東的核心利益所在!”
虞嘯卿聽完陳到的一連串質疑后既是詫異陳到的眼光獨到,一針見血的就指出了此戰(zhàn)存在的致命隱患,又開始擔憂起遠征軍的前景。背后的汗毛直豎,冷汗冒個不停。
經過一番百轉千回的糾結后,虞嘯卿無奈的說道:“緬甸局勢直接關系到我國西南國際運輸線——滇緬公路的安危。國內的抗日局勢,如處水火。一旦物資運輸渠道被切斷,前景不敢想象,此戰(zhàn)避無可避?!?p> “而且此戰(zhàn)由緬甸盟軍統(tǒng)帥部,中美英三方一致決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p> 陳到仍舊不死心的問了一句:“真的不能改變了嗎?”
虞嘯卿沉默的搖了搖頭。陳到激奮的吼道:“你們這是在拿所有遠征軍人的命,在押一個勝率微乎其微的賭局!”
虞嘯卿回了一句:“軍人之命,與國同殤!如果真的被你不幸言中了,那也是他們命該如此,包括我?!?p> 說完全就心事重重的帶著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