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仙魔

　　第一次跟隨師傅下山，也是十八歲前最后一次下山。

　　那天她高興地睡不著覺，天還未亮就跑到師傅的房間，把做著美夢的師傅叫了起來。

　　風(fēng)吹竹葉颯颯作響，鮮綠的苔蘚透著勃勃生機(jī)，院子正中央石缸的荷花欲語還休搖曳著枝干。

　　山間空氣濕冷，夾雜著檀香味的空氣刮過來，那是家的味道，好聞的緊。

　　師傅硬是將道袍披在了她的身上，下擺很長，需要她用手拎著才不至于踩住絆倒。

　　師傅背著筐，她背著前幾天師傅給做的小筐，一路搖搖晃晃，就連山間嘰嘰喳喳的布谷鳥都是那么耳目一新。

　　比起她的興致勃勃，師傅略顯冷淡。

　　師傅就像古老的時鐘，一塵不變連軸轉(zhuǎn)動，沒有出過一分一秒的差錯，也永遠(yuǎn)不會停歇。

　　買完生活物品，師傅帶她去了玩具市場。她望著琳瑯滿目的玩偶，像是進(jìn)入了天堂，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一個帶著草帽齜牙咧嘴笑的小男孩映入眼簾，她心動了；可是師傅在她的小筐里面塞了一只漂亮精美的小女孩布偶。

　　小女孩帶著紅色的帽子，頭發(fā)梳成兩根辮子，穿著緋紅色的碎花裙，以及黃燦燦的棉質(zhì)鞋子。

　　師傅揉著她的頭發(fā)：“她叫小紅帽，她和你一樣，都是善良的孩子?！?p>　　師傅的夸獎讓她放棄了帶草帽的小男孩，攥著綁在小筐兩旁的藏青色雙肩帶子，并且裝作滿心歡喜的樣子。

　　回去的路上，師傅給她講了小紅帽和大灰狼的故事。

　　她顯得興致缺缺，垂著腦袋沉默不語。她背著玩偶，頭腦越發(fā)沉重，胸口像是點(diǎn)燃了著一團(tuán)火焰。一種力量驅(qū)使著她，讓她產(chǎn)生一種跑下山的念頭。

　　她一邊艱難跟隨師傅的步伐，一邊抗拒心底的莫名悸動，這無疑是雙重壓力，可她一直堅持著，直到視線模糊，恍惚中，師傅丟下籃子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以為她會被帶到醫(yī)院，睜開眼卻身在山中寺廟。

　　從那以后她就沒有下過山了。師傅對她的解釋是貧血，還通過簽文算出她一生最大的困境和血有關(guān)，二十歲后就會有一場生死劫。

　　渡劫成功自然長壽富貴，渡過不去便是英年早逝慘淡收場。

　　最初她認(rèn)為的生死劫是她的癌癥，又或者指她和若白進(jìn)行的血液交易。她以為生死劫已經(jīng)渡過去了，現(xiàn)在她忽然頓悟了。也許生死劫還沒到來，也許若白就是她劫難中的因素之一。

　　若白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不付出就想要回報是人的天性，連仙都不例外。他只是沒想到，一試就試出了深淺。

　　他渡著步子走向廚房，嗓音淡淡的：“我會在阿燦身上下一種禁令，等她報完仇，或者關(guān)有性死了，她也會魂飛魄散?！?p>　　“為什么？”

　　仙的職責(zé)就是清除一切沾染魔氣的魔物或者鬼魅。

　　若他有五成功力，定和季端血拼到底。

　　這是天道，也是宿命，仙魔注定不兩立。

　　雖然阿燦現(xiàn)在是肉眼凡胎，但她的靈魂已經(jīng)與鬼魅無異，絕不能留。

　　“那關(guān)有性呢。”

　　若白一語不發(fā)，只用那雙偶爾閃爍著幽綠色的眸子靜靜注視著她。漸漸地，她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