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煺延X得自己是個苦命人。
穿越前是，穿越后也是。
穿越前，他天天開火車，一年365天，從年頭到年尾，也沒有多少天能正兒八經(jīng)的呆在家里，陪陪老婆和女兒。其中的滋味，怎一個“苦”字形容了得？
穿越后，為了他親手締造的大周王國，他可以說是腳不著地的忙前忙后。連姜玉娘前天晚上吃飯時都埋怨他，說你一個9歲的小屁孩，跑前跑后，東征西戰(zhàn)的，吃那么多苦到底是圖什么？
張?zhí)煺阎荒芙o她夾了塊羊肚，笑嘻嘻說老祖宗要咱們爭霸北國，咱們現(xiàn)在忙多些，圖的是為了以后能輕松點。
其實張?zhí)煺巡桓腋嬖V她，他圖的是后世的炎黃子孫們，在面對世界地圖的時候，看著鮮卑利亞那么大的地盤，不用痛心疾首，扼腕嘆息！
如果能實現(xiàn)這個目的，即使再苦再累，張?zhí)煺岩彩窃敢獾摹?p> 就像現(xiàn)在，大周天授元年的3月24日上午八點。他又已經(jīng)坐在雪橇上，跑了兩個小時，二十多公里。
如果再算上昨天跑的100公里地，他已經(jīng)跑了120多公里。全身凍得像冰棍似的，可心里依舊暖融融，樂呵呵的。
累嗎？累！
苦嗎？苦！
可是他樂意呀！
畢竟自己是費盡口舌才搶來的使者身份，他風(fēng)雪兼程前往布加特左部，為的就是說服它，讓它和平地加入大周王國。
如果成功了，跟戰(zhàn)爭付出的巨大代價相比，他個人累一點，苦一點，又算得了什么？
布加特左部是個半耕半漁的部落，人口約四千，定居在安加拉河畔。就是后世羅剎小村莊，斯維爾斯克的所在地。離安國城大約150公里。
那里平原遼闊，土地肥沃，非常適合種植大麥、燕麥等糧食作物。
為了這次出訪，張?zhí)煺焉鄳?zhàn)群儒。在幾乎所有大臣反對和不看好的情況下，成功地說服了張立典和姜玉娘，才獲得了這個機會。
為此，他特意從近衛(wèi)軍中抽了23名老兵，外加姜玉娘派來的一名老護(hù)衛(wèi)，總計25人，組成外交使團隊伍，乘坐15輛雪橇，前往布加特左部。
隊伍規(guī)模雖然不大，可人人彎刀長弓，異常精悍，對付三、四十個敵人沒有任何問題。
望著自己的小隊伍在雪原中飛奔，雪橇所過之處，揚起團團細(xì)雪，張?zhí)煺训淖旖遣挥晌⑽⑸蠐P。
他很有信心，當(dāng)他把帶去的東西一件一件擺出來后，布加特左部，一定會很愉快地答應(yīng)加入大周王國的……
中午十二點左右，布加特左部的議事堂內(nèi)。
一個年約三十五、六的粗壯漢子，在一邊喝著熱騰騰的魚湯，一邊翻看看去年的帳本，不時哈哈大笑，對去年的收獲十分滿意。
他便是布加特左部的酋長阿魯納。
“沒想到我布加特左部去年收獲那么多糧食。”阿魯納放下瓷碗，自言自語道，“看來冰雪融化之后，還是要跑一趟北吉部，換來更多鐵犁頭、鐵鋤頭?！?p> 過去兩、三百年里，布加特左部在這里衍生息，開辟了兩萬五千多畝耕地，每年輪耕三分之一。
去年大豐收，耕種的八千多畝地，平均畝產(chǎn)二百五十斤左右，共收獲一萬三千多石糧食。足夠全部落四千人，飽飽地吃上一年半。
在去年的豐收中，鐵犁頭和鐵鋤頭功不可沒。今年換更多回來，也應(yīng)該會有更大的豐收。
阿魯納站起來，在木屋內(nèi)慢慢踱步，美滋滋地幻想著今年豐收的場景。
“啪！”
門被粗魯?shù)赝崎_。
一個值守寨門的衛(wèi)兵氣喘吁吁跑進(jìn)來道：“那顏大人，大周王國的使者在寨門外求見……哦，他們來了15輛雪橇，25個人。”
“那顏”原來是蒙元軍制中的“千戶長”，后來不知怎么的，逐漸成為了對蒙古中小部落首領(lǐng)的尊稱。
“大周王國使者？”阿魯納緊皺眉頭，來來回回想了好幾分鐘，也想不出大周王國是何方神圣，就對衛(wèi)兵說，“去把他們放進(jìn)來，再調(diào)一隊士兵加強警戒，對了，把眾位首領(lǐng)也叫來，一起會見?！?p> 說罷他就站在門口，目光望向營門，想看看這個突然迸出來的大周王國使者，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很快他就看見，在上百名部落勇士的戒備下，二十五個身穿紅黑兩色，奇形怪狀服裝的人，從營門外魚貫而入。領(lǐng)頭的居然是個十來歲的小胖子！
阿魯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如果這個小胖子就是大周王國的使者，那簡直就是對他布加特左部的天大侮辱！
幾千年來，草原上哪有用小孩子作為外交使者的規(guī)矩？
雖然這里不是草原，但是他們認(rèn)草原上的規(guī)矩。
阿魯納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其他首領(lǐng)此時也陸續(xù)趕到，進(jìn)入議事堂后，各就各位，共同接見大周使者。
張?zhí)煺押芸毂粠нM(jìn)議事堂內(nèi)。他全身尉官軍服，貴氣十足，英氣逼人。布拉特左部眾首領(lǐng)看在眼里，仿佛乞丐見了王子似的，自慚形穢的感覺油然而生。
張?zhí)煺芽戳搜圩谥髯系陌Ⅳ敿{，摘下熊皮帽子，圓臉上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道：“尊敬的布加特左部那顏，我是大周王國的四王子。在此，代表我們大周王國至高無上的國王，向那顏致以最真誠的敬意和問候！”
說完，張?zhí)煺褜⑿芷っ弊影丛谛乜谏希豢翰槐暗叵虬Ⅳ敿{微微鞠躬。
“哼，”
阿魯納不悅地哼了一聲說：“老子像雄鷹一樣，翱翔在安加拉河兩岸近四十年，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什么大周王國。
說吧，你們是從哪里來的？到這里是為了什么事？老老實實說，若有半句假話，你就會知道我們的刀快不快！”
“尊貴的那顏，我大周王國的前身，就是貴部的好鄰居北吉部。我到這里，是為了傳遞友誼，邀請貴部，加入我大周王國，共創(chuàng)偉業(yè)……”
“哈哈哈，笑死人！”
“哈哈哈，你們真敢說！”
“……”
張?zhí)煺训脑掃€沒說完，布加特左部的議事堂里，頓時是狂笑四起。阿魯納與他的首領(lǐng)們，好像聽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無不捧腹大笑，笑得東歪西倒，上氣不接下氣。
許久，議事堂才漸漸安靜下來。阿魯納擦著笑出來的眼淚道：“湖西之地，北吉部的實力比我們還弱小幾分，你們哪來的資格稱王立國？”
“我大周有沒有資格稱王立國，請那顏看過這兩個東西后再說?！?p> 張?zhí)煺颜f完拍拍手，就有一個衛(wèi)兵提著兩個皮袋子進(jìn)來。他走到議事堂中間，打開袋子，拎出兩個首級來，放在張?zhí)煺衙媲啊?p> “莫多托部的莫吉哈！”
“還有他的弟弟莫吉桑！”
“長生天呀，難道他們滅掉了莫多托部？”
“……”
布加特左部與莫多托部也有貿(mào)易往來。兩部的大小頭領(lǐng)們，相互認(rèn)識更是家常便飯。所以，當(dāng)莫吉哈兄弟倆的首級被擺出來后，布加特左部的頭領(lǐng)們，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議事堂中，大小頭領(lǐng)們的臉色大變，議論紛紛。
在他們的認(rèn)知中，只有部落全軍覆滅，那顏才有可能被敵人砍掉腦袋。
如今，莫多托部那顏兄弟倆的首級就擺在這里，說明莫多托部完蛋了！
可北吉部是怎么做到的？北吉部的實力，可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莫多托部的呀！
阿魯納雙唇緊閉，兩眼死死地盯著張?zhí)煺?，顯然在等待他的解釋。
議事堂里的大小頭領(lǐng)們，也在神情復(fù)雜地看著張?zhí)煺?，等待著他的解釋?p> 時間寶貴，張?zhí)煺褯]有讓他們等太久。
他向阿魯納欠了欠身，輕笑說：“回稟那顏大人。十三天前，我大周王師在勒拿河畔討伐莫多托部，一戰(zhàn)而勝！
當(dāng)場斬首800余級，其中就包括了莫吉哈兄弟倆的首級。
此等戰(zhàn)績，不知那顏以為，我大周有沒有資格稱王立國呢？”
此話一出，議事堂中落針可聞。一場戰(zhàn)斗中，斬敵人800首級，在地廣人稀的鮮卑利亞，簡直是駭人聽聞。
如果是換作他們與莫多托部對戰(zhàn)。不要說斬首多少級，只要不被莫多托部人攆得滿山遍野地跑，他們就是祖墳冒了青煙。
好一會兒，阿魯納才幽幽地問：“此戰(zhàn)不知道北吉部出動了多少兵力，又有多少傷亡呢？”
張?zhí)煺言谛睦锊粩嗟貑柡虬Ⅳ敿{的十八代祖宗。
這家伙開口北吉部，閉口北吉部，明擺著瞧不起大周王國，不愿承認(rèn)大周已經(jīng)建國稱王的事實。
不過張?zhí)煺讶耘f春風(fēng)滿臉道：“此戰(zhàn)，我大周出動王師470人。戰(zhàn)斗過程僅花了兩盞茶（十分鐘）時間。至于傷亡，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諸位。此戰(zhàn)中，大周將士無一傷亡！”
議事堂中頓時像炸開的鍋。頭領(lǐng)們又是一陣高聲議論，紛紛認(rèn)為不可能，并厲聲指責(zé)北吉部不厚道，撒謊。
自古以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是常識。哪里會有殺死八百敵人，而自身無一傷亡的道理？
“北吉部是不是以為我好欺騙？就用這些假得不能再假的話來侮辱我？”
阿魯納雙手抓住扶手，冷笑地說：“接下來，你總不會說，你們有天兵天將的相助，所以莫多托部大敗，斬首八百級，而自己無一傷亡？”
“天兵天將相助是沒有的，不過天兵天將使用過的武器，我大周可有不少的儲存?！?p> 說罷，張?zhí)煺延峙呐氖?，幾個衛(wèi)兵或抬或捧，將一門佛郎機炮，和一支米涅火槍弄進(jìn)了議事堂。
張?zhí)煺褵o不得意地指著火槍說：“那顏大人，這是天兵天將用過的火槍。3百步之內(nèi)，可打死輕甲兵。2百步之內(nèi)，可打穿一寸厚的木板。1百步之內(nèi)，能打穿兩寸厚木板?！?p> 說完他又指著佛郎機炮說：“這是天兵天將用過的火炮。一炮打出去，三百步之內(nèi)，無論是輕甲兵，還是重甲兵，只要被打到的，非死即殘。
同時，它的聲音大如霹靂，可以把敵人嚇得魂飛魄散，肝膽俱裂，從而一擊而潰。
如果諸位不相信我所的話，請隨我到寨門外試槍試炮，很快，你們就會相信我說的不是夸大，而是事實。”
這次出訪布加特左部，張?zhí)煺炎畲蟮囊勒蹋四值軅z的首級外，便是這火槍火炮。
他要讓布加特左部的人認(rèn)識到，在火槍火炮面前，不加入大周王國，除了滅亡之外，別無選擇……
……
大半個時辰后，試槍試炮結(jié)束。
阿魯納領(lǐng)著他的手下們，臉色陰沉得擰出水來，鴉雀無聲地回到儀事堂。
其中不乏臉色蒼白者，仍失魂落魄地希望他們看到一切，都是不是真的。
“如果我不加入大周，”阿魯納沉思良久，不甘心地說，“大周會不會討伐我布拉特左部？”
“我大周王國受命于天，志在天下。貴部若拒絕我王的好意，自然是與我大周為敵。且貴部與我大周近在咫尺，我大周豈有與敵人共存之理？
冷冷地看著眾人的反應(yīng)，張?zhí)煺牙^續(xù)說道：“部落之存亡，勇土之生死，皆在那顏一念之間。
希望那顏能識時務(wù)，知天命，早早下定決斷，加入我大周王國。與我大周君民一起，共創(chuàng)偉業(yè)。
當(dāng)偉業(yè)成功之日，論功行賞之時。那顏必不失王爺之位，諸位首領(lǐng)也封伯爵，拜候爵，世襲罔替，與國同休，豈不美哉？”
試射槍炮之前，張?zhí)煺押唵蔚卣f大周建國的緣由，是遵從老祖宗的命令。又說老祖宗還帶他的魂魄在天上生活過，回來時送了大周一列神仙用過的火車?；疖囍婷?，妙不可言。
對此，阿魯納等人半信半疑，可是等到火炮火槍試驗之后，他們就完全相信了——以他們對北吉部的了解，北吉部根本不可能造出如此精良，如此犀利的武器。除了從天堂得到之外，他們想不出更好的解釋。
從中也可以看得出，大周對招攬他們，還是很有誠意的。連世襲的王爺、侯爺、伯爺?shù)染粑欢寄昧顺鰜?，你還不滿意的話，那就過分了哈。
阿魯納想起火槍火炮的威力，想到莫吉哈兄弟倆的人頭，再看看手下們蒼白的臉色，最終無可奈何道：“大周王國受長生天的眷愛，是天命所歸。我布加特左部不能逆天命而行，所以愿意加入大周王國，為國王陛下效忠?！?p> 阿魯納講完這句話，議事堂里的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氣，眾首領(lǐng)的臉色，也終于恢復(fù)了幾分正常。
張?zhí)煺岩舶底运闪艘豢跉狻?p> 他這次來說服布加特左部，雖然帶有火槍火炮?？勺訌梼H10發(fā)，炮彈更少，只有一發(fā)實心彈，兩發(fā)霰彈。
不過總算把布加特左部震懾住，完成了任務(wù)。
心情大好的張?zhí)煺褬泛呛菍ΠⅣ敿{說：“尊貴的那顏，多年以后，您一定會認(rèn)為，率部加入我大周王國，是你一生中最明智的決定?！?p>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張?zhí)煺雅c阿魯納倆人展開談判。談?wù)劜技犹刈蟛考尤氪笾芡鯂南嚓P(guān)事宜。
下午四點，談判完成。雙方在友好的氣氛中，簽定了《大周王國與布加特左部合并條約》。
條約的內(nèi)容與莫多托部的大同小異。所不同的是，實物稅改收糧食，每畝50斤。軍役人員是120人。
并給了阿魯納一個兵部郎中的職位。外加一套尉官軍服，懷表一只，軍銜為中尉。
至此，張?zhí)煺延煤笫榔羾?jīng)常用的伎倆，也就是恐嚇和畫餅，完成了對布拉特左部的兼并。
大周王國的實力，再一次得到了極大的增強。
秋水滿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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