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張?zhí)煺训哪痉x開了恰克圖后,順流往南走十公里左右,就拐進了波爾河。
波爾河是一條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河,它由東往西流,流入色格楞河最大的支流鄂爾渾河。
張?zhí)煺训拇?,將在波爾河上往西走二十多公里,然后進入鄂爾渾河與色格楞河的交匯處。如果再順著色格楞河而下,走大約300公里,就會來到張?zhí)煺训姆獾亍焙!?p> “喂,說說吧,你為什么要跟我們走?”
木帆船在波爾河上前行,張?zhí)煺研挪阶叩铰短齑?,輕輕地踢了一腳正坐在船板上,用力啃著牛肉干的哈欽林。
不久前,他帶領(lǐng)衛(wèi)隊上船的時候,留守看護船只的兩個近衛(wèi)軍士兵,就強烈地建議他,一定要帶上城中的“無屋之人”哈欽林。
他們說,那小子的眼力特別好,看得特別遠,記性又賊好,是個當偵察兵的好料子。
盡管剛才沒有時間來考究,但半信半疑的張?zhí)煺?,還是允許他們帶上了哈欽林。
上船之后,看到哈欽林面露菜色,有氣無力的樣子,張?zhí)煺堰€叫蒙力克,給了他兩塊巴掌大的牛肉干。
“我……奴才,奴才覺得,”哈欽林用力地咽下口中的肉干,跪向張?zhí)煺?,磕了個頭說道,“跟著四臺吉,能吃飽飯,過上好日子?!?p> 看到哈欽林在自己面前下跪磕頭,口稱奴才,張?zhí)煺巡挥砂櫰鹈碱^,氣不打一處來,又給了他一腳說:“給老子滾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你以后再敢隨便地向別人下跪磕頭稱奴才,老子就不要你了,可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以后在下……我一定不隨便向別人下跪磕頭,也不叫自己奴才?!?p> 哈欽林長期混跡于社會底層,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他見到四臺吉不喜歡這套東西,馬上改口說,“以后四臺吉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絕對不敢東挑西揀,請四臺吉監(jiān)督。”
張?zhí)煺雅e著望遠鏡,很隨意地看向兩公里外一棵孤零零的銀松說:“聽說你的眼力不錯,看得特別遠。那你說說,你右手正前方,那顆銀松下,有什么東西?”
哈欽林抬頭看向張?zhí)煺阎付ǖ哪繕?,脫口而出道:“有四匹狼,正圍著樹干轉(zhuǎn),樹上還有兩只松鼠。”
張?zhí)煺讯ňσ豢?,望遠鏡中的銀松樹下,真是有四匹灰狼,在抬著頭,看著樹上兩只松鼠,圍著樹干在不斷地轉(zhuǎn)圈……
我去,隔著2公里遠呢,老子是借著望遠鏡,才看得那么清楚的。這家伙只是用兩只眼睛,就看得那么遠,那么清楚,莫非他的視力是8.0,堪比非洲的馬賽人?
沒想到,從恰克圖回來,在城門口,還撿了一個寶。
張?zhí)煺迅吲d地拍著他的肩頭,笑呵呵地說:“很不錯嘛,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邊,做個傳令兵吧!”
聽到四臺吉愿意收留自己當個傳令兵,哈欽林知道,這意味著,過去那種飽一頓,饑一餐的生活,已經(jīng)過去了,他激動地向張?zhí)煺焉钌罹瞎?,哽咽地道:“多謝四臺吉的大恩大德!”
……
木帆船繼續(xù)在日漸寒冷的西北風中,向前漂去,到了第二天下午,他們就回到新修建不滿兩個月的烏蘭烏德。
跟剛剛建成時相比,如今的烏蘭烏德城,依舊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唯有一面繡著“大周”二字的紅色旗幟,在西北風中迎風招展,習習作響。好像是向這個世界昭示著:烏蘭烏德,如今是大周王國的地盤。
在烏蘭烏德城堡,張?zhí)煺盐繂柫笋v守城堡的60名近衛(wèi)軍官兵。
他學(xué)足了后世的領(lǐng)導(dǎo)下基層,跟每一個官兵都親切地握手,和他們拉家常。問他們是否吃得好,穿得暖,住得是否舒服?
沒想到張?zhí)煺堰@一問,慰問會就立馬變成了訴苦會。
幾乎每一個官兵,都向他們絕對信任的北海伯爵抱怨,在烏蘭烏德里,吃穿住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讓他們牽腸掛肚的,是離家太久太遠,對親人們的思念,更讓他們經(jīng)常夜不成寐,覺得無比的孤單。
聽完官兵們的訴苦,張?zhí)煺丫鸵允虖氖臆娛骂檰柕纳矸?,向官兵們保證。以后烏蘭烏德城的駐軍,將會實行輪休制,每三個月輪換60人,讓他們可以盡快地回到家中,與親人們團聚。
為此,張?zhí)煺勋@得駐守官兵們無比熱烈的鼓掌聲和歡呼聲。他甚至還看見有個別士兵,眼角含著淚水,在忘情地向他鼓掌、歡呼……
忽然間,張?zhí)煺丫拖肫鹆诉h在圖魯漢斯克和葉尼塞斯克的遠征軍士兵。他們比烏蘭烏德的駐軍,離親人們更遠,離別的時間也更久。
他們對親人們、對安國城的思念,不知比烏蘭烏德的駐軍們,要強烈出多少倍?
可張?zhí)煺咽掷餂]有更多的兵力去替換他們。唯有希望他們,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能戰(zhàn)勝自我,完成駐守城堡,阻擋羅剎人向東擴張的艱巨任務(wù)。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九月二十五日的早晨,張?zhí)煺言隈v軍們的歌聲中,登上木帆船,漸漸地離開烏蘭烏德城,向北海前進……
“哈欽林,在想什么呢?”
望著漸離漸遠的烏蘭烏德,看見在旁邊怔怔發(fā)愣的哈欽林。張?zhí)煺讶滩蛔『闷娴貑査骸笆遣皇窃谙?,剛才那些軍歌,為什么這么好聽?”
“是的,伯爵大人,那些歌實在是太好聽了,讓人聽了覺得全身熱血沸騰,”哈欽林的眼睛閃著光,不過很快又暗淡下來說,“可是我太笨了,一句都記不住,他們是怎樣唱的。”
哈欽林怪自己笨,讓張?zhí)煺延X得有點貨不對版,忍不住懟了他一句道:“咦?不是說你的記憶力很好嗎?為什么會記不住他們唱的呢?”
哈欽林靦腆地笑了笑說:“我記憶力好,是記人名和他們的外貌的,比如像烏蘭烏德那60個官兵。
我已經(jīng)全部記得他們的名字,還有他們的外貌。就算隔好幾年,我也不會忘記他們中的任何一個?!?p> 哈欽林的話,讓張?zhí)煺巡坏耍@訝看著這個只有19歲,身體單薄瘦弱的蒙古小青年,心想,莫非他就是傳說中的特務(wù)王?
只是,這家伙適合當偵察兵,還是當間諜呢?張?zhí)煺岩粫r拿不定主意。
帶著這個疑問,張?zhí)煺训拇唬猪樦窭愫泳従徚魈实暮铀?,足足走了三個多小時,終于到達了他的封地北海。
9月的北海屬于秋天,也是一年四季中最美麗的季節(jié)。
一夜之間,秋天仿佛就來到了北海。湖邊漫山遍野的林海,也在一夜之間,突然變成了金黃色。
然后,從碧藍色的北海沿岸開始,金黃色的倒影,映在碧藍清澈的湖水中,簡直就是人間仙境,仿佛讓張?zhí)煺延X得自己走進了金色的童話世界。
在離岸邊不遠的湖水里,依舊可以看見大量的海豹,在湖中嬉戲玩耍。
特別是在湖中的礁石上、小島中以及岸邊的懸崖下,到處是密密麻麻的海豹。它們彼此地擠在一起,從遠處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視線中,除了湖水,就是海豹。
海豹數(shù)量之多,分布之密集,就算是張?zhí)煺堰@種沒有密集恐懼癥的人,看見都覺得頭皮發(fā)麻。
“這是什么野獸?這……也太多了吧?”
望著密密麻麻的海豹,第一次看見這種動物的哈欽林,震驚到瞪大眼睛問蒙力克說:“這么多野獸,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吧?如果把他們的皮剝下來,送回恰克圖去,不知道能換多少好東西?”
蒙力克雖然也很震驚,可到底是經(jīng)歷過第一次,還能保持著鎮(zhèn)定。他看了看張?zhí)煺?,見張?zhí)煺颜谕1耗粺o語,像思考什么似的。
于是,他就把腦袋湊近哈欽林的耳邊,輕聲說:“這種野獸叫海豹,這個大湖是伯爵大人的封地。
據(jù)伯爵大人說,整個北海,海豹總數(shù)在七八十萬以上。怎么樣?是不是很驚訝?我第一次看見這么多的海豹時,也驚奇到眼珠子,差點掉地上去!”
蒙力克和哈欽林的竊竊私語,張?zhí)煺咽锹牪坏降?,他的目光,正落在北海海豹的身上,腦海中卻想著它們的一些相關(guān)資料。
據(jù)他所知,北海海豹是世界上最小的海豹種類。成年的海豹體長1米左右,體重大約五十公斤。
由于它們在北海里沒有天敵,所以繁殖的數(shù)量十分驚人。張?zhí)煺言?jīng)看過一份歷史資料,是一個羅剎侵略者寫給他朋友的信。
在這封信中,羅剎侵略者驚訝于北海海豹數(shù)量之多,恐怕有上百萬頭。甚至還驕傲地說“這里的海豹皮和海豹油,是上帝對沙皇慷慨的饋贈!”
而到了張?zhí)煺汛┰角?,他所了解到的北海海豹?shù)量,僅存10萬只左右!
那其他數(shù)十萬只海豹哪里去了?
毫無疑問,那絕對是被羅剎實業(yè)者毫無節(jié)制地捕殺而減滅,以滿足他們對毛皮、對財富的渴望。
望著面前密密麻麻的海豹,張?zhí)煺延窒肫穑搅嗣髂甏耗┫某?,會有兩萬大明的流民,在“北海商號”的組織下,北上來到安國城。
可他們來到安國城之后的食物呢?衣物呢?
想到這里,張?zhí)煺训哪X海不由靈光閃動。
既然,羅剎實業(yè)者能毫無節(jié)制地捕殺數(shù)十萬頭海豹,以大發(fā)橫財,衣錦還鄉(xiāng)。
那我捕殺十來萬頭海豹,用的它們的毛皮制作御寒的衣物,供北上的流民穿。把海豹肉冰凍起來,供北上的流民吃,想必也不過分吧?
再說,北海是老子的封地,老子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殺十來萬頭海豹,又算得了什么?
秋水滿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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