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下有佳人
許延佑直起身,晃晃手里的易拉罐。
“還有半瓶,我酒量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差了?”
他疑惑地站起身,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模式,一道光從手機背面亮起。
“吱吱……”一只老鼠被光嚇得瘋狂逃離現場,好像他剛才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我就說有老鼠,好在我在這附近放了一個老鼠籠。應該有收獲。”
十幾天前,舅舅姨媽他們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他的聯系方式。陸陸續(xù)續(xù)打電話,并且頻率越來越高。
“我們畢竟外人,你媽媽的事還得你回來處理?!?p> 可是,他們口口聲聲說的親情,但許延佑感覺不到一絲存在。
大舅舅有一次帶著酒氣的聲音朝著他吼:“你就是白眼狼,當初你媽媽辛辛苦苦懷胎十月,還痛了幾天幾夜。你想想看……”
許延佑決定回來其實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真的太煩了,一方面也是帶著對多年未見母親的期盼。
他知道自己傻。
如果媽媽真愛他,也不至于多年來不聞不問。
回到家鄉(xiāng),下了車,看著那陌生中帶著熟悉的樣子,百感交集。
大門上的鎖生銹了,用鑰匙開了半分鐘,才轉開。
推門,門軸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太久沒回來,你們也變了。”
打開堂屋大門,許延佑把行李暫時放在堂屋中間。堂屋里充斥著濃重的霉味,還有厚重的灰塵。即使戴著口罩也擋不住。
許延佑發(fā)現了家里有老鼠的痕跡,按著以前的記憶去附近小賣部想買老鼠藥。
“請問有老鼠藥賣嗎?”
“沒有!”看小賣部的老奶奶干脆利落的回答?!拔覀冞@里正經經營沒那個東西?!?p> 正經經營和賣老鼠藥也扯得上關系。
“有老鼠貼嗎?”
“你是許延佑吧?”聚集在小賣部門口聊天的大媽堆里有人認出他。
“您是哪位?”許延佑實在認不出發(fā)問的是誰。
眼前一群有一定年紀的男女幾個一組,零散分布在小賣部門口的空地上。大家衣服都是比較干凈。
女的手上或多或少還有點小活干著。男的手上除了煙其他的幾乎空空如也,當然還有個別拎個酒瓶。
以前他們忙完農活都會選擇在吃飯的時候找個平坦空曠的地方,或者大家都認可喜歡的地方聚集起來聊聊天,交流信息。
逗留在小賣部前面的空地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習慣。
說話的這位年紀大約在60歲上下樣子,齊耳短發(fā),臉色呈小麥色,笑容倒是溫和。耳垂厚大,藏著兩朵含蓄收斂的金花花。
“我是五嬸,就就住在你們家隔壁小時候我還經常到你家串門?!痹S延佑也認出來這位五嬸。
五嬸為人熱情,就是個話癆。心眼還是可以,不過有時候有點缺心眼子。有些話想都不想就往外拋。
許延佑瞇瞇眼睛,回到彬彬有禮的模式,中規(guī)中矩地喊了聲:“五嬸好。”
“哎喲,真是小許啊,大家快來看,都長這樣了。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這個問題可把許延佑問住了。他卡頓幾秒,組織好措辭。
“也不定……看情況。倒是家里發(fā)現有老鼠痕跡,想著……”
周圍人附和:“沒人住的房子確實有老鼠不好,煩人?!?p> 這有人住的房子有老鼠一樣煩人吧!
旁邊一位藍色的確良衣服的老頭忍不住說了句:“家里有老鼠籠,你拿給許家娃子使著。”
“是。爹不說我真忘了。小許,五嬸一會把籠子扔你家門口。至于餌嘛,小賣部買包五香花生米就成?!?p> 大家聽到有老鼠,也在七嘴八舌地提供解決方法。話題也一度轉到這上面來,不出2分鐘,立馬歪到天邊去。
諸如:現在貓和以前的不一樣,不抓老鼠,還被老鼠欺負的事……狗拿耗子,還有模有樣……城里把老鼠當寵物養(yǎng)之類……
小賣部老奶奶倒沒參與話題,她帶起老花眼鏡,拿張A4紙大小的紙研究許久:“今晚該不會開老鼠吧?”
一句話像一滴水投入本來漸漸平靜的油鍋里。油鍋自然又開始翻騰,并且噼噼啪啪響起。
許延佑無奈了?;ㄉ走€賣不賣?
許延佑被舅舅他們的電話叫走時,“小賣部論壇”還是沒有分出勝負。
期間,許延佑以籌款為理由回家的時候,發(fā)現一個老鼠籠靜靜呆在家門口。他鼻頭一酸,剛才那被以“親情”為名的傷害減輕不少。
為什么最親的人反而把心傷得最厲害呢?
看著天色已晚,也不好敲門問安裝辦法。許延佑掏手機在網上搜了一下安裝步驟。
“掀起籠門……花生米多放點……”
教程上說安裝老鼠籠不能大聲嚷嚷,必須安靜又迅速地放下馬上走。
他就看哪個草叢密集,就放在哪里。
時間回到現在他小心湊近,咦?老鼠聲音消失了。
大概又拆散一對,哈哈!
他想象一對恩愛的鼠情侶,甜甜蜜蜜去散步。突然聞到食物的香氣,他們欣喜若狂預備吃一波。
哪知道樂極生悲,其中一只誤踩陷阱,瞬間生離死別。大難來臨各自飛~
“此刻要有泰坦尼克號的《我心永恒》BGM。一雙邪惡的黑手襲來,杰克~肉絲~”
盡管心里為幾聲老鼠叫構建了一系列劇情腦補,但是這并沒有引起許延佑的惻隱心。
老鼠這種生物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清楚,滅殺,一個不留。
他臉上笑容不由得帶了一絲猙獰。
看到了,就是這個籠子。
許延佑提起老鼠籠的抓手:“ Johnny coming(強尼來了)。”想起這句經典臺詞,猙獰的笑容又被染上了一點變態(tài)。
老鼠籠里的小老鼠你好啊~
什么?老鼠也戴假發(fā)嗎?還會尖叫,身材真好……
不是,許延佑大腦清醒過來,他急忙帶著老鼠籠回到客廳里。
亮光大放光明,眼前這哪里是又臟又黑的老鼠。
那一頭燦爛凌亂的金發(fā)下,一雙碧綠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含著淚,小巧的鼻頭紅紅的,鼻子下面那一張小嘴抿得緊緊。
不需要高情商也能知道眼前這疑似人形的生物在恐懼。
許延佑捫心自問:“我長得還好,肯定不是因為看到我臉而害怕。”
想起剛才的“吱吱”聲,許延佑找到馬上確定了兇手:“沒事,老鼠已經被我趕跑,別怕。”
咦?不對!我沒在做夢吧。
自己酒量雖然有那么一丟丟的菜,衣服都濕不了的那幾口“水”,能把我自己灌醉了?
哈,天方夜譚。
不,看來奶奶曾經說過的“喝酒誤事”是真理。
我要趕緊醒,不然也許被老鼠啃幾口加餐。奶奶說老鼠也是吃人肉的。
不,也許聽到那老鼠叫聲也是我在做夢,不是真有老鼠。
問題來了:已知我現在已經喝醉。求我喝醉了多久?什么時候開始醉呢?
還有:我該怎么逃離夢境,在線等,挺急的!
許延佑隨手把老鼠籠往桌子上一放,扯頭發(fā)苦思冥想。
“叮!”
既然沒有想到什么好辦法,那么苦肉計看來是不是應該可行?
許延佑舉起自己的砂鍋大的手掌準備往臉上招呼之際,在一旁瑟瑟發(fā)抖的斯佩蘭扎看著那位臉色變幻不定的傻子,心里在疑惑。
難道面前的人就是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