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目的,走在古代歐洲般的城市。
涂方健還沒從穿越到別人身上的驚訝中走出,他多希望這不過是一場夢。
從中午走到黃昏。
最后停留在一個廣場,一座雙手持劍的雕像豎立在中間,穿著奇異的人在周邊表演著雜技,孩童不時朝他們鼓掌。
涂方健仔細觀察自己,身材瘦削,不算特別高大,而且雙手皮膚粗糙,衣著相當破舊,他回想剛跑出來的地方:
“難道那里就是這副身體的家?”
望著眼前披上一層橘黃光輝的古典風格城市,兩三層高的樓房,偏橘色的瓦頂、淡暖色系的石墻,看起來對稱規(guī)整。
路面是灰石塊路,木制的車輪在地面滾滾作響,空氣略帶干燥,一樓的商店不停有人在叫賣,婦人提著籃子走過。
即使是黃昏,街道上仍然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各式馬車、手推車進進出出。
突然間,又有一陣頭痛襲來,一段段不屬于他的記憶涌入。
從孩童到青年的記憶零碎地浮現(xiàn),最后痛楚終于消失,他大汗淋漓地喘著氣。
“胡安·達利.....畫室.....”
涂方健這才知道這幅身體叫胡安·達利,是一名畫室學徒,今年剛好17歲。
而這座城市叫佛格倫薩,是薩爾斯王國著名的藝術和商業(yè)城市。
他激動地雙拳緊握,眼神浮現(xiàn)不可思議的情緒,因為記憶中,這是擁有神明和神跡的世界,甚至有稱作戰(zhàn)士、騎士、牧師等超凡力量的職業(yè)者。
剛醒來時,腦海中出現(xiàn)的白袍人正是晨曦教會的賈比主教,胡安·達利過去在教堂廣場的朝拜禮曾經(jīng)見過。
“到底怎么回事......我還能回去原本的世界嗎?”他迎頭嘆氣,發(fā)絲遮蓋視線。
調(diào)整好呼吸從墻角站起來,手腳的不協(xié)調(diào)感徹底消失,只是還有點虛弱。
靠近熱鬧的人群,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能聽懂人們的語言,他們大多聊著哪家的面包較便宜,哪一邊的國家又發(fā)生戰(zhàn)爭。
涂方健低著頭走進人潮消失不見,猶如一滴墨水混入大海般漸被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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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的光線讓街區(qū)的輪廓變得明顯,整體光暗分明,行人拖著瘦長的影子,帶著疲憊的身軀往家的方向走去。
破落的樓房前。
黑發(fā)青年站在門前躊躇不前。
涂方健憑藉零碎的記憶,再次回到位于西北貧民窟的家,眼前的這棟房子,不過是自行搭建拼湊的產(chǎn)物。
最后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推動屋門,卻發(fā)現(xiàn)大門已經(jīng)被鎖上。
“胡安!”遠方突然傳來叫聲。
扭頭一看,一個矯小的身影逆著陽光跑來,長發(fā)隨著步伐飄動。
沒過多久,黑色長發(fā)的少女來到他的面前彎腰喘氣,似乎已經(jīng)跑了很久,潔白的鎖骨尤其明顯,脖頸是晶瑩的汗珠。
當她抬起頭來,涂方健認出她是胡安的妹妹,艾麗西亞·達利。
一雙藍色晶亮的眼眸滿是擔憂,五官小巧可愛,能看出是美人的胚子,雪白的皮膚十分緊致,充滿青春的氣息,但灰塵讓臉上臟兮兮,鼻尖還冒著汗珠。
她的身材因為營養(yǎng)不足有點瘦削,身高才剛到涂方健的肩膀。
兩人一陣相視無言。
只見少女的雙眸漸漸變得水潤,兩行淚珠流過臉頰,然后緊抱著他埋頭低泣。
涂方健心里不停念叨著這是兄妹!這是兄妹!這是兄妹!
一陣手忙腳亂后。
青年輕輕撫摸她略為枯燥的頭發(fā),盡量輕柔說道:“對不起,艾麗西亞?!?p> 少女這才放手,鼓起腮幫子,有點生氣地問道:“你醒來跑去哪了?”
涂方健不知該說什么才好,結合前言后語,推測自己應該是生病或是受傷,只好裝作一臉疲倦的樣子:“對不起,我腦袋有點漲痛,只是突然想出去走走?!?p> 艾麗西亞不忍他疲倦的樣子,轉身走向大門說道:“唉......我們先進去吧?!?p> 掏出長銹的鑰匙解開門鎖,破舊的木門咯吱被推開。
破裂的墻身和擋風用的布塊,布滿蜘蛛網(wǎng)的腳落,客廳很是昏暗,對街面開有幾扇高窗,整個空間彌漫著一股霉味。
簡單的幾樣家具,餐桌、椅子和幾個柜子,還有一個簡陋的壁爐。
涂方健坐在搖晃不穩(wěn)的椅子上,艾麗西亞給他倒了一杯水,灑上藥草:“你昏迷了兩天才醒來,還不能到處亂跑?!?p> “謝謝,昏迷了?”
他最后還記得的,便是從工作的畫室往家里走,接著突然一陣眩暈失去知覺。
“你不記得了?你被邪教徒擄走后,是晨曦教會把你救出來的。”艾麗西亞瞪大眼睛看著他,然后轉為擔憂的表情。
“原來如此.....有些印像......”
涂方健拍了拍額頭,假裝似乎回想起來,而說到的晨曦教會便是佛格倫薩唯二的神明教會,另一個是黑夜教會。
這兩個教會在目前所知的人類國度中都有巨大的勢力和實力。
艾麗西亞轉身準備晚餐。
拿出菜刀,用力切著黑色的面包。
抿一口水,青年忽然意識到如果記憶是真的,那座夢中海島不就.......
閉上雙眼默想獻祭,眼睛和觸手組成的圖案在腦海中清晰浮現(xiàn)。
“果然!”他心中暗道。
隨后用指尖沾了點水。
在餐桌上光線照到的地方隨便繪畫,試驗能否使用【視覺情緒】的能力。
運筆的過程中,他自己似乎能把某些東西加進去,就像在水中加入透明無形的粘稠液般的感覺。
等到作品完成,凝視畫出的圖案,卻沒有任何感覺:“不是說能誘導情緒嗎?”
就在他疑惑之際。
瞧了眼妹妹的背影,突然有個想法。
在桌面畫下她卡通版的樣子,把誘導出快樂情緒的想法加進去。
憑著這副身體那幾年的學徒經(jīng)驗和現(xiàn)代記憶,很輕松就能畫出來。
“艾麗西亞,過來一下。”青年一臉假笑的招著手,猶如誘騙少女的慣犯。
艾麗西亞眨了眨眼看著他,然后疑惑地走過來問道:“怎么了?”
“看看有什么感覺?”涂方健指著桌面的圖案,光線在水漬上照得發(fā)亮。
“這到底是什么?”少女看著這個臉圓眼睛巨大的圖案,還以為是新的魔物。
“你猜?!蓖糠浇W⒌亓粢庵樕系谋砬?,不錯過一絲的變化。
只見艾麗西亞凝視著這圖案,心頭突然浮現(xiàn)一絲絲快樂,嘴角微微上揚,隨後語氣變得輕快,湛藍的眼睛透著好奇。
“猜不到,你快說吧~”
“我創(chuàng)作的新的畫風?!蓖糠浇‰S意搪塞過去,接著問道:“你心情好像不錯。”
“嗯.....我也不曉得,只是看著就感覺心情變好了?!彼疂n很快就干透消失。
接下來,在旁邊又畫出同樣圖案,這次嘗試誘導恐懼的情緒,可是這次艾麗西亞明顯變得不愿意看它。
涂方健摸著完成的畫,想要誘導其他情緒,卻發(fā)現(xiàn)沒有變化。
擦掉圖案,心中暗道:“真的有效,但只能在繪畫的過程才能賦予?!?p> 夜幕低垂。
艾麗西亞點燃所剩不多的蠟燭。
等到祈禱過后,開始享用晚餐。
涂方健當然是假裝的,他身上有穿越的秘密,可不敢現(xiàn)在就惹上神明。
兩人吃著黑面包、奶酪和燉野菜。
面包里摻有木屑十分難啃,涂方健只好一邊回想炸雞等美食一邊硬啃,好讓虛弱的身體盡快恢復過來。
“晨曦教會的人員有說什么嗎?”
“沒有,執(zhí)事大人只說你已經(jīng)沒有問題了,稍微休息一下就會醒來?!?p>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涂方健也借此機會了解目前的情況,也好確認自己的秘密有沒有泄漏出去。
隨后。
接過妹妹遞過來的舊鞋,清潔好雙腳后走回房間,牙里卡著木屑很是難受。
“對了,拉格在哪?”青年在摳牙的過程中下意識問了出來,而拉格·達利正是胡安的弟弟,比艾麗西亞要年長。
少女眼神閃躲欲言又止,雙手抓緊長裙說道:“他.....他加入布倫兄弟會了?!?p> “哦,是嗎?”說罷,便走上二樓。
艾麗西亞十分訝異他的態(tài)度,她清楚胡安很反對拉格加入幫派,但很快就認為是他太疲倦所引致的。
回到醒來的房間,這是從過世的父母房間分割出來的,隔壁就是拉格的房間。
視線掃過房間,通風仿佛是這里的代名詞,每到夜里涼風從縫隙鉆入:“我目前最急迫解決的問題是錢啊.......”
當他得知超凡的力量時,就迫不及待想要接觸,說不定能找到回家的線索,但胡安的記憶告訴他,這需要不少的錢。
嘆了一口氣,正打算休息前。
他的腦海浮現(xiàn)記憶,想起這世界的人有個奇怪的習慣,就是在入睡前都必須把一只手綁在床上,不然很容易會夢游。
熟練地綁好活結。
青年躺在硬木的床板上立刻睡著。
伴隨著寂靜的夜色,一群身穿紫袍黑紋的人手持黑色蠟燭走在街上。
他們戴著黑夜教會的弦月圣徽,口中念誦著經(jīng)文,掌心不時冒出幽光。
每逢他們的經(jīng)過,所有在附近做惡夢的人都會獲得解脫,真正進入夢鄉(xiāng)。
..........
..........
從包裹著身體的石椅中醒來,再次來到這詭異的宮殿,濕氣散布在空氣。
涂方健走出宮殿外,環(huán)視海島。
外面的巨浪和觸手消失,瘋狂與低語也完全消止,淡薄的白霧在沿岸的黑色海面上舞動,仿佛有生命一樣。
宮殿表面的綠石浮現(xiàn)許多符號,但隨著每次的觀察,都會發(fā)生不定的轉變。
坐回石椅。
盯著墻上由觸手環(huán)繞的壁畫:
“無名畫家?這系統(tǒng)是要我當畫家的節(jié)奏嗎?”作為一名美術愛好者,他不太介意這個安排,心底反而有點期待。
而且這個世界的藝術家,在他的記憶中似乎有很高的地位,甚至能得到具有非凡力量的教會和王室熱情的款待。
嘗試與系統(tǒng)交流,看能否得到更多的情報:“系統(tǒng)?System?居然沒法溝通.....這也太落后了吧?!?p> 靠在椅背,就在他沉思一名畫家的自我修養(yǎng)時,突然!一個光幕出現(xiàn)在面前。
劃動光幕,上面是地球各種名畫的圖片和資料,甚至還有分析繪畫的方法。
“操!”他激動地看著介面。
異世界應該沒有這些作品才對,這里流行的還是那種古典學院風格,他突然覺得成為畫家不是多難的事。
“按照系統(tǒng)的指示提升,估計會有新的線索,這樣或許......”涂方健翻閱了名畫介面許久,才閉上眼退出夢境。
潮濕的空氣散去,窗外泛著微光。
涂方健張開雙眼,還是那個破爛帶有霉味的房間。
“果然這不是夢.....”涂方健用前臂蓋著臉龐許久,才終于振作過來,眼神里瞬間閃過一絲決意和執(zhí)著。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胡安·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