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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潮隱晦,不見其形。
迷霧繚亂的高聳石墻外,遍地寂寥。
環(huán)繞海島的厚重白霧,不知何時已經(jīng)蓋過了潮起潮落的浪濤。
黑鴉鴉的人影踏步在霧潮上,虛幻的身軀在重復(fù)著不變的動態(tài),遠(yuǎn)看猶如青澀的操偶師在上演著無聊的趣劇。
“這是哪???”克蕾兒·華森畏畏縮縮地四處張望,淡紫的披肩長發(fā)與周遭的霧氣糾纏,仿佛平添幾根灰白的發(fā)絲。
左手下意識地揉捏右側(cè)的手肘,像是長期為撫平傷痛而養(yǎng)成的習(xí)慣。
“舅舅,你們在嗎?”無助的感覺迫使她呼喊最親近的人,而身上單薄的白色睡衣裙更是增添幾分凄楚。
連續(xù)呼喚了幾聲后,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甚至連蒼白的回音都蕩不起。
克蕾兒朝霧壁的方向遙望,只見不斷向自己飄散的霧海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詭異地游走,嚇得她朝石墻走去。
隨后來到巨大的拱門前,睫毛卷長的淡紫色美目凝視著里頭的霧團,兩個年輕男女在她震驚的目光中浮現(xiàn)。
“太好了,終于有人了!”一把熟悉的男聲突然在她身后響起。
克蕾兒被驚得回過神來,霧氣筑構(gòu)的兩人影赫然潰散,融回霧團之中。
隨即轉(zhuǎn)頭一看,卻看見一名同樣在設(shè)計坊的男畫家正迎面跑來,她記得對方是同一批最早被招募的員工。
而此時的他衣衫不整,似乎在睡前剛干完某件人生大事。
等到抵達拱門前,還沒等克蕾兒開口便一把跪在地面,高舉祈禱手勢禱告,態(tài)度虔誠地念誦起祈禱文。
克蕾兒看是別人,不知所措地低頭。
這才想起可以向神明祈求幫助,隨即跟著默念起來,只是表現(xiàn)得心不在焉。
“你們都起來吧?!庇忠话咽煜さ穆曇魝鬟M她的耳里,兩人同時抬頭一看,眼里全是驚喜的神色。
“圣布洛托大人!”男畫家率先上前,畢恭畢敬地說道:“贊美夢與藝術(shù)之主!請問這里難道就是………”
布洛托跨越拱門的霧團出現(xiàn),身上仍然穿著那件背負(fù)圣徽的灰色牧師長袍,讓兩人一看就認(rèn)出來。
而他身上凝實的質(zhì)感和威壓的氣場,無不在宣告與他們不同的位階。
“你們都跟我來吧..…….”矮人沒有回答他的提問,只是領(lǐng)著迷惑的兩人離開,在昏黃的夕陽下拄著手杖,沿石墻出發(fā)。
直到經(jīng)過三道相同的拱門,所有在該晚加入教團的設(shè)計坊畫家匯聚,布洛托才背對巨大拱門,對著眾人大聲喊道:
“你們是不是困惑?想知道這是哪?”
在場的六人鴉雀無聲,與剛剛遇見布洛托的嘈雜場景不同,因為布洛托嚴(yán)肅和拱門上的圣徽,讓他們隱若猜到什么。
只是眾人都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沒錯,你們想得沒錯?!彼穆曇舻统疗椒€(wěn),仿佛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這里便是主的國度!是萬物意識的原點,也是眾生夢的搖籃與歸處?!辈悸逋械穆曇粢謸P頓挫,高舉手杖說道。
“大家!感到榮幸吧!歡迎來到夢與藝術(shù)之主的神國,你們都是神選之人!”
布洛托高昂的話語,如同擊打在心靈的鐵錘,讓他們確鑿了疑惑的同時,更是讓眾人血液沸騰,聲淚具下地喊道:
“贊美偉大的主!”
“我愿為主奉獻一切!”
“主的榮光終將照耀大地!”
………
信眾的高呼此起彼伏,只??死賰阂琅f默不作聲,腳尖朝著拱門外的方向。
他們的舉動都落在布洛托眼里,接著他瞥了克蕾兒一眼,便對眾人吩咐道:
“隨我進入這座摩耳甫斯城吧!”所有人應(yīng)聲跟隨,甚至有點迫不急待,而克蕾兒深呼氣后,也顫抖著加入行列。
霧團的阻力陡然消失,等到他們跨越拱門后,瞬間就被眼前景象征服。
與布洛托初時一樣。
所有人先是被璀璨奪目的彩霧與底下的宮殿輪廓所震撼,接著無論是從不固定的影子,或是涂料質(zhì)感的森林,都把他們過去累積的感官經(jīng)驗和常識破壞。
“那……那是什么!”其中一人較快反應(yīng)過來,指著從遠(yuǎn)處接近的黑影喊道。
眾人沿著指示的方向望去。
遠(yuǎn)處被揚起的塵土之中,一頭四腳伏地的野獸向著他們狂奔,數(shù)道鞭狀物在它遍布尖刺的身軀后方擺動。
“魔……魔…….”信徒們在全身顫抖,其中有幾位甚至想要逃回拱門。
“大家無須害怕?!辈悸逋羞~開腳步,厚實的聲音讓信徒們冷靜下來,這同時體現(xiàn)了他在教團中的權(quán)威性。
而魔物在快要接近時緩緩減速,接著在布洛托的撫摸下猶如撒嬌的忠犬。
這頭魔物正是兇魔鼠,不過自從被胡安利用獻祭能級“復(fù)活”以后,隨著留在海島的時間增加,外型也逐漸發(fā)生變化。
縱使還有鼠類的輪廓,但頭上卻多出兩雙血紅的眼睛,就長在原有眼睛的兩側(cè)沿鼻耳連線上,而且全身的尖銳黑毛緩緩?fù)松⒅饾u向猙獰硬甲的型態(tài)靠攏。
但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原有肉質(zhì)的尾巴消失不見,卻演變成三條更具有殺傷力的蝎子尾巴,外面的甲殻晶瑩透明,能模糊看見里面的汁液與線體。
“它是守護這國度的圣獸,迷奇。”這個名字是布洛托從灰霧的口中得知。
緊接著。
迷奇靠近信徒們的身邊打量。
它的體型比過去大了數(shù)圈,再配上夸張的外表煞氣逼人,但在確認(rèn)眾人蘊含海島的氣息后,便放下戒心變得友善。
隨后在布洛托的帶領(lǐng)下,他們來到位于樹林前的廣場中央。這里的圣徽鋪面由繽紛的馬賽克拼湊而成,一條曲徑通幽的道路通往被樹林包圍的彩霧宮殿。
而廣場周遭有許多石雕燈柱,外型是觸手糾纏著眼瞳,上方承載著綠色火焰。
一棟奇形怪狀的建筑豎立在外側(cè),與彩霧宮殿、圓形圣徽廣場成一直線。
“彩霧之處便是主的所在?!辈悸逋懈吲e手杖與祈禱手勢講解,接著喊道:“現(xiàn)在向偉大的主獻上你們的虔誠吧!”
就在他的話音剛落。
在胡安的操縱下,廣場燈柱的綠火更為妖異,遠(yuǎn)處多變的彩霧里傳出呢喃,六顆猶如星云中的耀眼天體指引著信徒。
“看吧!那便是主的目光,是世間萬物意識與靈魂的奧秘!”布洛托喊道。
在眾人希冀的眼神中,七彩的幻霧飄忽不定,時常幻變出他們腦海的想像。
“夢境的宮殿之主;藝術(shù)之瞳,忠誠的信徒向您贊美。夢境的宮殿….….”
伴隨祈禱聲與激動的情緒,一絲絲額外而無形的信仰之力澆灌這片國度。
此時怪風(fēng)再起。
森林的涂料樹木也因此搖曳,海島仿佛展現(xiàn)出欣喜的表情。
在信徒介面所顯示的,不過是按照信徒靈魂每天貢獻的保底。但通過集體的祈禱慶祝與宗教儀式,能夠激蕩出更多潛藏在信徒的靈魂內(nèi)的信仰之力。
一個小時過后。
隨著祈禱聲的終止,作為教團領(lǐng)袖的圣布洛托完成了他的人生中,第一場親自主持的朝拜禮,內(nèi)心的激動油然而生。
現(xiàn)在仍然沒有任何人知道。
在這場朝拜禮中的所有場景,都將會在未來被載入教團的圣典當(dāng)中,并且作為最具傳奇色彩的福音而廣傳于世。
片刻之后,正當(dāng)布洛托還在繼續(xù)講解這座摩耳甫斯城的相關(guān)事宜時。一個戴著灰霧面具的人影從樹林當(dāng)中冒出,并且向眾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