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嘮叨的都嘮叨了,小輩是否會陽奉陰違暫且不論,最起碼心中的那口氣是順了。伸手不打笑面人,鄭清風(fēng)也不好再繃著臉訓(xùn)人,臉上的神情緩了緩端起茶小小啜了一口。
虞令葆見狀,算是明白今天的事情算是了了,身心均是一松。
周大明拿起煙斗慢慢抽了起來,眼睛瞇著,看向虞令葆。
虞令葆渾然不覺,準(zhǔn)備見好就收,她直了直腰桿,揉了揉胳膊:“鄭叔,周叔,我這昨兒個酒喝的不少,渾身都不舒服,您看您二老要是沒什么事吩咐,我就先回去了?!?p> 周大明吐著煙霧,對她隨手?jǐn)[了擺,虞令葆面上一喜,忙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慢著?!编嵡屣L(fēng)忽然喚住人,他捏著茶蓋子一下一下刮著茶沫子,慢條斯理地問了一句,“你帶回來的人,你準(zhǔn)備怎么處理???”
“?。俊庇萘钶崮_步一頓,滿臉的疑惑,“什么我?guī)Щ貋淼娜??我沒帶什么人回來啊?”
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鄭清風(fēng)不滿地冷哼一聲:“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你又不是沒做過!”
“……”虞令葆一臉的不明所以,轉(zhuǎn)臉看向周大明。
周大明吐出嗆人的煙圈,瞇著眼睛提醒道:“昨兒個你喝醉了,背著一個人回來的,你忘記了?”
“我還背著回來的?”虞令葆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滿心疑惑地瞪大眼睛,“我不記得了?。 ?p> “哼!”以為虞令葆又是在避重就輕,鄭清風(fēng)眉頭一皺,“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就少喝一些,你如今是暮云山主事的人了,行事還這么沒輕沒重!”
一聽這勢頭像是要卷土重來,虞令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差點跳起來:“我喝多了不假,但絕對不會胡亂行事,那人……那人定是我有其他用途。”
她信口胡謅著,邊說邊往門口處退,“我去看看人怎么樣了,二老先歇著,我去看看就回,就回……”
摸到門框,虞令葆一個閃身,人就消失不見了。
擺脫掉讓人頭疼的絮絮叨叨,虞令葆的心情并沒有多好,她擰著眉往前大步走著,心里琢磨著剛剛鄭清風(fēng)所說的事情。
她昨晚喝醉酒帶了一個人回來?
她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
關(guān)鍵是李不愁在她撿人的時候非但沒有攔著她,竟然還在她酒醒之后沒有第一時間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這個死瘦子,看他回來以后怎么收拾他!非把他那只有碗粗的腰給掰折了!
“那個……你,過來!”
心煩意亂,虞令葆突然頓住腳步,抬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正帶著一小隊人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的高個頭男子。
“掌門人!”男子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
“你……那個……”瞄了一眼人,虞令葆沖他點了點頭,困難地東拉西扯著,“辰砂,你這是去哪里?那個……你不愁哥人呢?”
辰砂聽到問及李不愁,立即謹(jǐn)慎起來:“回掌門人,屬下正奉命去山下?lián)Q班巡邏,不愁哥他一大清早就下山去了?!?p> 辰砂相貌不算太出眾,但個頭很高,是個一點就炸的急脾氣,和李不愁一樣是個實打?qū)嵉膶嵭难邸?p> 四年前在羊角澗給她和李不愁斷后,差點把命搭上。
虞令葆瞪著這個叫辰砂的大高個,欲言又止。
奈何她的目光太過直率,辰砂被看得摸不著頭腦,高高的個頭愣是被虞令葆瞪得一寸一寸矮了下來。
虞令葆瞧見他一腦門子汗,猶豫一下,終于出聲問道:“那個,我昨晚帶回的人,現(xiàn)在在哪里?”
“回掌門人,人現(xiàn)在在東籬院……”辰砂回答道。
“東籬院?!”虞令葆大驚,“誰把他帶去那里的!”
辰砂嚇了一跳,結(jié)巴了起來:“掌門人,是……是你親自把人帶過去的,還叮囑兄弟們好好照應(yīng)著,不許讓人受委屈。”
虞令葆傻住了。
她昨晚真的帶回來一個人,還是大張旗鼓地帶回來的,并且而且她還把人安排住進(jìn)了東籬院!!
天殺的李不愁竟然當(dāng)這件事不存在!灌她喝醒酒湯的時候什么都沒說,真是什么都不能指望他!
“帶我過去……”虞令葆有氣無力地?fù)嶂~頭,剛抬步,她又?jǐn)[擺手,“算了,我自己過去,你們忙你們自己的事情去吧。”
幾人聞言如獲大赦,匆忙行了一個禮,一溜煙跑了。
虞令葆知道這些人為什么跑得這么快,無非就是怕做了被殃及的池魚。
當(dāng)年是她親自下令不許隨便帶陌生人回來,必須經(jīng)過重重審核,違令者視情況從嚴(yán)從重懲處。
完蛋了……
她竟然是第一個違抗自己命令的人,這些年以身作則樹立起來的威信,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裂縫,小塊小塊開始坍塌。
背著手舉步往東籬院走去,虞令葆的腳步異常的沉重。
掌管戒律堂的是鄭清風(fēng)那個老頭子,這些年他可是一直都憋著火要收拾她,好在她謹(jǐn)小慎微再加上臉皮厚耍無賴,鄭清風(fēng)一直都沒有得逞。這下可好了,自己親自把把柄遞到人家手里,這回鄭清風(fēng)那老頭還不公報私仇,把她里里外外都給收拾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真是世事無常,禍福難料啊!
站在東籬院的門口,虞令葆遲遲沒有推開門走進(jìn)去。
這里是蕭成逸的住處,自四年前他逝世之后,這里就一直空著,隔三岔五虞令葆會讓人過來打掃,她卻從來不敢邁進(jìn)這里一步。
昨晚自己到底是發(fā)什么瘋,竟然非要把人安頓在這里!
唉……
悔得腸子都青了的虞令葆伸手推開了院門。
不管怎樣,事情是她惹出來的,都是要她親自善后的。
院子里很干凈,蕭成逸喜歡花草,這里自然種了不少,也不是什么名貴嬌氣的品種,勝在顏色鮮艷,品種繁多,生命力頑強。說的明白些,蕭成逸種花草不是為了什么修身養(yǎng)性,就是圖一個熱鬧。
虞令葆知道的,義父最是喜歡熱鬧了。逢年過節(jié),他總是會張羅大家一起吃飯喝酒,鬧騰到天亮,小一輩的自己另外開席,猜拳笑鬧,大家都自得其樂。
緇衣韓九
【小劇場】 虞令葆:這久別重逢的,我和你說啊,少給我安排個什么抱頭痛哭的,我最煩這個了。 作者君:放心,要哭也就你一個人哭。 虞令葆:好久不見,我要不要準(zhǔn)備點什么給他留個深刻美好的印象? 作者君:印象是挺深的,那個,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