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心頭寶?”陳起微微瞇起眼睛。
“那小子可是和掌門人拜過堂的!”辰砂一個大高個,說起這些,擺足了長舌婦的架勢,“再者說為了留住這小子,掌門人不是還特地跑去戒律堂領(lǐng)了罰嗎?不愁哥說了,掌門人當(dāng)時非要把人帶回來,說要當(dāng)小媳婦養(yǎng)在身邊的……”
那晚的事情虞令葆忘得一干二凈,陳起知道的比她還少,唯一從頭到尾目睹全過程的就只有李不愁一人。
所以,陳起乍聞這個消息,著實被嚇到了??☆佄祝唤@呼:“什么?還有這回事!”
“可不是!”辰砂個子高,此時低著頭,就差咬耳朵了,“瞅瞅掌門人這手被咬成什么樣子了,都沒舍得揍那小子一下,還給喂飯洗澡的,什么時候我們掌門人待人這么溫柔過?!”
陳起的臉色越來越難。
“這些年,雖然掌門人也和大家說說笑笑,喝酒劃拳,但也就陳先生你和不愁哥與咱們掌門人親近些,旁人靠近一些,掌門人那眼風(fēng)都能殺人?!背缴拔丛煊X陳起的不對勁,壓著嗓子說得正來勁,“這小子不知道什么福氣,竟讓我們掌門人對他另眼相待,這下掌門人還把人給弄自己院子里了。屬下瞧這小子就是狐媚子轉(zhuǎn)世的,陳先生你注意到?jīng)]有,那小子雖面黃肌肉的,可生得是真好看啊!尤其是那雙眼睛,當(dāng)真是勾魂攝魄……”
陳起冷著臉,沒說話。
辰砂以為陳先生是不喜歡自己碎嘴,他有些訕訕:“那個……陳先生,屬下……屬下也是聽旁人說起的……”
陳起背著手站著,垂著眼不說話,辰砂也不敢再說下去。
就在這時,屋子里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辰砂,是不是我院子里出什么事了?你進(jìn)來回話?!?p> 虞令葆睡眠一向很差,睡眠淺,聽到了動靜,捕捉到三言兩語,耐不住揚(yáng)聲喊道。
聽到是虞令葆出聲,辰砂不知為何,先看了一眼一直陰沉著臉的陳先生。
陳起背著手往院子里走了走,腳步一頓,一只手抬起,做了個手勢,辰砂忙一溜煙地跑了進(jìn)去。
虞令葆背后有傷,不能彎腰,靴子都是辰砂給穿的,她一起身扯到背后的傷,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要不,掌門人你就別去了,那小子再鬧,屬下就把人給綁起來!”辰砂小心地扶著人慢慢走著,見虞令葆疼得厲害,很不忍心。
“你們能近得了他的身,你還會跑來找我啊!”虞令葆嗤道,“你小子我還不知道,都跟著李不愁學(xué)壞了,油嘴滑舌。”
辰砂笑了笑:“屬下是心疼掌門人啊?!?p> 姿勢別扭地走到院子里,虞令葆瞇著眼睛看向正在翻曬草藥的陳起,有些心虛:“我就過去看看,一會就回來。陳起,下面人送過來的那些帳,有勞你去給看一看,山上前段時間不是剛進(jìn)了一批貨嗎?有幾個鎮(zhèn)子被走尸傀儡禍害得挺嚴(yán)重的,要派人過去看看,米面藥是少不了的……”
“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陳起轉(zhuǎn)過身看著虞令葆,見她面色蒼白,壓下心里翻涌的千愁萬緒,輕輕一嘆,“令葆,這些年,你過得是不是很不開心?”
“???”虞令葆不知道陳起為何會突然說起這個,微微一愣,“沒有啊,有你和李不愁陪著我,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p> 陳起欲言又止,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又是一聲輕嘆:“去吧,你交代的那些事,我會去安排?!?p> 虞令葆揣著滿腹的疑惑走開了,離老遠(yuǎn)了,她伸手扯了扯辰砂:“陳先生這是怎么了,你小子是不是說錯什么話惹陳先生不高興了?”
“屬下哪敢啊!”辰砂忙不迭回話道,“陳先生不是一直都是這副傷春悲秋的憂郁深沉的模樣嗎?山下鎮(zhèn)子上的那些小姑娘可喜歡這樣的了?!?p> 虞令葆深深看了他一眼。
辰砂忙改口:“當(dāng)然了,陳先生動起手來,可是比漢子還要漢子!”
虞令葆挑眉:“……呦,還會說四字成語呢,又是跟李不愁聽小曲聽來的吧。”
“……”辰砂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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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都有人,雖然靠得最近的距離離他也有三五米,可蕭云譫還是感覺渾身都很不自在。
手里握著一顆糖,按捺住想要立即逃離的沖動,蕭云譫默默忍受著,勉強(qiáng)安靜地坐在床榻邊。
“還別說,這小子收拾收拾還真長得挺好看的啊!”
“瘦了點,確實好看?!?p> “看不出有多大,估摸著也就十二三歲……”
“那可不一定,我看個頭啊,應(yīng)該是十五六歲!”
“嘖嘖嘖,眉眼真的是沒得說,你說我們暮云山是不是招美人啊。陳先生生得好,這又來了一個美人……”
“就知道瞧著人好看,這人可厲害著呢!瘋起來,是要吃人的!”
“沒事,掌門人能治得住?!?p> ……
身邊都是陌生人,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并沒有逃過他的耳朵,蕭云譫聽得懂,心里越發(fā)的煩。
蕭云譫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和人說過話了。
他不喜歡人,很不喜歡。剛逃出來一個人的那幾年,因為年紀(jì)小耐不住孤寂,他還會悄悄去到有人的地方觀看他們,學(xué)他們說話,偶爾也會自言自語。時間長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更喜歡和大樹流水作伴。
直到四年前,遇到她。
只是,四年沒見,她變了很多。
她的眼眸冰冷,她的笑也很少,即使笑,也沒有四年前那么燦爛。
那時候的她眸底掩藏著悲傷,現(xiàn)在她眼底的悲傷絲毫未褪去,眸底越發(fā)得冰冷。
這四年,她應(yīng)該過得很不開心吧。
只是,為什么要忘記了他呢……
蕭云譫看著自己手心的糖,努力讓自己記住這個吃起來甜絲絲,莫名讓人心里歡欣的東西是糖。
是她給的……
她不叫姐姐,她說她叫虞令葆,她說讓他留在這里,她說她會護(hù)著他……
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xiàn)在的她,看向他的眼里沒有厭惡嫌棄,也沒有避如蛇蝎般的憎恨懼怕,更沒有那些令人作嘔的骯臟,她的眼睛很干凈……
蕭云譫頓了頓,仔細(xì)想了想。
是了,像春天的風(fēng),輕輕柔柔;也像夜幕上的星星,明亮得耀眼。
“……我……要……見她……”蕭云譫鼓足勇氣,努力出聲。
眾人的竊竊私語在聽到蕭云譫那極其怪異的聲音之后,突然就全部消失,眾人齊齊看向他,滿眼的震驚。
緇衣韓九
【小劇場】 蕭云譫:“我要見她! 作者君:馬上安排。 虞令葆:厚此薄彼! 作者君:我都是為了誰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