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征適才的回答，張仲堅聽聞之后，自然是賞心悅目，頗為得意。
古今中外，古往今來，好話順耳，誰都喜歡好話，尤其是經(jīng)過修飾的恭維言語，這是鐵律。
“要依靠自己，不能光指望別人，包括你的師父，父母以及身邊的弟兄們。這里我恩師，也就是你的師祖，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p> 接著，心情愉快的張仲堅，竟破天荒地跟徒兒陳征，聊起了家常。
“我八歲那年，跟師父去后山采藥，從半山腰給滾下了山，師父并沒有管我，只是叫來道觀的二個師兄，悄悄找到了我摔落的位置，見我活著還能動彈，硬是沒有出手，是我自己整整爬了大半天回到道觀，才得到師父的治療?！?p> “開始幾日，我對師父心存怨氣，后來得知師父還是派出二位師兄暗中觀察，才算消了點氣。”
“有一天，師父才跟我說，這是一種對武者的修行考驗，也是對武者心智的一種磨煉?！?p> 陳征聽了，心頭是微微一怔。
他記得在一本世界名人傳中，就有一段爺爺教導孫子的典故，大概意思是這樣的：
話說爺爺進屋來向?qū)O子展開手臂，五歲的孫子高興地向爺爺撲去，快到跟前時，爺爺忽然收攏手臂沒有去接，結(jié)果是該孫子被重重摔在地上。
望著痛哭流涕的孫子，爺爺語重心長地說道：
“孩子，要永遠記住，這世上只能依靠自己，誰也靠不住，包括你爺爺！”
這段典故同樣對陳征觸動很大，所以他記憶猶新。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千余年前的一個智者、修煉的道士，竟已經(jīng)悟到了這點，讓人匪夷所思。
看來，對人性的感悟，古代人有先知先覺，并不輸現(xiàn)代人，而且在某些方面還強過不少。
因為古代人修身養(yǎng)性，修行的人士多，而現(xiàn)代社會，物質(zhì)生活提高了，精神方面反倒變得追求表面的多了。
古代人的悟性高，以前陳征還有些不服氣，現(xiàn)在看來確實有那么回事。
往往一句話，點穿千百年來許多人沒有看透的事情。
當陳征抬眸再看師父時，發(fā)現(xiàn)其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
“繼續(xù)走吧?！?p> “嗯…”
師徒倆一唱一和地拍了拍屁股，繼續(xù)向后山走去。
沒走出多遠，前方三十步開外的樹林灌木叢里，有一絲響動。
還沒等陳征有所反應(yīng)，“嗖…”一道寒光從身邊閃出…
“吱吱吱…”一陣慘鳴，灌木叢里好似野兔一樣的小動物，被利刃擊中。
陳征跑上去一瞧，確實是只野兔，被一柄飛鏢釘在樹根上，渾身抽搐著。
“師父，好功夫！”陳征忍不住脫口呼道。
他從小對武俠的輕功暗器很神往，覺得這些功夫能防身、也很實用。
“這些都是小手藝，你也想學嗎？”張仲堅見陳征一臉羨慕的神色，沉聲道。
“是的師父，徒兒也想學一學?！标愓饔檬謸现竽X勺，有些不好意思地懇求道。
他也是第一次見虬髯客露出一手奪命暗器，真不知這位神秘的高人，還有多少絕技武功沒有展示，所以非常向往。
張仲堅若有所思的哼了哼，上前一步拔下飛鏢，將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的肥大野兔，扔進陳征的背筐里。
他拍了拍手繼續(xù)向前行走了幾步，然后斜睨一眼跟上前來的陳征，手指旁邊一種大樹淡然道：
“征兒，天下功夫就好比這種大樹，樹根往上這樹桿就是武功的筑基部分，再往上生長就要分丫了?！?p> “粗略點，天下功夫可分為二種，一種叫俠功，另一種叫將武，在筑基階段結(jié)束之后，就要分岔了，學武者都應(yīng)該有所擇向。”
“所謂俠功，就是飛檐走壁的輕功，飛鏢暗器，易容，投毒，以劍為主的短兵器招式等，也就是當今俠士，或者說劍俠所具備的功夫?！?p> “而將武剛好相反，首先是選擇長兵器，如長槍，大砍刀，馬槊，鐵錘等十八般武藝，講究馬戰(zhàn)騎射，各種弓弩手法，最最關(guān)鍵的，還有熟悉排兵布陣的兵法?！?p> “這兩種武功的心智修為，眼光境界和用途，都完全不同，一般不可同時兼修，否則，容易走火入魔。”
張仲堅說到這里，停下了腳步，臉容一斂沉聲道：“征兒，你有否想過下一步武功的擇向？”
陳征聽了有些懵然，他不知道古代武功還有這樣分向的？
這跟后世的航空兵，坦克兵等分兵種有異曲同工之意，但古武這個分類，卻決定武者的職業(yè)趨向，甚至也是武者的志向。
作為具有現(xiàn)代思維的陳征，張仲堅的詢問讓其馬上反應(yīng)過來，他明白，這也是師父在考驗他的個人志向和志愿。
“稟師父，徒兒作為陳氏血脈的繼承人，肩負家族使命，當然是選擇將武。”
陳征站穩(wěn)腳跟，神情嚴肅地對張仲堅說道：“但徒兒也想在俠士武藝方向?qū)W成一二，以備不時之需?！?p> “嗯，有志氣，說明你沒有忘記自己的祖宗是誰?！睆堉賵院敛缓乜隙岁愓?，臉露得意之色。
古代人很重視晚輩的品行，那種叛門逆祖，忘恩負義，大逆不道之徒，這是作為師長一生的恥辱。
張仲堅很注重對陳征這方面的教育和影響，剛才陳征的回答，讓他很滿意。
學習俠功是許多武者最喜歡的，學成之后可以天馬行空，獨往獨來，甚至于隨心所欲。
而將武，跟仕途，功名追求有關(guān)，往往艱苦而多風險，還有許多限制，只有胸懷大志者才愿向往。
“你剛才說想學俠功中一二招，說說看，是哪二招？”
“稟師父，徒兒只想學點輕功和暗器?！标愓骰卮鸬谋容^藝術(shù)，‘學點’，聽上去并不貪心。
“好，為師答應(yīng)你。”
張仲堅非常朗爽地答應(yīng)，道：“不過，為師有話在先，輕功和暗器可以學，可你的精力今后要放在將武的修練上，所謂學業(yè)有專攻，一心不可多用?！?p> “徒兒多謝恩師賜教，定會牢記恩師今日之教誨！”陳征趕緊跪在地上拜謝，就怕師父反悔。
“起來吧，為師明日開始安排?！?p> “多謝?！?p> 說完了這些，師徒倆人心情舒暢，各自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步伐變得輕盈許多，一會就到達了棲霞山的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