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關隴李氏家族和獨孤家族都下了訓誡,嚴令族下子弟不得隨意惹事,其它豪族也個個效仿,那些幫會在年底前夕,一下沒了靠山支撐,自然只有夾起尾巴做人?!?p> 韓勇想到最近士族豪門的窘態(tài),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長安的大小幫會,他們背后的靠山就是這些世家閥門,所以,每年對京都城里大小幫會的整飭,最后鐵定是不了了之,頂多是讓他們收斂些,散發(fā)些錢財出來,大家過個好年?!?p> 韓勇所說的,現(xiàn)代社會又何嘗不是這樣子的?
臨近年關,政府各部門都要搞點‘創(chuàng)收’,充實小金庫,也好給大伙發(fā)獎金吶!
陳征冷笑了起來,“這就是所謂平衡,古往今來沒人可以改變這種格局,就連當今圣上也得默認,否則…”
后面的話,陳征忽然戛然而止。
古人云‘禍從口出’,還是謹慎為妙。
但凡說出口來的,不慎傳到別有用心人的耳里,弄得不好,會落個‘枉議朝政’的罪名。
“韓兄,那兩個人要走了,我親自跟上劉醒之,讓你的人跟上另外一個?!?p> 眼睛一直盯著目標的陳征,看著劉醒之正在付帳,他轉(zhuǎn)換了話題對韓勇說道。
“沒問題?!表n勇道:
“陳征兄弟,看你這架勢是想上船去查探一番?”
“那是當然,我進去主要目的,不是去搞清船艙結(jié)構(gòu),而是進去尋找重要證據(jù),若是找到他們的花名冊,協(xié)議之類的證據(jù),那就算是大獲全勝了呀?!?p> “像他們這樣的人,會留下花名冊那種重要東西放在船艙里嗎?”韓勇疑惑道。
顯然,他不太認同陳征所說的觀點。
“那倒未必,看架勢,我發(fā)現(xiàn)他劉醒之這個人,平時做什么都很謹慎?!标愓鞴砻氐匦α诵?,繼續(xù)道:
“他雖然生意做得大,但出賣國家或大隋朝廷的利益,有很大風險的,而他又是在替別人做事,以他的謹慎脾性,肯定會給自己留條后路,手上有本花名冊或其他證據(jù)的話,也好防止日后被別人殺人滅口。”
“嗯,陳兄弟說得在理,謹慎小心都寫在了這個劉醒之的臉上了…”
“快,他們要離開了?!?p> 話音未落,陳征已是從窗口飛躍出去,在樓下暗處等候,悄悄跟上劉醒之。
一眨眼,陳征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動作好快??!
韓勇內(nèi)心一聲感嘆,欣賞的點了點頭。
隨后,他除了安排手下人跟蹤另外一個目標之外,自己則帶人去皇家票號,想辦法從內(nèi)部收買個人,查一查劉醒之的飛票業(yè)務往來。
……
大隋都城長安,有東西兩大集市。
二大集市則都是依水渠而建,在集市邊上都建有大碼頭。
西市在承運門附近,主要是大宗貨物交易,以糧食,鹽,布匹,木材等為主,實際一半是軍需之用。
東市位于承天門附近,主要為長安居民提供日常所需的供應。
如珍珠項鏈、瑪瑙,柴米油鹽,絲帛布匹,鍋碗瓢盆之類地雜貨,因此又叫大雜市。
東市方圓十數(shù)里,是普通居民坊的十數(shù)倍,有百行各業(yè),足足兩三千家鋪子,規(guī)劃整齊,橫縱如一,榆柳交蔭,通渠相注。
典當鋪、珠寶店、首飾店、胭脂樓、油鋪子、鹽店、錢莊、布莊等等,重樓延閣,互相輝映,琳瑯滿街。
長安大興城的東市共有四個門,陳征和郭孝恪兩人從西門魚貫而入,擠著人群中。
這次任務艱巨,陳征把郭孝恪從晉王府馬場,給要了過來,因為他可信的人手不多。
他們進入東市,可不是想要買個什么東西,只是瞎逛、偵察和了解這個舉世無雙的大雜市。
東市,一眼望去,人山人海。
偌大的長安城,只有東西兩個坊市交易,自然就聚集了天南海北、番邦異域不少的商旅。
買賣人家可不光是長安人,五湖四海,所以才促成了這種火爆場面。
在坊市內(nèi),胡商云集,隨處可見異域穿著的人,來回過往,長安百姓都習以為常了。
畢竟隋文帝這些年,把大隋經(jīng)營的如日中天,威懾番邦,整個東方世界,已經(jīng)沒有哪個國家能抗衡的了。
因此,隋文帝楊堅被周邊游牧部落成為圣可汗,他一時高興,也放寬了番邦異域商旅來中原經(jīng)商的條件,包容各種文化。
儒、法、道和奉天神教在這里也不沖突,甚至連羅馬傳教士都有許多人長住在長安東城。
真正稱得上是百花齊放,共容共存。
此時的胡商種類很多,有不少漠北草原的少數(shù)部落。
如突厥、回紇、鐵勒等人,也有波斯、大食以及天竺、羅馬、粟特等西域人種。
他們多是出售香料、珍異古玩、瑪瑙寶石、皮貨等;喜歡采購大隋的絲綢、茶葉等商品回去。
長安大興城有八水穿插之說,東西兩市都有湖泊,河道連接著漕渠。
靠近東市的湖泊叫東亭潮,每當秋冬雨季,這里是一望無際的水域。
臨近年關,湖面上停泊著成百上千的舟船,白帆如云,幾乎要填滿了河路,太壯觀了。
飛蓬船、湖船、落腳頭船、大灘貨船、舫船等船只,各式各樣,各具功用。
這些船運載糧食、土特產(chǎn)、水果、布匹、綾羅綢緞、筆墨紙硯、陶瓷玉器等。
他們在長安東市卸貨,有的直接脫手而銷。
通過長江和河渠,將來自江南和安南一帶的稻米絲綢等貨物,轉(zhuǎn)運上岸。
在東市這里,設立一大片的碼頭倉庫,為了照顧商船裝貨卸運。
有碼頭,必然需要裝卸貨物的苦力。
長安東城的許多平民家男人,不論胡漢民族,大多便是在碼頭做這樣的苦活。
他們整日里當牛做馬,運送無數(shù)的物資,保證著這座偉大城市地日常供需。
像碼頭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自然免不了有幫派爭斗,爭搶地盤。
古往今來,江湖幫派就是從槽運、鹽幫開始,慢慢發(fā)展壯大的。
這里的江湖幫派,不同于古武劍客游俠的武林幫派,為了爭武林第一門派這樣的虛名,打得昏頭黑地。
以槽運、鹽工為核心的江湖幫派,他們爭斗的是利益,而非虛名,背后,各有各的靠山。
那些靠賣力為生的苦力,也很自然地拉起了幫派,為了爭搶活計,互相之間經(jīng)常廝打,殃及無辜。
后世影視劇里,但凡有關上海灘的黑幫拚斗,無不都是跟碼頭有關。
據(jù)后世有人研究發(fā)現(xiàn),明清時期大運河,長江流域發(fā)展強大的漕幫,青洪幫,最初就是從大隋的南糧北調(diào),從漕運開始發(fā)展起來的。
這些漕幫的黨徒,布遍全國,足有幾十、上百萬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