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陳陽回想起跟挑擔(dān)漢子的談話后,陷入了沉思。
人的命運,為何會如此不同?
總有人一路坦途,也有人一路坎坷。
正如費易安,正如姚珊。
這兩個命運的極端,產(chǎn)生碰撞之后,結(jié)局似乎終究沒有改變。
根據(jù)挑擔(dān)漢子所說,大概3年前姚青鈴被人販子拐賣至此,她天生丑相,即便是賣給人當(dāng)媳婦都被人嫌棄。
最后肖梟的父親,眼見兒子快要30了,還沒有著落,估摸著他自己也找不到媳婦兒,便花了3000元把姚青鈴買了下來,這個價格在當(dāng)時連頭牛都買不到。
其實買媳婦兒這件事,雖然被法律嚴格禁止,在鄉(xiāng)下并不少見,有不少上了年紀,家里又窮的漢子,最后都只能選擇這樣的方法,進行血脈的延續(xù),因此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也都閉口不談,形成了某種形式的包庇。
可問題的關(guān)鍵是,被買到肖家當(dāng)媳婦兒的姚青鈴,她的待遇似乎也比牲畜好不到哪里去。
起初剛?cè)サ臅r候,肖梟的父親對她的態(tài)度還是不錯,但半年過去了,姚青鈴的肚子始終沒有動靜,便惹得老爺子不高興了,從此沒個好臉色,雖不會動手去打,但罵是免不了的。
科學(xué)上來說,懷孕這種事情,總歸是兩方的原因,可肖梟的父親沒什么文化,他總覺得自己都能生出兒子,那他兒子肯定沒問題,可兒媳婦生不出來,肯定就是女人的肚子不爭氣。
姚青鈴在那家里過的如履薄冰,她也想過逃跑,可幾次都沒村里的人攔下了,最終也就死了心。
令她愿意接受命運的原因,除了根本逃不出去以外,還有老實的肖梟其實對她不錯。
肖梟并不像他父親,溫柔賢淑的姚青鈴,成了他生命中的白月光,即便她沒那么漂亮,但卻是那么貼心。
他不善言辭,便用行動表示,例如在家里專門修了廁所。
他內(nèi)向老實,卻因為父親對姚青鈴的辱罵,跟他爹紅過臉。
本以為可以就此呆在鄉(xiāng)下,平淡一生的姚青鈴,卻在某一天迎來了命運的又一次劫難。
肖梟的父親托關(guān)系,終于給肖梟也找了個礦上的工作,于是姚青鈴便一個人守著家,依靠著一畝三分地和肖梟每隔2個月寄回來的錢度日。
不知為什么,人總是這樣,如果你擁有權(quán)勢和金錢,即便你做什么錯事,都沒人批判,可若是你窮困老實,命運悲慘,無論你做什么好事,也總有人挑你刺。
姚青鈴在村上也總是受人欺負,一來是因為她嫁入了肖家,二來她不是本地人沒什么依靠,三來她天生丑相。
可日子雖然清苦,但姚青鈴卻很滿足,家里的一切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條,雞鴨養(yǎng)了一窩,豬也長的白白胖胖。
對于這個強行拼湊的家庭來說,只差一個新生命的誕生,似乎就能將兩代人的隔閡彌補掉。
可那噩夢般的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村上幾個游手好閑的惡漢,酒后打賭,說什么誰敢上肖家的丑媳婦,誰的膽子大。
那天晚上姚青鈴,被他們L`J了。
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在事后,那幾人輪番到家里威脅姚青鈴,加上她害怕公公的責(zé)備,又怎么敢說出口呢?
這件事也就被掩下了,可姚青鈴日漸突起的肚子,卻是掩蓋不下的事實。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不知誰將這事情捅到了礦上,肖梟的父親帶著肖梟,連夜趕了回來。
父子倆見到挺著大肚子的姚青鈴,先是辱罵質(zhì)問,可即便在姚青鈴說出那幾個人的姓名后,仍舊是一頓是拳打腳踢。
肖梟的父親雖怒不可遏,但終究知道殺人償命,想到姚青鈴有身孕,終究沒有下死手,可原本老實木訥的肖梟,卻仿佛變了個人,不知是嫌棄姚青鈴不干凈,還是因為見到她懷孕而憤怒,那一次若不是恰好有人路過,恐怕得出人命。
或許是人賤命硬吧!
經(jīng)過鄉(xiāng)里的醫(yī)院搶救,姚青鈴終于是把命保下來了,可出院回家的那些日子,卻成了她一生的噩夢。
拳打腳踢成了家常便飯,有時候更免不了棍棒。
從那以后,姚青鈴就成了醫(yī)院的???,而她本就不堪的面相,更是慘不忍睹。
她好像行尸走肉般,只剩下軀殼而已。
命運的轉(zhuǎn)機,發(fā)生在礦難之后,肖梟的父親因此去世,礦上賠了一大筆錢。
不知道服喪期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最后姚青鈴?fù)底吡速r款,肖梟回到礦上,因為跟其他礦工發(fā)生沖突,因此被開除。
接下來的事情,應(yīng)該就是姚青鈴拿了那筆錢,去大城市做了整容手術(shù),而后改頭換面,最終遇到了費易安。
從一個深淵,走向了另一深淵。
“呼!”
將車窗搖下,窗外的風(fēng)猛烈的灌進來,秋日風(fēng)如刀,刮在臉上生疼。
“陳檢,雖然咱們不信命,但有時候人的命啊,不也不得不信?!?p> 從離開村子后,陳陽的表情就十分凝重,隨性的警察安慰道。
“是啊,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總說要反抗命運,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有些事的結(jié)果似乎是注定的?!?p> “因此,我能做到的,就是將最后的公平和正義還給她!”
緊握著拳頭,陳陽此刻終于明白,自己不僅僅是要完成這個任務(wù),更重要的是,她要還給姚青鈴僅有的公平和正義。
拿出手機,陳陽將姚青鈴的事情,簡單的復(fù)述給了莫爾市的警局,并希望他們能向各地發(fā)出協(xié)查通告,查清姚青鈴被拐前的背景,最好能找到她的家人。
至于拐賣姚青鈴的人販子,則有M顯警局負責(zé)排查,聽說那個人販子這幾年都在當(dāng)?shù)氐泥l(xiāng)鎮(zhèn)出沒,仔細找應(yīng)該能夠找到。
將這些事情協(xié)商妥當(dāng)后,陳陽的目光落在了物證袋里的紙條上。
據(jù)村長說,前段時間村里是有個陌生人出現(xiàn),五十多歲,穿著斯斯文文,戴著眼鏡,隨身提著個包,說是來附近寫生的美術(shù)家,還向人打聽過肖梟的家,說是幫人脫口信。
可惜當(dāng)?shù)氐拇迕褚庾R不強,加上肖梟本就不怎么受村里人待見,因此也就沒人在意。
因此,這個線索到這里也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