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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筆計劃:高塔之巔

第三十一章 合縱連橫

妙筆計劃:高塔之巔 須尾俱全 4432 2021-08-30 11:25:00

    “……我不太明白?!?p>  會期族長那張一向很好脾氣的圓乎臉,此時卻微微變了,仿佛一團(tuán)面團(tuán)忽然被捏出了個尖;又像某種古巨龜在獵物的氣味下,漸漸伸出頭,不再假寐了。

  他站在會期家弟弟身后,目光精亮,低聲問道:“你說,海都馬上就要發(fā)生一場變化……而它或許對我很重要?”

  米萊狄點了點頭?!拔以敢獍堰@個消息雙手奉上,作為我誠意的證明?!?p>  會期族長轉(zhuǎn)了出來,向她點一點頭,算是補(bǔ)上了一個見面禮?!霸嘎勂湓?。”

  “我在擊沉戰(zhàn)中,有兩個目標(biāo)。第一個是羅更,這就不需要多說了。第二個,”米萊狄頓了一頓,沉聲說,“是雨甘?!?p>  會期族長神情沒動。

  “你或許以為,因為西涯度在比賽中阻撓我,我才要搶走他該擊沉的目標(biāo)?!泵兹R狄觀察著他,說道:“但我們都清楚,西涯度在比賽中阻撓我,是審判家族的意思,我執(zhí)意擊敗羅更一事,就已經(jīng)足夠給我日后惹來麻煩了,何苦再進(jìn)一步激怒他們,徹底成仇?我不傻,不會意氣用事?!?p>  “你年紀(jì)小,還能這么理智,倒是難得?!睍谧彘L嘆道。

  米萊狄笑著說:“所以,讓西涯度……不,讓處刑人今年無法產(chǎn)生族長,并不是我的意思。”

  會期族長明明沒動,但那一刻卻好像忽然有什么抬起了頭?!澳阏f的變化……原來是指這個?!彼麧u漸皺緊眉頭,“可是,為什么?”

  讓處刑人家族今年失敗,當(dāng)然是審判家族的意思。

  處刑人家族作為被著重培養(yǎng)的暴力部門,一路扶搖直上,如今早已變成了海都第二大勢力;如今審判家族竟對他們產(chǎn)生了動手的意思,可以說是海都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中地震一般的變化——對任何一個議事家族來說,都是必須打起十二萬分注意的。

  “我不知道,”米萊狄說了個謊,笑道:“我想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才對,畢竟我只是他們在比賽里臨時用上的一把刀?!?p>  她對于海都政局中的暗流涌動并不十分清楚,但從會期族長的面色來看,這一個消息應(yīng)該極有分量;它究竟意味了什么,它能打開哪一道門,米萊狄就不知道了。

  “你……你怎么證明?”會期族長抑制不住心中情緒,第一個字出口時聲音都有點啞。

  “我無法證明?!泵兹R狄反問道:“你說我怎么證明?這種事,往往等到能證明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p>  會期族長一時沒說話了。

  “不過有一點,或許算個佐證吧……”米萊狄補(bǔ)充道,“‘拆東墻補(bǔ)西墻’的時候,為了方便羅更解決我,你們都接到了安排,是不是?”

  會期族長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有嗎?”米萊狄笑著問道,“沒有吧?”

  他沉默了一會。

  “可是我不明白,有什么理由……”會期族長更像是在喃喃自語,“養(yǎng)的狗反咬人了?”

  米萊狄不打算告訴他。“我說過,這個消息只是我誠意的證明。我之所以將它告訴你,是因為我想與你們會期家合作?!?p>  會期族長想了想,問道:“莫非是找我要多余的那一塊徽章?”

  米萊狄點了點頭。

  “是合作,還是幫你的忙?”會期族長失笑道。別看他好像比賽一開始就悄悄走了,沒想到卻不知從哪兒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把自己的徽章給了風(fēng)角家的麥芽。這個禍水東引的主意確實令人贊嘆……你一下子從獵物變成了獵人。你現(xiàn)在是想拿別人的徽章去換吧?這對你來說自然是好事,可我看不出這對我有什么好處。”

  米萊狄筆直地站在林間。她個頭比會期族長還高一點,望著他微微低下下巴時,幾乎像是在遺憾對方的不開竅。

  “我是看在會期家與我曾并肩作戰(zhàn)過一次,愿意把這個機(jī)會提供給你,而不是長歌家呢。”她慢慢地說,

  會期家三人都生出了疑惑。那個姐姐忍不住問道:“我們幫你忙的機(jī)會,倒是你大方提供給我們的?”

  “咱們開誠布公地說吧,”米萊狄看著會期族長說,“如果沒有我的話,你的選擇就是兩個,徽章給或不給麥芽而已,對不對?要是我沒猜錯,沒有哪一個選擇對你來說特別有吸引力,對吧?”

  會期族長嘆了口氣。

  “你可能不清楚,”他攏著手說,“但我們幾個做族長的,在參賽之前就已經(jīng)打聽過風(fēng)角家的情況了。人丁凋零,境況窘迫,整個風(fēng)角家,就是一個外婆和那個叫麥芽的姑娘?;照陆o了她,她出任了族長,又有什么用?審判家族給她分撥的東西,她吃不下的。我這塊徽章給了她,也就是白做一回好人,送她進(jìn)海浪協(xié)奏曲議事廳觀一回光。”

  米萊狄慢慢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她現(xiàn)在一無所有,做出的任何許諾,都像是一腳懸著空,飄在風(fēng)里……她難以立足,就難以為你和長歌家提供價值。更何況,多了一個議事家族,多了一票,就是多了一分不確定,怪不得你和長歌族長都不太熱情?!?p>  她忽然一笑?!翱墒?,因為有了我在,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不一樣了?!?p>  對面的三個人,都帶著狐疑地在她臉上掃了一眼。

  米萊狄解釋道:“如今我要執(zhí)行審判家族的意志,奪走雨甘的徽章,讓西涯度落敗??墒俏夷弥幮倘思业幕照掠惺裁从??我自然會用它向麥芽換回我自己的徽章。我可以告訴你,現(xiàn)在麥芽只需要一塊徽章了?!?p>  “你已經(jīng)拿到雨甘的徽章了?”會期族長一驚?!霸谀??”

  “我怎么會帶在身上?”

  這是米萊狄今天說的第二個謊了,但她說來面色自然正常,仿佛在說今天好像快要下雨了一樣?!皳Q做是你,你會帶在身上嗎?當(dāng)然要藏在一個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不到結(jié)束時不拿出來,這期間無論西涯度怎樣發(fā)狂,結(jié)果都已經(jīng)注定了,不會再變了。”

  會期族長花了好幾秒鐘,才消化了這一份震驚。米萊狄也知道,不能指望他立刻全盤相信,但哪怕只是半信半疑,她就已經(jīng)達(dá)成了目標(biāo)。

  “但我還是不理解,這對我有什么好處?!彼徚司徤?,說。

  “如果說麥芽的許諾意義不大,她這一個盟友的價值不高的話,那么加上我呢?”米萊狄一歪頭,笑道:“你把徽章給我,就等于同時交下了兩個朋友,風(fēng)角與高塔。最重要的是,你選擇與我合作,就等于間接地與審判家族站在了一起。你現(xiàn)在還覺得,徽章給不給出去,都沒有多大分別嗎?”

  生怕這還不足以讓會期族長下決心,她又刺了一句:“當(dāng)然,如果你不愿意,這個機(jī)會我就只好給長歌家了?!?p>  會期族長看了她一眼。

  “你說的不錯……你并非是族長出身,你可能還不清楚這個前景對我的意義。”他沉吟著說。

  米萊狄心臟都漏了一拍,卻又聽見了一個“但是”。

  “我作為一族之長,在考慮利益的同時,一定要考量風(fēng)險。”會期族長慢慢地說,“風(fēng)險不壓至最低,利益不放至最大,那么我還不如一動不動?!?p>  ……門好像還不算完全關(guān)死了。

  米萊狄試探著問道:“你有什么建議?”

  會期族長一笑,回頭對會期家姐姐招了招手。

  說來也奇怪,在幾周之前,米萊狄在海都大家族中的地位,還比不過會期家的姐弟;如今她與會期族長商議時,那對姐弟卻幾乎插不進(jìn)話,直到族長招手了,那個姐姐才走近了,叫了一聲:“伯父?!?p>  “讓小佛吉留下來守衛(wèi),你跟米萊狄走?!?p>  會期族長似乎確信米萊狄肯定會同意他的提議一樣,轉(zhuǎn)頭對她說:“我接受你的提議,但我想改一改,讓我們真正意義上地合作一把。我們家的這塊徽章呢,我決定還是自己握住。至于你需要的那一塊徽章,讓繁花帶你去拿……她會盡力確保你把徽章拿到手?!?p>  米萊狄瞇起了眼睛?!罢l的?”

  “夢生家的上一局不是險些害了你嗎?”會期族長笑了,說:“讓你出口氣,不好嗎?她已經(jīng)拿到了一件機(jī)關(guān),有她在,你一定能順利拿到夢生家徽章的?!?p>  確實不愧是常年在權(quán)力里打滾的人,米萊狄心下恍然地想。萬一她根本沒弄到雨甘的徽章,會期族長又把自己的徽章交出去了,豈不是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說不定還要因此得罪了人。叫她去拿夢生的徽章,因此遭殃的是夢生,得利的卻是會期。

  有一件事是能肯定的:會期家一定能從夢生家的失勢中得益。是利益之爭,還是地盤劃分,她就不知道了。

  “可以,但我有個要求?!泵兹R狄笑著說:“你多出來的這一塊,既然你不打算用了,就毀了吧?!?p>  會期族長吃了一驚。

  “我來看著你毀掉它?!泵兹R狄說,“游戲規(guī)則沒有不能毀掉徽章這一點吧?你把它打碎了,這樣我也放心……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不會接下來把它交給羅更,兩頭下注?”

  “你真的只有十八歲?”會期族長搖搖頭,苦笑著問道。

  她對此只能聳聳肩。

  情勢發(fā)展至眼下這一步,對她來說,絕不是一件壞事。

  她也必須給自己留好退路,雨甘的徽章一時沒有捏在手里,她就一時沒有保證。繁花領(lǐng)她去夢生家兩人的落腳地,也就意味著她能接觸到兩塊徽章。只要將兩塊都奪來,就足夠向麥芽換回自己的徽章了。

  最重要的是,手中那一小塊會期徽章的碎片,就已經(jīng)確保了她一個同盟。

  這是一個各取所需、沖突碰撞、暗荊叢生的世界,米萊狄得學(xué)會早點習(xí)慣才好。

  繁花人如其名,言談行事溫溫柔柔,露齒笑時還會不太好意思地用白齒尖咬著下唇,幾乎是女孩兒最標(biāo)準(zhǔn)的樣子,連找到的機(jī)關(guān)都長得像一只小珠寶盒似的。

  正是她的外表,讓此時的米萊狄生出了幾分不真實的恍惚感。

  “羅更?”

  繁花站在峭壁邊緣,一手握著“小珠寶盒”,對準(zhǔn)了下方白沙灘那一個防守望風(fēng)的夢生家族人,一邊說道:“他也往這個方向來了,應(yīng)該在這一側(cè)的島上。他好像挺擅長在叢林中尋找人腳步的痕跡,還真像個獵人。”

  話音未落,她“啪”一聲彈開機(jī)關(guān),一道黑影筆直疾射向了那個正望著灰色大海的夢生族人后腦。

  下一秒,不等米萊狄反應(yīng)過來,繁花已隨著那黑影一起縱身躍下了峭壁——仿佛一頭羚羊般敏捷有力,她在峭壁上幾次起落,等她就地一滾,卸去墜勢,從滾起的白沙中撲向了那夢生族人的時候,他的身子才剛剛軟倒了下去,正好被她一把抓住衣領(lǐng),重新拎了起來。

  遠(yuǎn)遠(yuǎn)看去,簡直好像那夢生族人仍然站著似的。

  米萊狄愣在了峭壁邊上。這和熱身賽時那個女孩,竟是同一人嗎?

  繁花從夢生族人的肩后探出半張臉,四下一看,卻忽然著急了,使勁朝沙灘另一頭比了好幾下。順著那方向一轉(zhuǎn)頭,米萊狄立刻看見了夢生家族長肥肥厚厚的背影,正深一腳淺一腳地逃向遠(yuǎn)處,大概是不巧看見剛才自己族人遭襲的一幕了。

  米萊狄也被激發(fā)了少年心性,不愿意在她面前遜了色。

  在沿著白沙灘延伸出去的峭壁頂部,她疾奔的每一步都像擊退了崎嶇嶙峋的巖石,在夢生族長意識到追兵其實在頭上之前,米萊狄已經(jīng)抓住了時機(jī),如野鷹擊空一般從峭壁上撲了下去。

  夢生族長連痛哼一聲也沒來得及,就被米萊狄給撞翻在沙地上,一起砸進(jìn)白沙霧里;他又驚又怒又怕之下,扭曲掙扎,雙腳踢打,卻被米萊狄用盡全身力氣,一拳擊在了太陽穴上——她的骨頭極硬,中指關(guān)節(jié)從拳頭間高高曲起,這一拳下去,叫夢生族長如同挨了一下鈍錐,他掙扎的氣力登時就弱下去了一半。

  等繁花伸著頭走過來的時候,米萊狄已經(jīng)氣喘吁吁地從沙地上重新爬了起來。

  她渾身是沙;右手因為短時間內(nèi)反復(fù)擊打,骨頭隱隱震痛,關(guān)節(jié)皮膚更是早已綻裂出血,與繁花一比,顯得狼狽了不少。

  “原來你下手這么狠的啊,”繁花瞪視著地上的人,向她問道:“昏過去了?徽章呢,拿到了嗎?”

  米萊狄笑著,向她亮了亮一塊刻著夢生標(biāo)記的徽章。另一塊在她的褲兜里,她卻不準(zhǔn)備告訴繁花了。

  “好了,”繁花松了口氣,“趁他們沒醒,我得走了?!?p>  “等一等,”米萊狄問道,“你的機(jī)關(guān),是從哪個方向上找到的?”

  繁花回憶了幾秒,向島后一指。

  米萊狄微微皺起了眉頭。如果她沒記錯,那應(yīng)該是小湖所在的方向……

  “但我撿走了這一件之后,在附近就沒有看見更多的了。就算你去了,我也不知道你是否還能找到更多機(jī)關(guān)呢。”

  對于這一點,米萊狄卻比她多了幾分信心。

  因為她如今仔細(xì)回想起來,總覺得那片小湖湖面上起伏漂蕩的黑影,好像有點太大了,不太像是波浪折疊時自然產(chǎn)生的陰影。

須尾俱全

繁花:Fl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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