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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暮未成眠

第十七章 鳳凰涅槃

天色將暮未成眠 慕塵姐姐 3008 2021-04-04 19:37:14

  眾人的眼,都被這片火焰染紅了。

  火凰巨大的羽翼張開,擋在眾人面前,阻住了同樣化作元身的遂染,口中噴吐而出的寒焰。

  “楚焉,你閃開!”遂染吼道:“大事將成,你休要阻我!”

  剛剛同昊天的一輪交手,遂染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們本就是一同出生入死多年的戰(zhàn)友,對彼此的實力自然十分了解,他剛剛明顯的感覺到,昊天上帝如今的實力,比全盛時期不足十一,遠遠不敵自己。

  這位老友,又一次騙了他。

  他是真的動心了。

  想必應(yīng)該是用了大部分的神力去壓制已經(jīng)蠢蠢欲動的魔族,制造出昊天塔穩(wěn)固如常的假象,只要在這個時候殺了他,必然能得償所愿。

  楚焉所化的火凰優(yōu)美修長的脖頸高高昂起,發(fā)出一聲又一聲嘹亮的鳳鳴,她身上的赤火越來越盛,將自己和遂染統(tǒng)統(tǒng)包裹起來。

  遂染使勁的掙扎著,卻脫不開火色的焦灼。

  在炙熱的氣流中,遂染慢慢放棄了抵抗,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仿佛中看到了萬萬年之前,他和楚焉一起生活的日子。

  青鳳火凰,都只有唯一的一只,從開天辟地起,他們就沉睡在天地之間最高的鳳凰木上,相互依偎,相互陪伴,直到那一日,他們同時破殼,成了這天下唯一的一對鳳凰神鳥。

  鳳凰不需修煉,就可以使用至高的法術(shù),可以無視時間,可以浴火重生,逍遙六界外,不在五行中,楚焉和遂染,比任何生靈都特別。

  直到有一天,女媧娘娘親自來邀請楚焉和遂染為她補天的洪爐添一把火,見到了女媧娘娘座下使女,剛剛封了日神和月神的一對姐妹,羲和和常羲。女媧娘娘為答謝楚焉和遂染的幫助,便按其各自的火焰特性,讓他們分別同羲和和常羲共同修煉。

  楚焉每日日出之時就同羲和在一起,沐浴日光,在陽光明媚里,聆聽萬物生長。

  而遂染則和常羲一起,等到月亮升起之時,在月華如練里,體驗暗潮涌動。

  遂染知道,月神常羲不喜歡晚上,卻比誰都勤勉當值,與自己的姐姐羲和相比,常羲更擅韜略,對六合八荒之時,見解獨到。

  而因為月光靈氣更甚,適合修行,那時還沒有修成九尾天狐的狐族共主白璟,也經(jīng)常跟在常羲身后,他喚常羲,姑姑。

  再后來,逐漸形成的各族勢力為爭奪天下大權(quán),戰(zhàn)亂四起,由盤古大帝開天劈地之時,所歸攏在一處的濁氣滋養(yǎng)而來的魔族仰仗自身強橫的實力,大肆掠奪,所到之處,無不血流成河,女媧娘娘不忍自己親手所造的萬物毀于魔族之手,出手干預,而天下濁氣不滅,魔族就無法被根除,于是常羲獻計,利用自己驅(qū)使月光之能,將魔族驅(qū)趕進女媧娘娘在六界之外強行打開的一處封閉空間,才算基本上斷了魔族隱憂。

  女媧娘娘卻因為心力耗盡,自知不日將歸于混沌,與盤古大帝同眠于山川湖海,便將羲和和常羲,分別許配給神魔大戰(zhàn)之時,最出色的兩個將領(lǐng),被稱為天父的天吳和被稱為妖皇的豎亥。

  遂染在神魔大戰(zhàn)之時,十分勇猛無畏,既可以披甲上陣,大殺四方,也可以用特有的冰焰,將對手的靈魂都焚毀殆盡,一場又一場的戰(zhàn)役,他開始喜歡上了這種生活,不在甘于同楚焉一起,每日只是四處游玩,耗費著沒有盡頭的漫長生命。

  常羲極其欣賞他,多次在自己夫君妖皇豎亥面前力薦遂染,而遂染也不負所托,同當時還只是天父座下將領(lǐng)的昊天,一同滌蕩魔族的殘留禍患,掃平四海大小紛爭。

  妖皇善戰(zhàn),天父善謀,四海之內(nèi)的生靈,慢慢對總是在四處征戰(zhàn)的妖皇一脈心生崇敬,而在幕后運籌帷幄的天吳,在聲勢上,卻無法與妖皇相比。除了天吳座下,一天天的強大起來的昊天,行為處事既有天吳的謀定老成,又不乏妖皇以戰(zhàn)止戰(zhàn),以殺止殺的魄力,成為了天吳最大的助力。

  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四海戰(zhàn)亂已久,一統(tǒng)迫在眉睫。

  論資歷,論實力,天父天吳和妖皇豎亥,終有一人,將站出來稱為各族共主,統(tǒng)一天下。

  而那時的遂染并不懂這些,他只是單純的喜歡這樣每日有目標,有奔頭的日子,戰(zhàn)爭對于他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討厭的事,畢竟,他不會死,也沒有兄弟族人,唯一的伴侶楚焉,雖然不會和他一樣,但也不認為這樣又什么不妥。

  那時天父和妖皇表面上還可以和平共處,隨著兩人聯(lián)盟聲勢日隆,大小各族漸漸歸心,遂染慢慢的開始無仗可打,日子也逐步歸于平淡,他也開始和從前一樣,還多了幾個朋友,能一起喝酒聊天的昊天和白璟。

  直到那一日,天吳接鮫人族求援,妖皇豎亥出征東海,清剿魔族殘余,昊天代天吳同行,那一戰(zhàn)十分艱辛,戰(zhàn)情膠著日久,本就強橫的魔族吞噬了原本生活在這里的一支龍族旁系,擁有了控水的能力,各族將士折損數(shù)十萬。

  此時,已經(jīng)懷孕多時的常羲夫人即將臨盆,常羲是月神,體質(zhì)陰寒,因為之前開月冕之境,驅(qū)逐魔族入異界時消耗過大,仙元尚未穩(wěn)固,生產(chǎn)之時恐有意外,特傳信而來請遂染回不周山以寒焰之力為其護法。傳令之人到東海后,妖皇與遂染出征在外,待他們歸來后,由昊天代為轉(zhuǎn)達,故此楚焉一直認為遂染是領(lǐng)了昊天的令去的不周山。

  遂染到不周山仙府后,常羲夫人已經(jīng)提前發(fā)動,身旁侍女說是夫人因為受了刺激動了胎氣,情況不容樂觀,遂染忙進入內(nèi)室,想以自身冰焰去補常羲的元陰之力,幫助她沖過難關(guān),卻被常羲夫人制止了,她告訴遂染,天父天吳恐妖皇豎亥征戰(zhàn)之功,與自己爭奪天下,在東海設(shè)計陷害,在自己到達不周山之前,她已收到妖皇豎亥殞身于東海戰(zhàn)場的消息,如今自己生產(chǎn)在即,怕是以后孤兒寡母都將成為天父的眼中釘肉中刺,特請遂染看在相交多年的份上,助她一助。

  遂染自出世以來,除了伴侶楚焉,最親近的怕就是這位常羲夫人,也是因為常羲夫人的多番推薦,他才不至于渾渾噩噩,有了這番作為,聽聞妖皇遇害,常羲夫人悲傷至此,怕也無力回天,難免義憤填膺。

  然而常羲夫人并未要求他為夫君報仇之類的重托,只是希望他在自己也離開之后,將自己和妖皇豎亥的遺體都通過月冕之境傳送至魔族所在的空間,以免天父天吳心存擔憂,令她夫妻二人不得安寧,言罷,便將發(fā)起寒月芙蕖交與遂染,同時傳了他控月之術(shù)。

  不日后,妖皇豎亥遺體被送回不周山,月神常羲夫人熬了幾日夜,終于在見到夫君遺體后,也閉上了眼,腹中孩子也未能保全,而東海之戰(zhàn)卻在昊天一人一劍斬殺數(shù)萬族魔后,終于得勝,昊天因此一戰(zhàn)成神,威名赫赫,令六界各族尊其為戰(zhàn)神,也讓各族好似都忘了,那個在這次戰(zhàn)爭中魂飛魄散,也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魔族手中解救了六界生靈的妖皇豎亥,而他的妻子,為了封存魔族,也搭上了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

  遂染怒極,按照常羲夫人遺愿將兩人遺體送入異界封存后,引動自身涅槃之力,大火在不周山燒了月余,大火熄滅后,原本風景如畫,百坰流光的不周山便的昏天暗地,日月無光,一片頹敗之色,從此之后,人跡罕至。

  遂染也自從那場大火之后就隱匿了蹤跡,改頭換面,等待著復活常羲夫人的時機。

  他在暗處,看著昊天尊了天父天吳為父神,自己一統(tǒng)八荒,為天地共主,看著昔日的戰(zhàn)友一個個凋零,神魔大戰(zhàn)的往事漸漸被遺忘,看著楚焉從日日尋找他的蹤跡,也慢慢的習慣了沒有自己的日子,直到妖皇豎亥的一位旁支子弟九幽受封為冥君,而他的女兒居然是難得的伺月之體,他終于開始了一步一步的計劃。

  他幫助冥君壯大冥界,教授九櫻控月之法,收資質(zhì)極佳的狐藏為徒,利用他的野心幫自己行事,蓄意挑起冥界和天族的矛盾,將九櫻送往三十三天,偷寒月芙蕖,開月冕之境。

  他以為自己算無遺策,卻不曾想全在昊天上帝的掌握之中。

  而自己唯一猜中的昊天上帝的心意,卻又被他騙了去。

  這一次,他還是無法幫夫人回來。

  可下一次呢?

  火越來越大,楚焉決絕的燃氣鳳凰尾羽,他聽見楚焉說,遂染,既然你厭了這無趣的永生,就讓鳳凰,一起消失在六界之內(nèi)吧。

  他的尾羽,已經(jīng)在不周山化作火焰結(jié)界,用來困住天帝和昊天上帝,她的尾羽,則用來解除禁錮,點燃自己。

  這一次,鳳凰涅槃,卻不是為了重生,而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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