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的腦仁疼,就想沖上去撕她嘴巴。
奶奶卻攔住了我,她冷冰冰的看了那些個(gè)婦女一眼,說道:“老婆子在村里頭住了那么些年,我兒子啥樣,當(dāng)娘的心里頭清楚,他被人害了,王屠戶那閨女他肯定沒動(dòng),你們小心亂嚼舌根,晚上我兒子上屋來敲門?!?p> 頓時(shí),那幾個(gè)婦女就被嚇得不輕,一個(gè)個(gè)也不敢說話了。
她們迅速的一哄而散,各自回了院子。
張九兩皺著眉頭,他也嘆口氣,說讓我奶奶放寬心,這兩天先和他去解決了他手頭的麻煩事兒,他就跟我們回來村里頭,好好尋摸尋摸,看是誰在背地里害人。
我奶奶沒接話。
不多時(shí),我們就走到了村路外頭。
我剛還在想,我們?cè)趺慈埦艃赡莾?,卻看見張九兩沖著村頭馬路招了招手。
一輛略有陳舊的黑色面包車,開到了我們近前。
駕駛座上坐著個(gè)男人,和張九兩差不多,四十來歲。他皮膚白的滲人,眼袋都快耷拉下來了。
他看都沒看我們一眼,一只手扶著方向盤,一只手夾著煙,車?yán)镱^煙霧繚繞。
“上車。”張九兩給我們拉開了后排門,他上了副駕駛。
“徐斂婆,你看是今晚上直接去,還是先在我家去休息休息?”張九兩扭過頭來問。
“就不用耽誤時(shí)間了。初一也沒見過我化斂妝,趁著天黑直接去?!蹦棠桃贿呎f著,也閉目養(yǎng)神。
奶奶這話說的不假,我非但沒見過,甚至奶奶都沒和我多說過。
我所知道那些事兒,都是我爸口耳相傳,以及村里頭那些人的舌根。
張九兩側(cè)頭和開車的司機(jī)小聲說話,車緩慢駛出了村子。
我下意識(shí)的看了一眼后頭,心里頭也咯噔了一下。
村口一顆歪脖子樹下頭,站著個(gè)女人。
那女人臉色很白,透著幾分鐵青,頭發(fā)也很長(zhǎng),直至腰間了。
她目光怔怔,就像是在看著我們離開似的。
莫名的,我還覺得有點(diǎn)兒說不出的壓抑和哀傷……
我晃了晃腦袋,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我們車開的遠(yuǎn)了,那樹下好像又沒人了。
幾秒種后,拐了一個(gè)彎兒,徹底看不到歪脖子樹。
猶豫了一下,我小聲問了奶奶一句:“奶奶,咱們?nèi)テ渌遄恿?,你說我媽還會(huì)跟著我不?”
“她基本不出咱們村?!蹦棠唐届o回答:“不然你爸送你出去讀書,還有啥用?”
我心里頭松口氣。
夜路靜謐,從車窗往外看,夜空中幾乎沒有星星,一輪圓月懸掛在漆黑的天幕上,仿若一只沒有瞳孔的眼珠子正在注視著我們。
低頭看著手里頭的箱子,我不由自主的想到,奶奶化斂妝是怎么做?應(yīng)該不只是普普通通的化妝吧?
給死人化妝,想想就瘆得慌。
不過我讀大學(xué)的時(shí)候,好像也聽過說專門有入殮師這個(gè)專業(yè),不知道是不是和斂婆一樣的。
腦子里浮想聯(lián)翩,剎車聲讓我回過神來。
張九兩先下了車,奶奶跟下去,也招呼我跟上。
夜當(dāng)真是嚇人,我們的車停在一個(gè)山坳口的拐彎處。
左邊是怪石嶙峋的山壁,右邊則是黑漆漆的林子,林子下頭則是山坡。
要是從這里掉下去,怕是尸體都得成肉泥。
就在路埂邊緣的位置,竟然斜躺著一個(gè)男人,他身上受了不輕的傷,身下盡是一片血泊!
蒼白的面龐,睜大的眼珠子看著我們,他嘴巴嗡動(dòng),似乎是在哀求我們救他……
“救命……”微弱的聲音在耳邊彌漫。
這人快咽氣了?我怎么看,他都只是受重傷?。●R上我就想喊趕緊打120,救人要緊!就別化什么斂妝了。
思緒之間,我正要開口說話。
奶奶忽然一下子捂住我的嘴巴,她手很用力,皮膚也冷的嚇人。
冷不丁的,奶奶說道:“這人半死不死,就剩下半口怨氣,你要是沖他說話了,他撐不住咽氣,就得跟著你。”
“這里出事都半個(gè)月了,他還沒被弄走,你覺得他還有救?”
我壓根沒開口,奶奶竟猜到我要做啥了。
可她的話,真讓我心頭惡寒不已。
半個(gè)月了?咋可能有人這么重的傷,還可能熬半個(gè)月……
再扭頭看過去,忽而我發(fā)現(xiàn)那男人不動(dòng)了,只是仰頭,像是死不瞑目的看著月亮。
我還是沒忍住,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張九兩點(diǎn)了根煙,吧嗒了一口說道:“沒人弄得走他,白天的時(shí)候他可不在,一到晚上就會(huì)出現(xiàn)在這里,怨氣吊著那半口氣?!?p> “這地兒叫做鬼壓口,這么些年了沒少出車禍,我估摸著他也是被人拽了腳脖子?!?p> 我愣了一下,不自然的問道:“鬼壓口我倒是聽過,村里頭好多人都說這里不安生,晚上老鬧鬼,拽腳脖子啥意思?”
張九兩又砸吧了兩口煙,瞇著眼睛說道:“你聽過攔路鬼,還有水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