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分鐘的交談后，張九兩掛斷了電話。
他點了根煙，吧嗒抽了一口，說道：“初一啊，這見識，只能過幾天帶你去長了，有人要來送錢?！?p> 我心突突一跳，下意識問道：“湛家？”
猶疑了一下，我又繼續(xù)說道：“可那湛方城和宋思翠夫妻說過那些話……宋思翠還……”
張九兩瞇著眼睛，他呵呵笑了笑，語氣稍微冷淡了一些：“湛方城？被活尸討命，現(xiàn)在還剩半口氣，他那蠢老婆，等會兒會好好道歉的，她倒算是學(xué)聰明了，知道拉上湛秋去找劉家，劉家那兩口子和我關(guān)系的確不錯。老劉一直和我說道，我還真不好拒絕?！?p> “這兩天在盧家的事情沒解決好，盧家家業(yè)不算小，總會有點兒影響，把湛家的事兒辦了也算挽回點兒顏面。你九兩叔也收點兒利息?！?p> 我也算是明白了，點點頭。
其實我心里頭還有點兒高興，這樣一來，湛秋不至于受牽連，她人的確還不錯，沒必要因為湛家其他人搞出來的事情，遇到什么危險。
也就在這時，跛子吳忽然豎起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在張九兩面前晃了晃。他面色不變，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死人臉。
不過張九兩卻臉色大變，他馬上說了句：“不行！”
跛子吳平靜的道：“這是規(guī)矩?！彼仓皇钦f了這句話，就在門口摸出來一根纏著白布的木拐，斜斜的杵著。
“……”張九兩臉抽搐了兩下，瞪著跛子吳道：“湛家的事兒用不上你出手，你伸手要什么錢……獅子大開口，三成？你搶錢啊?！?p> “拿了錢我會辦事?！滨俗訁敲嫔驼Z氣依舊平靜。
“這件事情用不著你辦?！睆埦艃擅嫔亮顺痢?p> “真沒什么大事。抬抬棺材，拉拉尸體，也算是辦事，但凡走了一條夜路，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沒有厚此薄彼的道理，張倔驢，吃死人飯不講規(guī)矩的話，一般會死的很慘?！滨俗訁嵌辶硕骞照?。
張九兩：“……”
我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這才明白跛子吳的意思，不由得心頭苦笑。
最后顯然是張九兩沒說得過跛子吳，擠出來幾個字：“見錢眼開，你一把年紀(jì)也花不掉，帶不走?！?p> 跛子吳沒繼續(xù)接話了。
眼看氣氛太不正常，我試探性的拉開了一下話題，問張九兩那我們就在這里等湛家的人？
張九兩淬了一口唾沫，說就在這里等，哪兒都不用去。
他還沒什么好眼神的掃了跛子吳好幾次，跛子吳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壓根不搭理。
約莫等了有半個多小時，一輛保時捷卡宴出現(xiàn)在視線之中。
車緩緩?fù)５搅肆陥@門口，張九兩率先往外走去，我和跛子吳跟在后面。
看著跛子吳一瘸一拐，杵著拐杖，我又問了一句，要不要讓我?guī)退骋幌轮窨穑?p> 跛子吳沒搭理我，我也沒有繼續(xù)自討沒趣。
保時捷的門打開，下車的正是湛秋，只不過她的臉色明顯透著幾分蒼白，神情中流露著疲憊和憔悴，原本好看的桃花眼里此刻卻布滿著紅色的血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一頭波浪卷發(fā)也是凌亂的披散在肩頭。
“張先生，羅斂婆?！闭壳镎Z氣中充滿歉意，她強笑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我大伯來不了，伯母在老宅奉茶，和劉世伯說好的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p> “嗯！”張九兩點點頭，直接上了副駕駛。
我看湛秋這副模樣，以及剛才張九兩說的湛方城還剩一口氣，可想而知她這兩天受到的驚嚇不少。
“湛小姐，你放心吧，不會再出什么大事?！蔽疑埔獾恼f了一句。
總算湛秋的臉色好看了些，眼中也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她目光落在跛子吳身上，明顯眼皮都不受控制的跳了跳，也算是湛秋教養(yǎng)好，有一定的見識，若是換成其他人，恐怕會被嚇得失態(tài)。
“這位先生是……”湛秋詢問的看向我。
“吳先生，拉尸人，我和九兩叔在這里就是為了請他同行?！闭f話間，我拉開車門，跛子吳也上了車。
湛秋這才上駕駛座，我也鉆進(jìn)了車內(nèi)。即便是在車上，跛子吳還是背著他那個竹筐，能坐下的空間就顯得比較狹小。
我也沒繼續(xù)說讓他取下來，那竹筐可能就和斂婆化妝的木箱，張九兩身上的布囊一樣，是跛子吳看家立命的家當(dāng)？
在車上的時候，張九兩先抽了兩根煙，約莫都快開了二十來分鐘了，他才讓湛秋把這兩天湛家出的事情說一說。
湛秋明顯一直就在等，張九兩一開口，她就迅速的出聲，條理清晰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我也聽得清白。
大致就是那天我們走了之后，他大伯湛方城又去找了一些先生，不過那些先生一聽事情，就表示不來，本來到了一個，結(jié)果曉得張九兩和斂婆都來過，最后走了之后，他連老宅的門都沒進(jìn)，直接就走了。
當(dāng)時他大伯氣的不輕，開了一個天價，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立馬就來了一個先生，說是本事不小，當(dāng)天晚上就要將他大哥送走。
而湛秋帶我們?nèi)ミ^葛家，尤其是曉得葛云有問題，見那先生閉口不提葛云，她就將這事兒提了一遍。
結(jié)果那先生直接就說，這事兒是張九兩他們說出來蒙人的，搞不好就是想要圈湛家的錢。
這番話對于她的大伯和伯母格外受用，他們十分相信那先生，也完全按那先生說的去做。
當(dāng)天晚上天黑，那先生給棺材貼了符，直接安排了幾個下人抬棺出老宅。
結(jié)果一出宅子，那先生忽然就一頭撞在棺材上，當(dāng)場就頭破血流，昏死過去。
下人被嚇得不輕，放了棺材就跑，她大伯本來在堂屋里頭守著，就伯母跟出來看了。
伯母也被嚇得癱坐在地上，知道事情鬧大了，那先生都差點兒死了。
等她叫來救護(hù)車把那先生送去搶救，其他的下人也怎么都不敢抬棺材回來，就只能讓棺材放在老宅門口。
她攙扶著伯母回堂屋，準(zhǔn)備找大伯商量怎么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大伯已經(jīng)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懷中抱著一個襁褓，那襁褓就是她在葛云家里看見葛云抱過的那個襁褓，里頭還有個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