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尸體弄上來,卻送不回去,而且他還不曉得我老婆和我弟弟有沒有留著口怨氣,得等他請到了斂婆和厲害的拉尸人,才敢去?!?p> “我老婆這輩子過的苦,和我結(jié)婚了也忙里忙外的,我還沒好好對她,結(jié)果出這事兒,我弟弟也是死的冤枉,總不能將他們暴尸荒野,總得好好安葬?!?p> “這事兒,全憑張先生和兩位幫忙了,只要能把她們弄回來,酬金我絕不吝嗇?!?p> 聶方這番話,講的倒是條理清晰,我也聽得分外明白。
我本以為是什么意外喪命,可這是在懸崖峭壁上忽然斷了繩子,兩個人還莫名其妙的打起來了?
本來這是營救,結(jié)果被救的人和救人的人,兩個都雙雙喪命……
這肯定不是那么簡單,其中必然有蹊蹺。
我沒有開口接話,跛子吳卻說道:“那峭壁之前是不是死過人?”
聶方不自然的搖了搖頭,說了個不曉得。
“沒問過?”我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
聶方嘆了口氣道:“福不雙至,禍不單行,我是去打聽過那峭壁的位置有什么怪異的,結(jié)果周圍寨子里頭的人,壓根都不和我說話,我派人去問,但凡是觸及那峭壁的事兒,也沒人開口。”
“那里肯定有問題,可沒人說,那就束手無策了。”聶方胖臉色上滿是無奈。
張九兩點了根煙,又給跛子吳遞了一根:“這事兒好解決,我就不等著你來了,聶老板給的價位不低,初一到時候,指不定你也得搭把手,不過應(yīng)該用不上,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再吊著不下去的怨氣都得下去,主要是鬧祟起來,我一個人就算是兜得住,也弄不下山,更弄不回城里頭?!?p> “這會兒也不耽誤事,直接就去那里辦事?!?p> “嗯?!滨俗訁堑膽?yīng)了一聲,便沒多說別的了。
聶方說完了之后,車速明顯快了不少,不多時,我們就進了榕市城區(qū)。
車一直開到了城郊邊緣,有個藥材加工廠。
車停下來,窗口過來個黑黑瘦瘦的漢子,聶方打開窗戶,兩人交談了幾句。
接著聶方又做了介紹,我大概是聽明白了,這黑瘦的漢子是采藥隊的一員,這幾個月里頭,采藥隊都逐漸散了,他一直留在廠里頭干點兒加工的生意。
其實張九兩前兩天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做好了進山的準(zhǔn)備,結(jié)果一直沒信兒,他還以為出什么岔子了,還好今天又聯(lián)系了他。
聶方和我們解釋完了之后,就喊了句尕黑,你再去開輛車,出發(fā)。
車再一次從藥材加工場離開,又從另外一個方向出了城。
這一次時間花費的就不少了,國道開了一小時,又進了個窄小的村路,一直到車停下來的時候,周圍已經(jīng)不少矮山,前方是一個較為陳舊破落的村子,村前頭有些歪脖子老棗樹,一些老頭兒圍著下棋,我們下車之后,他們抬頭瞅了一眼,收起棋盤直接就匆匆離開了。
我觀察到,這些老頭不是因為看我們走,而是看了聶方才轉(zhuǎn)身離開。
我心里頭隱約有些懸吊吊的。
到底聶方老婆和弟弟死在什么地方了,讓這些人避諱陌深?
聶方愁容滿面,那干瘦的漢子尕黑跺了跺腳,他這臉色明顯也不好看。
“看看地方就曉得為什么他們不愿意多說了,他們幫不上忙,說與不說都一樣,沒多大事兒。”張九兩倒是勸慰了聶方一句。
聶方點點頭,示意尕黑帶路。
我們沒進村,尕黑領(lǐng)路從側(cè)面的一條小路上了山道,繞過一段路之后,到了一座林木茂密的山前頭。
之前走著的時候還好,我沒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兒,到了這座山前面,我就隱約有種心悸的感覺,身上還有唰唰聲不斷傳來。
我立刻就頓住了腳步,摸出來了兜里頭的三合盤。
三合盤上的指針唰唰轉(zhuǎn)動,其指針轉(zhuǎn)動不止,幾乎都快從針盤里頭飛出來了。
當(dāng)時我呼吸就急促了不少,喃喃道:“奇針八法中的轉(zhuǎn)針,指針轉(zhuǎn)而不止,有怨恨之氣,多留必傷?!?p> 這檔口,張九兩,跛子吳都停了下來。
跛子吳定定的看著我,張九兩目光之中也有幾分亮色。
至于尕黑則是一臉不解,聶方亦然是神色不自然。
“等一等,初一不但是斂婆,他還會看風(fēng)水,讓他看看這山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張九兩立刻說道,同時他還做了個停下來的手勢。
跛子吳則是退開到路旁,他這動作,分明是不阻攔我視線。
尕黑和聶方也稍微讓開了一些。
我深吸了一口氣,的確在看這山的山勢,奇針八法之中轉(zhuǎn)針,代表的惡陰怨恨之氣,往往是無辜人枉死的氣息,死前還要遭受莫大痛苦。
或者是被人害死的冤魂惡鬼。
在這種氣息繚繞之下,整個地方的風(fēng)水都會遭到侵染改變。
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這里的風(fēng)水也有一些問題。
這座山其實并不是一座主峰,我們從山道過來的時候,一直是傾斜往上,看似旁邊有不少山頭,可實際上那并不是山頭,我們這條山道已經(jīng)是上山的路了。
那些看似的山頭,都是一座山上的隆起。
我們腳下所踩的山道,剛才路過的地方都是一整座山!
只不過是一山多峰而已。
在風(fēng)水之上這種山叫做劫龍山,其特點便是分支過多,旁證不明。劫龍山更是形兇之山,不可以立穴,也就是不能葬人的意思……
葬塋之中有記載:“劫龍者,龍身分劈多也,自離祖以來,天有正干,東牽而拽,真氣分散……此格最兇,縱有形穴,必不可下。”
怪不得這里會有惡陰徘徊……
人死在這里,屬于曝尸荒野。同樣人死之地即便是不埋葬,若是時間久了也是穴,兇山兇穴,枉死之人必定是兇尸!
山有兇尸,更是讓整體的風(fēng)水都遭到了破壞……甚至這山上也會因此出現(xiàn)很多兇險。
弄清楚了這些之后,我臉色也變得警惕了許多,稍微捋了捋思緒,以一個盡量簡單直白的方式,將這些事情告訴了跛子吳和張九兩。
兩人都是若有所思,張九兩先問了一句:“要是兇尸,能有辦法從風(fēng)水上鎮(zhèn)么?”
我苦笑了一下道:“其實應(yīng)該有符可以,不過我還不懂,看過也不曉得怎么畫出來,更不曉得有沒有用,應(yīng)該不能白紙畫符?”
跛子吳恰逢其時的開口,他沉聲道:“地相先生自然不會用白紙黑字去畫符,我曾有幸見過他磨墨,使用的是上好的細(xì)麻抄紙,應(yīng)該有一套專門的筆墨?!?p> “初一,你可以回去的時候問問徐斂婆,或許她會告訴你?!?p> 語罷的同時,跛子吳也抬頭看了一眼斜前方,他平靜的說道:“張倔驢,這里即便是兇,對你來說也兇不到哪兒去,此間解決了,初一家伙事兒不夠,回去添置齊全了,自然以后能幫得上忙?!?p> 張九兩呵呵了跛子吳一聲,他不再多說,詢問似的看我。
我猶豫了一下才點頭道:“我多看看,能說得上幫忙的,我就說,要是不行,那就在需要我的時候化斂妝吧,避免添亂。”
“行?!睆埦艃梢颤c點頭,這才示意尕黑繼續(xù)帶路。
隨著往山上走的過程中,在不同的地方,我注意到羅盤的轉(zhuǎn)針?biāo)俣染筒灰粯印?p> 或許即便是沒這尕黑帶路,我們什么都不清楚的情況下,我也能憑借羅盤分辨方位,找到地方。
上山的路不近,足足花費了得有兩個多小時,才總算到了地方。
這里并不是山頂,而是在山腰位置,斜著往前看,有一個陡峭的峭壁懸崖啊,傾斜而下。
這山好似就是從后面斷裂了一樣,前面都是分支過多的止龍,后面則是齊刷刷的斷裂,山勢也終止在此處。
羅盤指針已經(jīng)轉(zhuǎn)動的幾乎要飛起來了我,此時天色已經(jīng)逐漸晚了。
還好聶方早有準(zhǔn)備,尕黑背著一個登山包,里頭有水和干糧等食物。
尕黑拿出來,分給我們吃,聶方則是杵在原地,怔怔的看著下方的峭壁。
我拿著一塊面包,對付了兩口,同時也順著他的視線方向去看。
約莫在三十米左右的位置,有一處支起來石臺子似的地方,那里生長著一些雜草,還有一點兒黑漆漆的植物,我認(rèn)不太出來。
不過石臺子上面,能瞅見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穿著明顯土著苗家衣服的女人,另一個則是登山服的男人,女人斜著躺在石臺邊緣,男的靠著坐在峭壁邊緣,都是一動不動……
三十多米的距離,完全看不清楚細(xì)節(jié),可讓我心驚的是,這幾個月了,尸體都沒變化,可想而知怨氣多重。
并且我忽然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這劫龍山也是垅山的一種,垅山之生氣沉淀在山腰,一般在山腰都是吉穴。
可劫龍山又是兇山,那這劫龍山的生氣就蘊涵著煞氣和殺機,這屬于邪陽煞地……
這種地方有尸體,恐怕不只是鬧祟,還得化煞,并且是不一般的煞。
想到這里的瞬間,我就想和張九兩說。
可我卻發(fā)現(xiàn),跛子吳竟然將他的背簍放了下來,并且拿出來里頭的竹子,似乎正在拼接。
“吳叔……你這是做什么?”我疑惑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