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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姑,我不想努力了

第六十二章 土地本位

仙姑,我不想努力了 Q青檐 5126 2021-06-17 09:02:37

  反手掏出了一枚上品靈石,整個海八珍三樓的靈氣濃度都瞬間提升了幾個度。如此濃郁的靈氣,除非是在名山大川和秘境當(dāng)中,在外面還真沒有幾個地方能感受得到。

  對方看著李道生手中的上品靈石,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頓時有了計較,也開始認(rèn)真恭敬了起來:“原來是宗門上仙,何哲垣有禮了?!?p>  李道生點點頭,對旁邊的女侍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們不缺靈石,去上菜吧!不知道是否有幸請何先生一起小酌兩倍?順便聊聊如今在鎮(zhèn)海城的行情?”

  “哈哈!固所愿,不敢請耳?!?p>  何哲垣笑著,舍棄了自己的半桌飯菜,就只拎著酒壺來到了李道生他們這邊,坐在李道生的身邊,和慕容素幾位女子保持著恰當(dāng)?shù)木嚯x。

  李道生點頭,曉得這是個聰明人。

  何哲垣給李道生他們一一倒了酒,主動開口道:“鎮(zhèn)海城的靈石溢價,已經(jīng)有幾個月了。我并非是鎮(zhèn)海城本地人,本是北方彰州幽夢郡人,日常就是往返南北那個……溝通有無。大概是去年八月中旬到了鎮(zhèn)海城之后,就發(fā)現(xiàn)這里的靈石價格有了波動的征兆,本打算是留下來觀望看看能不能賺上一筆,可是慢慢地卻發(fā)現(xiàn)這里的靈石價格越來越高,到最后居高不下,甚至連官方都開始壓不下去了?!?p>  輕輕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何哲垣的聲音也是略微低沉了一些。

  “要知道,靈石和金銀之間的兌率,看可不只是關(guān)系到了各位上仙。承御帝國所需,從凡間物產(chǎn)到修行出產(chǎn)之間的兌換,也涉及到了帝國的利益,更涉及到了各方給帝國提供物資的商賈的利益。而一旦這些利益平衡被打亂,整個鎮(zhèn)海城都要遭殃。也幸虧我即時收手,沒有陷入太深,所以現(xiàn)在才好險保住了家財?!?p>  “那你為什么還在這兒?”李道生笑了,這人倒是慫得可愛,也算是明哲保身了。

  何哲垣也是笑了笑,說道:“這么有趣的事情,身為商賈怎么可能不留下來看看?更何況留下說不定還能遇到一些機會。在鎮(zhèn)海城如我一般的人還有一些,還有深陷其中的,或者運氣不錯已經(jīng)撈了一筆的,都在城中逗留。我只是擔(dān)心,這種情況會不會擴散,到時候回家也好應(yīng)對?!?p>  倒是彩鳶有些好奇:“為什么靈石和金銀的兌率會影響到整個鎮(zhèn)海城?平常普通百姓的交易,并不是以金銀為貨幣,帝國只要控制銅錢不就可以了?”

  回答她的是李道生:“靈石和金銀說起來算是兩個貨幣體系,靈石基本上歸屬于修行界,而金銀基本上歸屬于世俗界。但是這兩者之間到底是怎么樣制定兌換率的呢?承御帝國的官方又是怎么給出了二兩比一塊這個結(jié)論的呢?”

  此言一出,就連何哲垣這個職業(yè)商人和慕容素這個職業(yè)上位者都陷入了思考。

  柯鈴倒是說道:“那肯定是因為它們都能買同樣的東西?。 ?p>  彩鳶和鐘盈還是有些疑惑,顯然沒以為可能說的話是有心的。倒是慕容素和何哲垣想到了什么,不過顯然也還有暫時的迷茫。

  李道生也沒賣關(guān)子,說道:“在天行大陸上,其實最通用的貨幣并非是靈石,或者金銀銅幣,而是另外一種被承御帝國和宗門用直接或者間接的手段掌控起來的資源。”

  “土地!”慕容素立刻說道。

  “土地?”鐘盈疑惑不解。

  何哲垣一拍大腿:“對??!上仙果然是洞察世事,非我等凡人可比!是人就要吃飯,修行人也不例外,只要一日不成仙,就要吃五谷雜糧。帝國建設(shè)房屋給人民居住、宗門出產(chǎn)靈藥煉材、種樹種地、培養(yǎng)弟子,這些都需要土地為根基,若是沒有了土地,那就沒有了一切!所以,土地才是這個世界最根本的財富!”

  李道生點頭,在這個生產(chǎn)力低下,商品流通速度緩慢的世界,沒有資本主義的萌芽,手工業(yè)和農(nóng)業(yè)依然還是主流,土地的本金地位更是穩(wěn)固非常。

  所以他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承御帝國制定的靈石-金銀兌率,一定是建立在靈石和金銀在宗門和帝國之間共同的土地購買力上的,這樣兩種貨幣體系才會在一個世界共通。這樣,你們就該知道為什么兌率的紊亂會影響到整個鎮(zhèn)海城了吧?”

  彩鳶嘗試著分析:“就是說……一旦兌率紊亂,靈石的價格飆升,但是土地的出產(chǎn)是不變的。那就代表著宗門占據(jù)了更多的財富,帝國從宗門獲取某些東西的時候,就需要花費更大的代價……不對??!帝國和宗門之間的交易,還是根據(jù)官方兌率來的,怎么會影響到……”

  何哲垣迫不及待地說道:“因為稅收!稅收和建設(shè),是國家和民眾之間土地關(guān)系最牢固的聯(lián)系。農(nóng)民種地,將糧食上交,或者出售為錢財交稅,商人們出手商品上交商業(yè)稅,這是根據(jù)金銀貨幣體系來衡量的價值。而大部分的民眾每年都只需要交稅一次,就是在秋收的時候!所以在去年八九月份上繳的稅收,還是當(dāng)時二兩金兌一顆下品靈石的價格,可是現(xiàn)在民間兌率飆升,商人們立刻就會提價,有了這樣一個交易流程,帝國手中的稅收就會貶值。因為稅收從市場上獲得商品的能力下降了,但是宗門卻還要以官方兌率來和帝國交易,這樣帝國的財產(chǎn)就會大量流失,首先財富會聚集到商人的手里,呃……”

  說著說著,何哲垣突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彩鳶不由得好奇,他什么毛病?菜還沒上呢就噎著了?

  李道生說道:“帝國怎么會放任靈石和金銀的兌率一直紊亂?這可是關(guān)系到民生大計。而財富在這個過程中必然首先堆積在商賈這一層,那么帝國就必然會盯著這些商人,如果真有人在其中發(fā)揮了什么作用,或者大發(fā)災(zāi)難財,恐怕承御帝國就會對他們施展雷霆手段。”

  說著,他伸手拍了拍何哲垣:“何先生,這塊上品靈石你還要嗎?”

  何哲垣正是想到了這個關(guān)竅,連連搖頭說道:“不要了!絕對不要!誒,菜上來了,上仙,我敬你一杯!”

  這一次,何哲垣是真的對李道生恭敬了起來。

  對于天行大陸的人來說,面對宗門上仙,實際上并不是什么需要緊張的事情。這個世界仙道橫行,修行者遍地都是,基本上的尊敬會有,但也不會畢恭畢敬。剛開始何哲垣只是把李道生當(dāng)成了一個交易對象,可現(xiàn)在就不同了。

  救命恩人??!

  “回去我就……不,現(xiàn)在我就去上交手里的靈石!”何哲垣說道:“賠了就賠了,省得到時候小命不保!唉!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后操控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胡鬧!”

  “那就不知道了,有心算無心,沐王爺現(xiàn)在怕是要焦頭爛額了?!崩畹郎鷵u頭。

  慕容素也是笑了:“李翻云此人修行天賦絕佳,戰(zhàn)力無雙,可惜腦子并不靈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鎮(zhèn)海城,大概也有他的緣故,現(xiàn)在他確實應(yīng)該是焦頭爛額?!?p>  何哲垣悄悄打量了一下這位漂亮得不像樣的仙子,心里面忐忑起來。這位誰啊?沐王爺?shù)拿M掛在嘴上,而且口口聲聲的腦子不靈光,而且就在人家兒子的酒樓里面這么說,怕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

  想到這里,剛剛生出的攀交之意也消了,這等人物,豈是他能高攀的?

  老老實實將鎮(zhèn)海城靈石溢價的前后過程交代了之后,何哲垣也不管吃飽沒吃飽,沒滋沒味地跑出了海八珍,估計是去上交靈石了。

  柯鈴?fù)炖锶艘豢邝\魚子,含含糊糊問道:“他腫么跑嘍?不要錢啦?”

  李道生呵呵一笑:“趕緊吃你的吧!吃完我們就到彩鳶家里去,靈石和金銀的兌率雖然是貨幣沖擊,但是畢竟?fàn)砍兜叫扌薪?,其中隱情或許并不簡單?!?p>  慕容素也是點點頭,深以為然。

  不過她嘗著海八珍的酒菜,有點好奇地看向李道生。先是宗門管理,隨后是勢力斗爭,一路走來他嘴里不停的都是風(fēng)土人文,現(xiàn)在又涉及到了財富民生。還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她當(dāng)然沒辦法理解信息時代的人腦子里到底為什么能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知識,只覺得李道生越發(fā)的神秘,也越來越可靠了起來。

  或許將來朔雪宗真的可以……

  李道生卻沒注意到她的目光,而是專注在了海八珍的料理上。上輩子他也不是沒有闊過,海八珍當(dāng)然是吃過不少了,可是這個世界的食材和烹飪手段還是略有差異,給他帶來了決然不同的感受。他想記住這個味道,回去嘗試自己做做看。

  吃得很認(rèn)真。

  吃過一頓飯之后,五個人也就立刻趕赴了彩鳶的老家柳王村。

  說起來,柳王村距離鎮(zhèn)海城其實并不遠(yuǎn),畢竟還沒有脫離附近的這一片巖石結(jié)構(gòu)的海岸線。從鎮(zhèn)海城出去之后,凌空飛行了大概十多分鐘就到了柳王村的村頭。為了避免引起騷亂,他們還是提前從空中降落,慢慢朝著村子里走了過去。

  彩鳶感慨道:“我記得小時候到鎮(zhèn)子上都要坐車好久,路不好走的時候顛地屁股痛?!?p>  說著,她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指著遠(yuǎn)處的一顆老榆樹說道:“這顆老樹還在!我記得以前沒這么粗的,它又長高了!小時候我們就經(jīng)常在村頭上玩,夏天就在這棵樹下面遮陽躲雨。不過現(xiàn)在還冷,估計還沒人出來。”

  村子周圍的土地里種著大片的梨樹,青灰色的樹干和枝杈縱橫。大概是因為果樹生長能力和果農(nóng)行采摘能力的緣故,這個世界的梨樹高度控制在大概四五米左右,比李道生前世在果園里見到的量產(chǎn)型高得多了。

  冬天還沒有結(jié)束,整個柳王村顯得靜悄悄的,周圍的樹林在風(fēng)中瑟瑟,遠(yuǎn)處能夠看到稀疏錯落的農(nóng)居。一條不寬的村路一直向前,貫通了整個樹林和村莊,一直到更遠(yuǎn)方。

  “不大對勁啊……”柯鈴抽了抽鼻子。

  “怎么不對勁了?”彩鳶好奇,她覺得柳王村并沒變太多。

  柯鈴搖頭:“你們村子中午都不做飯的嗎?一點飯的味道都沒有?!?p>  李道生點頭:“確實不對勁,有點太安靜了。天氣入春,正月還沒過去,天氣還暖又是農(nóng)閑,村子里居然一點人聲都沒有,這很不正常!”

  聞言,彩鳶的臉色不由得一變,喊了一聲“大哥”,便朝著村子當(dāng)中飛射而去。

  這速度,估計都能堪比明堂了。

  李道生和慕容素自然是緊隨其后,速度一點都不比她更慢,柯鈴和鐘盈稍微落后,不過這條路本就不長,等到了村口的時候,也沒有落下多少。

  果然,進(jìn)了村子之后,李道生環(huán)視之后,入目的全都是荒涼破敗,土地都已經(jīng)被翻開的小院,破碎的窗棱和屋頂,散落在地上的破碎木桶、籮筐和雞毛……甚至還有一條狗的尸體。

  “這……”鐘盈皺起了眉頭,上前檢查了狗尸之后,抬頭看向了慕容素:“是真元!”

  “修行人……”

  “修行人!修行人又來啦!”

  一聲凄厲的喊叫傳來,隨后便是一陣慌亂的嘈雜,村子里的房門被打開,不少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手中還拎著鍬鎬,看向李道生他們的眼神畏如逢虎!

  “滾!滾出去!”一名老嫗端著鋼叉看向最近的彩鳶:“就算是我們死光了!村子里的地也不會給你們的!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死了這條心吧!否則我跟你們拼了??!”

  彩鳶愣了愣,就要上前。

  老嫗一抖手中鋼叉,白發(fā)巍巍顫抖:“別過來!小心我戳死你!”

  “小瑾!是我啊小瑾!我是彩彩!我是彩彩?。 ?p>  “彩彩……彩彩是誰……”老嫗一臉茫然。

  “你等等!”彩鳶說著,打開儲物戒指一通翻找,終于拿出了一個草蔓扎的螞蚱來。草蔓經(jīng)歷了這多年早已經(jīng)發(fā)黃了,甚至還帶著幾個霉點,但是卻依然能看得出來的當(dāng)初制作者的心靈手巧,和彩鳶這些年保存得細(xì)致精心。

  看到這個草螞蚱,老嫗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突然面露驚奇,看著彩鳶的臉,打量了許久,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鋼叉,顫聲道:“是彩彩……這是你走的時候我送給你的草蚱蜢!是彩彩??!你修行回來了……你回來了!”

  說著,老嫗手中鋼叉落地,一時間老淚縱橫。

  彩鳶上前抱住了老嫗,當(dāng)年同時二八少女,可如今她依然光彩如故,孩童時期的玩伴卻已經(jīng)是白發(fā)蒼蒼,年近古稀。

  兩個人相擁而泣,柳王村的人也開始放下了戒心,慢慢地聚集了過來。

  “這是……這是周老太爺家的姑娘?。 庇懈蠚q數(shù)的人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個已經(jīng)長大的姑娘,震驚非常:“四十多年沒見了,還是這般的年輕漂亮,一點兒都沒變。修為有成!修為有成啊!”

  “小瑾,我大哥呢?他還……還在嗎?”彩鳶問道。

  瑾老太抹著眼淚,搖頭說道:“別鶴老哥早就不再啦!你走了一去就沒回來,別鶴老哥五十二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終究還是沒挨過去,唉——不過別鶴老哥還有兩個兒子,從來都沒受過什么大罪,也算是子孫滿堂,享福了一輩子了!”

  說著,她便抬頭叫過來了幾個看起來不比她年輕多少的老頭子,老頭子身后還有四五個中年人,上來就叫姑姑和姑奶奶。

  周圍的人也都是有些沉默。他們當(dāng)中許多人都比彩鳶離開的時候還要晚出生,都沒見過這個年輕的老祖宗,只是聽說過他們柳王村也曾出過一個修行人,卻不知道到底長成什么樣。

  “小瑾,村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見過了這些后輩,彩鳶便問道:“你們剛才說的修行人,要你們的地是怎么回事兒?”

  瑾老太嘆了一口氣,說道:“還能是誰?還不是日盛鎮(zhèn)的劉家!年前的時候就到我們村子里來,要強買我們的地,不但不給我們多少錢,還要我們簽成他們的佃農(nóng)!那是佃農(nóng)嗎?每年除了抽稅,剩余的都要交給劉家,然后劉家給我們換成那么丁點的糧食,簡直是……簡直是……”

  她找不到合適的詞匯。

  李道生替她說了:“簡直就是農(nóng)奴?!?p>  “農(nóng)奴……”瑾老太和周圍的人聞言,紛紛點頭:“不就是農(nóng)奴嗎?”

  彩鳶回過頭:“李師兄,這和那個……有關(guān)嗎?”

  李道生點頭:“看來是有關(guān)了,靈石增值的同時,必然導(dǎo)致金銀和銅幣的貶值,雖然沒有靈石增幅那么快,可是有心人也必然察覺到了,尤其是有錢人。這個時候擅長投機的人,為了保證自家的資產(chǎn)不會因為金銀貶值縮水,必然會進(jìn)行土地兼并,用土地來保值?!?p>  “就像你說的,土地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根本的財富?!辩娪f。

  “那我們……”彩鳶一時間六神無主。

  李道生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道:“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外面挺冷的,而且我看村子里沒有多少青壯,孩子更是一個都沒有,恐怕還另有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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