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想法向晚都想一巴掌扇醒自己,但和他眼睛對上的那一刻,心臟跳動就快要呼之欲出。
她抿了抿唇,和方欽言同時移開目光,斂神抬腳下樓。
這樓道算是不錯,只是兩邊雜物放的很多,向晚走到一樓最后一階,路過方欽言時掃到他的深邃剛勁的五官,腳步一滯。
方欽言注意到她的小眼神,回手握著的門的手動了動,將門往里一推,半開半閉。
他隨之往前走了兩步,給向晚讓出一大塊地方。
向晚心臟漏了一拍。
但于此同時,她也有些失落,被他的動作暖到又刺激到。還聞到了他身上的清淡香。
心里正嘆氣,向晚把頭埋的老低,眼見最后一階臺階要走完,身后轉來一道壓抑的聲音:
“樓上那位品行不太好,”方欽言似乎對什么都不感興趣,淡淡的像沒有靈魂,只見他皺眉,“我勸你還是少來?!?p> “……”
樓道里安安靜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連平時一樓說什么三樓都能聽到的隔音效果,此時竟然一點聲都沒傳出來。
向晚身子明顯一僵,胸腔里的心臟又跟著瘋狂跳動,一震一震揪的她整個身子都想蜷縮。
那時的方欽言以為向晚是個青春時期相信美好愛情努力求愛的小姑娘,以為她大方滋養(yǎng)向上。當時他連向晚每天來一次的準備都做好了,就怎么也沒想過,她其實是回過身來拽他。
向晚腦子靈活,努力使自己的聲線不顫抖,轉頭連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只能聽見心跳和看見他。
“嗯,我也覺得我哥假正經(jīng)?!?p> 她說完便抬頭觀察方欽言的每一細微動作,哪怕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窘迫也好,但沒有。
他臉上還是一副很淡,很排斥、陰郁的模樣,哪怕他沒有表露出來,但這種氣息卻縈繞在他每一個感官細胞。
向晚心里又冒出個想法,見他要走連忙喊住:“哎……”
方欽言頓,側目挑眉。
“我,我是……不是。我有一張畫想要打印,就印出一份就行,”她攥緊包里在韓以寧家畫完的插畫,似乎是她和他進展的唯一救命草。
“請問這條巷子有印刷屋嗎?”
盡管向晚不知道這幅畫有什么需要打印的,但就像夜晚找個理由騙家人和朋友一起出去也好。
方欽言垂下眼,看了一眼她緊握著的包,還有里面漏出一點的紙張,從鼻腔“嗯”了聲。
向晚燃起的小火苗就這么被一桶冷水澆沒了,即便如此也沒打擊她積極性,這還得多虧于韓以寧是個寫小說的。
“我跟我哥還沒和好呢,所以能不能麻煩您帶我去一下?”
話畢,向晚一雙眼睛便緊緊盯著他,只是一秒的回答卻讓她再臨那年高考。
方欽言這才打眼仔細和她對視上,看傻子似的揚唇,關門越過她往外走。
向晚心里一喜,連腳步都不由得變得輕快。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傍晚的巷子里,夕陽打下的光芒無比耀眼,橙黃色的光束照進每一個市井煙火。
向晚在后面盯著他的背影,覺得他肩很寬,腿也很長。烏黑的短發(fā)顯得脖頸和皮膚白的發(fā)亮,在后面看起也少不了一身的陰郁和死氣。
這是向晚給他的第一印象,覺得他一點想生活的念頭都沒有,都是一天一天算,一天怎么過就怎么過,也不在乎太多好壞,或者幸不幸福開不開心。
她覺得他故事和接受的太多,真正看到他時就想幫他解決一切他存在的問題。
向晚又加緊兩步,就停在他側后方。
方欽言單手抄兜,手里玩著放在里面的煙盒,低頭漫不經(jīng)心輕車熟路,低頭時的脖頸也無比修長青筋在外。
感受到身后人緊跟在身后,他嘴角扯了扯。
簡直就一傻子。
說有還就真跟他走了。
一路再無言,兩人走了很久,直到現(xiàn)在向晚才回過神,轉身看去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了巷子尾巴。
她抿唇,上下打量著:“這里怎么感覺和巷頭不一樣?怪有質感的,有些市井那味兒了?!?p> 方欽言聽到她說也只是微搖了下頭,再沒把覺得她是傻子這種想法表達在外。
巷尾比巷頭干凈很多,這里的店鋪也再沒有外面那么雜亂什么都有,一家家挨著的是普通,也有該出來不該出來的門面。
向晚越看越覺得有韻味,對于一個插畫家來說,好的現(xiàn)實取景比靈光一現(xiàn)都要重要。
所以她想都沒想就拿手機拍下來,將巷子兩側的店鋪都錄視頻收入其中。
方欽言就站在一家門口,用余光看著她左忙乎右忙乎的動作,上臺階的步伐減慢。
這里有理發(fā)店、律師事務所、超市、網(wǎng)吧、KTV、紋身屋、拳擊館、印刷屋。
視線落到方欽言和最后一家印刷屋上,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在這里開一家印刷屋,但想想可能就因為什么都有,才會稱之為巷子。
方欽言站在印刷屋門前,整個人都快要和建筑的風格融為一體,印刷屋的裝潢和里面的陰沉都好像為他量身定做。
一個念頭破土而出,向晚怔愣在原地。
“等一下,這印刷屋……不會是你開的?”
方欽言聽她話往后一靠,單腳而立,靠在印刷屋門口,牌匾下方過道上,黑色半袖與黑色的門面相互溶解。
他笑,眼里卻沒什么情緒:“不像?”
“……”向晚噎住,一邊感嘆他倆的緣分一邊為自己剛才的要求暗自打臉。
方欽言見她不出聲,又加了一句:“還印嗎?”
向晚牙一咬腳一跺,下定很大決心般道:“印!”
直到走過去,她才看清印刷屋真實樣貌。牌匾很簡單,就是全黑底,楷體白色大字,除了點名其他什么都沒有。
向晚挑眉,看了眼方欽言背影,又看了眼這牌子,有些失笑。
那上面的正方白色楷體,寫的是什么——
YOUTH印刷屋
青年印刷屋?他喜歡這么標榜自己?
隨即也沒再多想,抬腳就跟進去。
這里面也很簡單蕭條,一點裝修的跡象都沒有,除了幾臺見都沒見過也不知道干什么的機器,還有就是一些照片和電腦。
她找了一圈沒找到方欽言,便自顧自打量,把屋子里能走的地方走了個遍。方欽言這才從里面出來。
向晚抬頭怔愣,見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叼了根煙,手里拿著一摞白紙,眉頭發(fā)蹙。
“坐?!?p> “哦哦哦?!毕蛲磉B忙應。
方欽言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擺弄幾下機器,隨之就抬頭和向晚打了一個對視。
他挑眉,用牙咬住煙柄,含糊不清道:“印什么?”
不得不承認向晚此時此刻又被他的舉止迷惑住。
她沒動,方欽言嘖了一聲,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見她看過來舌尖卷起,向上打出嗝一聲。
“把畫拿來?!?p> 向晚照做。
方欽言做起事就愛皺著眉,埋頭干著手上的活,一句話也不說,周身散發(fā)著的冷淡讓人望而卻步。
向晚此刻心里還在盤算怎么樣才能和他進行下一場對話,完全不在意他復不復印,就差給韓以寧打電話現(xiàn)場救援。
結果不負她望,韓以寧電話沒等來,倒是先等來韓行驍?shù)牧恕?p> 電話鈴一響,向晚拿起來看皺眉,方欽言瞥了一眼繼續(xù)忙活手上的活。
似是找到和他進展下一步的計劃,向晚大大方方接起電話,就怕方欽言聽不到拿個喇叭在他耳邊喊“我接電話啦!”
她拿起電話接通:“哥,完事了嗎?”
電話前后兩男人皆是一愣。
倒是韓行驍先明白過來,冷著語氣不悅:“別跟我鬧,你在哪呢?爸媽說你沒回家?!?p> 沒等向晚回答又加了一句:“你要是敢說還在巷子里沒走出去……向晚,你試試我敢不敢把你腿打斷?!?p> 她這手機擴音效果非常好,在一個安靜無比的地方接電話,都免了開免提。
“啪”一聲,打印機的掀蓋被不輕不重放下,主人拿捏尺度剛剛好。
向晚看去,方欽言沒什么神色,好像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又投入和韓行驍?shù)脑掝}:“那你就打一個試試唄。雖然我知道你秘密和你想打斷我腿兩者并不沖突,但并不妨礙我媽最近正在給你物色相親對象?!?p> 方欽言終于抬眼,順便把打印好的那份和原稿給她。
向晚用胳膊夾著手機接過,覺得他這通電話的效果也發(fā)揮到了,作勢不耐煩要掛。
“向晚,”那頭的韓行驍被掛出條件反射了,“哥來找你,在哪家店呢?”
向晚暗自冷笑,還在觀察方欽言的一舉一動,緩緩道:“哥哥,裝不了好人可以不做,如果不是在你惹了我編輯大大求我找她的時候。”
“嘟嘟嘟——”電話被韓行驍掛斷了。
沒等向晚從被掛電話事實中回神,身前倒是先傳來一陣低笑,那是向晚感受過最入骨的溫柔。
方欽言眼底的陰郁少去點,但也還是強顏歡笑,和真正感同身受的開心不沾邊。
他掀唇,看著向晚:“假正經(jīng)?”
枝繁葉不茂
來了來了。這本也不長,就是生活最平凡的小甜文,最后摻雜著點豪門。 方欽言在沒確定向晚就是他的白色的時候,是不會真正感受到美好的,哪怕他這個人身處黑暗和暗無天日沒什么區(qū)別。 但他可能會有點小落寞或者孤獨吧,但是向晚會一點點走進他的,女追男還不可嗎。 還有就是這本的時間線大概在陳列前,差了得有小半年,如果客串也都是大家的平行時空。算是最早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