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比起你，他還真算個君子
在病房里面困了近十天的時間，早上醫(yī)生換藥的時候驚喜宣布傷口愈合程度很好，再過個五天就可以出院，一聽到可以出院沐汐開心得不得了。
但程立新就不一樣，他最關(guān)心的是傷口會不會留痕的問題，醫(yī)生幾乎被他纏得要軍令狀保證不留疤才被放走。
“你一個大男人關(guān)心這個干嘛?！便逑珜@個疤痕的問題并沒有想法，傷口在肩背，日常照鏡子都看不見，就更不用擔(dān)心別人看見，頂多穿衣服不露肩，游泳穿有袖的就可以。
程立新別過臉，臉頰居然有點(diǎn)微紅。
沐汐一邊啃著瓜子一邊想起了造成她這次受傷住院的幕后黑手，意外發(fā)生后警察也介入其中，經(jīng)常先后來了兩次找她錄口供，程立新自然也錄了口供，然后沐汐時不時也聽到程立新在電話里面說起這件事。
“程立新，你說那個歹徒是誰雇用的。”
程立新的視線從電腦屏幕移向她：“你怎么覺得是雇傭的，或許那個人就是來偷東西?！?p> “偷東西？程立新，我是不聰明但也不是傻的，有人偷東西直接拿刀捅人，捅不成功還回頭再捅一次。”
“智商不低啊，你說是誰做的?！?p> 沐汐調(diào)皮道：“不會是你搞上了黑社會老大的女人人家來尋仇吧?！?p> 程立新白了她一眼：“最近電視劇看太多了看傻了吧?！?p> 程立新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是之前和我生意上有糾紛的人找人做的，聽說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我，沒想傷人命?！?p> 沐汐吐出一個瓜子殼，“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了。
她知道這件事一定是和天箭內(nèi)部改革有關(guān)，程立新不愿意說沐汐推測是有一些事情不方便告訴她，又或許是就算告訴她對這件事也沒有任何幫助，所以就干脆不說，不過不說就不說沐汐也不想深究，難得糊涂啊。
剛剛走了一個夏季臺風(fēng)，空氣十分好，天空藍(lán)得近乎透明，到了傍晚六點(diǎn)，深淺不一樣的紅印染了半邊天形成了一個火燒云，沐汐不安分的神經(jīng)又在作祟，在她撒嬌威脅，硬的軟的攻勢輪番上陣之下程立新終于同意陪她到外面花園走走。
醫(yī)院的電梯永遠(yuǎn)是最繁忙的地方，他們擠在里面還要讓一個位置給推進(jìn)來的病床。
程立新把沐汐拉進(jìn)電梯最里面的角落，自己轉(zhuǎn)過身來背頂著外面的擁擠，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沐汐的鼻尖貼在男人超薄的衣服上，那層薄布后有節(jié)奏跳動的心臟所發(fā)出的小聲響傳遞入她的耳中然后帶動她的心臟一起跳動。
“走吧。”程立新不假思索就牽住了沐汐的手走出電梯。
這段時間兩個人日夜相對，加上沐汐一個殘廢人，很多時候兩個人都會不經(jīng)意的身體碰擦，像牽手這種事情似乎變等十分順其自然。
程立新的手指修長，手掌厚實(shí)寬大，厚實(shí)的掌心包裹著她冰涼的纖薄的手彷如被緊緊擁抱一樣，使人內(nèi)心安穩(wěn)舒適。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沐汐放下了長久以來的矜持，寂靜無聲地向打開了左心房的門戶，讓這種安穩(wěn)舒適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溜進(jìn)來，然后讓它們占據(jù)自己了自己整個左心房。
一起相對的時間越長，靠近便變成了習(xí)慣，習(xí)慣是一種強(qiáng)大的力量，對一個人的習(xí)慣有時候令人茫然失措。
醫(yī)院走廊人來人往，床來床往，連續(xù)幾張急救病床迎面沖過來，程立新干脆把沐汐摟在懷里往前走。
他高大壯實(shí)、一頭烏黑發(fā)亮的短發(fā)下長著一張干凈、陽光的臉，精致的五官像是經(jīng)過精心雕塑出來的精品，這樣的人不管走到哪里，回頭率都是百分之百。
沐汐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是長得俏麗可人，加上她身材高挑勻稱，站在程立新身旁也絲毫不遜色，不過讓沐汐在意不是這些。
她從他懷里抽出了手臂。
“我又不是腿受傷，我自己可以走。”
恰好此時，站在她背后的一個外賣小哥匆忙之中不小心撞了她后背一下，沐汐的肩背的傷口立刻傳來錐心的刺痛，半個肩膀不自覺就蜷縮起來。
“你看你就愛逞強(qiáng)。”程立新擰緊了眉頭，心疼得幾乎要跺腳。
“傷口沒事吧，回去找醫(yī)生檢查一下?！?p> 沐汐搖搖頭：“沒事沒事，你不要小題大做，我們?nèi)セ▓@吧！”
程立新黑著臉不說話。
“我都要悶出病了，我保證我都聽你的?！便逑珛舌恋?。
“我真是敗給你！”程立新噴了口悶氣，摟著她的肩走出去。
兩人一路走到花園的林間小路上，私立醫(yī)院的園林設(shè)計(jì)真是不同凡響，高矮樹木，綠草如茵、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姹紫嫣紅樣樣都不少。
沐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然后又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一口氣，放眼郁郁蔥蔥的花園，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啊~~~~”，引得周圍的人都看向她。
“有這么開心？”程立新尷尬的舉起手擋住臉。
“你不懂，我以前也不懂什么叫死而復(fù)生，但現(xiàn)在簡直覺得自己重獲新生?！?p> 程立新沉思著沒有回答。
“醫(yī)生說我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你就不用天天晚上跑過來，多累。”（要是公司的人知道程立新天天在她病房里面過夜不知道又要扯什么，而且她已經(jīng)管不住自己的心，也不知道哪一天連身體都控制不住直接撲上去。）
“沒事，陪你最重要?！?p> 也對，救命恩人嘛。
這么美好的傍晚、這么美好的景色、身邊還有這么美好的人，沐汐感到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放松。
可惜偏偏這么美好的時刻總是會飛出一兩只惹人厭的蒼蠅。
韓宇飛此刻就站在他們不到五米的地方。
“沐汐。”
韓宇飛大步跨過臺階走到沐汐跟前然后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來回掃了她幾遍：“傷口怎么樣？”
“你怎么來了?！?p> “我應(yīng)該早就來了，要不是。”韓宇飛停頓了一下：“沒事，能看到你就行，聽說你是傷到肩胛骨對吧，現(xiàn)在怎么樣?！?p> “她很好，韓總裁有心了?！背塘⑿麓蟛阶叩姐逑磉叞咽执钤谒绨蛏?。
“韓總?cè)绽砣f機(jī)的還能來醫(yī)院探望員工實(shí)在難能可貴，現(xiàn)在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p> 韓宇飛沒有理他，目光依然停留在沐汐的臉上：“沐汐，我想單獨(dú)和你聊聊?！?p> “韓宇飛，你一個有未婚妻的人來要求和一個單身女人聊天合適嗎？”程立新語氣冰冷。
“做人做事都不要太囂張?！表n宇飛毫不客氣的回應(yīng)道：“要不是你在公司搞得那些事，沐汐能受傷嗎?！?p> 沐汐抬眸看韓宇飛：“你什么意思。”
這么多天沐汐從來沒有問程立新關(guān)于歹徒的事情，她以為那個人是偷東西的歹徒或者是打劫的人，現(xiàn)在聽韓宇飛的語氣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簡單。
兩個男人臉上都布滿了烏云，電閃雷鳴似乎就是頃刻之間的事情。
“韓宇飛我們單獨(dú)聊聊吧?！便逑D(zhuǎn)頭看向程立新：“你先回病房等我?！?p> 程立新不悅：“不行，蕭沐汐你忘了你剛才答應(yīng)我什么。”
沐汐放緩語氣道：“我當(dāng)然記得我答應(yīng)什么，可是你看這里周圍人影都沒幾個，沒有人會來撞我，天氣那么好上面的樹枝也不會掉下來，韓宇飛他也不是外人，他肯定會好好照顧我的?！?p> 程立新臉色陰沉，冷冷一笑：“和一個有婦之夫一起也不怕閑言閑語?！?p> “我們光明正大在公眾地方聊事有什么閑言閑語，你不要胡攪蠻纏。”沐汐不先跟他瞎掰：“不跟你說了，等會病房見吧?！?p> “韓宇飛我們走。”
韓宇飛回頭看了一眼怒氣沖沖的程立新，隨著沐汐的步伐走向花園。
“你和他一起了？”
“我媽跟你說的吧?！?p> 韓宇飛不置可否。
“你覺得我們兩個像男女朋友呀嗎？”沐汐開玩笑說道。
“不是像不像的問題?！表n宇飛頓了頓：“是你們兩根不不適合在一起?！?p> 沐汐冷笑：“在你看來我跟誰都不適合在一起?！?p> “沐汐！”韓宇飛拉住沐汐的手臂：“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是真心為你好，你不知道程立新他是。”
沐汐扭過頭冷冰冰地看著他：“他是什么?！?p> 韓宇飛氣憤道：“他不是一個普通人，你這次受傷還不是拜他所賜。”
沐汐蹙眉：“你知道什么?！?p> 韓宇飛臉色陰沉：“你以為單憑陳橋天、莫子鈞這些角色就可以無聲無色公司的資源，你把公司的機(jī)制看得太無用。程立新這個人也絕不會是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把他們的根基撬動，這件事情太玄乎了?！?p> “太玄乎？”沐汐不解：“你都是袁氏家族女婿，難道你不知道個中緣由?！?p> 韓宇飛自嘲冷笑：“我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只狗?！?p> 沐汐蹙眉：“韓宇飛，你不應(yīng)該這么想，在我看來至少袁立雯對你的感情是真的?！?p> 韓宇飛又是嘲諷一笑，他沒有接下去說：“不聊她了，我這次來就是來看看你，順便提醒你也不要對程立新有什么妄想，他這個人風(fēng)評極差，也不知道玩弄過多少個女人?！?p> 沐汐聽著極不舒服：“我的事情就不勞你操心，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不要單獨(dú)來找我，我不想惹麻煩?！?p> “沐汐！”韓宇飛拉住沐汐的手臂：“他遲早會干掉你?！?p> 沐汐驚訝地看著他。
“設(shè)計(jì)中心只是第一個目標(biāo)，然后就會說工程中心、財務(wù)中心、運(yùn)營中心、項(xiàng)目管理中心，最后就是整個集團(tuán)，他每個地方走一遍，每個地方找個替罪羔羊擋在他前面。你以為他重用了你，他還不是看在你背景單純，他把你推向了風(fēng)浪口上你連喊救命的力量都沒有。”
韓宇飛越說越激動：“你不要因?yàn)樗o你的那點(diǎn)蠅頭小利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一個劊子手，除了認(rèn)錢還會認(rèn)什么。”
沐汐深深地看著他，良久，緩緩開口道：“韓宇飛，自我懂事開始我就認(rèn)識你，到今天為止已經(jīng)有25年的時間，從小到大只要是我身邊出現(xiàn)的男孩子你都說他們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以前我蠢都聽你的，以為你說的都是對的，以為你是真心在對我好，可是結(jié)果到頭來我不過是你的一條跟屁蟲，從小學(xué)跟到中學(xué)，從中學(xué)跟到大學(xué)，從大學(xué)又跟到公司，然后我成為你眾多親信中的一員，是你布在集團(tuán)里面的一個棋子，還有朱美美，她是什么人就不用我說破了吧?！?p> “到了今天，你居然能站在這里堂而皇之地告訴我叫認(rèn)清自己是個什么人，我可以告訴你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清醒地知道我是一個什么人，而你又是一個什么人?！?p> “程立新肯定不是個單純的人，那你又是什么人嗎？他在利用我，難道你就不是在利用我？拿著我的作品做敲門磚，明知道我不喜歡勾心斗角硬逼著我坐上這個位置，對你來說我不也就是一個任意擺布的棋子?！?p> “我明知但我沒有吭聲，是因?yàn)槲艺持覀儚男∫黄痖L大的情誼，我媽不還是讓你進(jìn)家門口喝口熱湯嗎?！?p> “但韓宇飛，我現(xiàn)已經(jīng)不想再像以前一樣活得如塵土一樣卑微，你不要再說那些聽著讓人嘔吐的話，你是什么人我已經(jīng)一清二楚，至于程立新他是什么人不用你來告訴我，我有腦的，我會判斷?！?p> “程立新從來沒有許諾我任何事情，我追隨他是我的意愿，他也給予了我我最想要的東西，我們兩個各取所需，相比起你，他還真算個君子?！?p> 不遠(yuǎn)處的池塘邊傳來鴨子“嘎嘎嘎”的叫聲，響徹了整個花園。
韓宇飛眼前看到的是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卻深深震撼他內(nèi)心的蕭沐汐：“我們兩個已經(jīng)不再是蕭家村田邊可以牽著手毫無牽掛嬉戲的小孩，請你以后不要離我遠(yuǎn)點(diǎn)，這樣對大家都好。”
沐汐冷若冰霜道：“我要回病房了，再見?！?p> 程立新一直站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看著他們兩個，看到沐汐獨(dú)自離開他也快步追上去。
在通往住院大樓的小島上他追上了陰云密布的蕭沐汐，低頭看她臉色蒼白，眼圈發(fā)紅，怒火正要迸發(fā)。
“韓宇飛跟你說了什么?！?p> 沐汐沒有停下腳步：“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像個婦女一樣八卦?！?p> “這八卦和男女有什么關(guān)系，你沒看八卦咨詢，據(jù)調(diào)查顯示男人八卦的程度遠(yuǎn)遠(yuǎn)超過女人?！?p> 沐汐忍不住撲哧一笑：“你這個人平時真得很討厭，可是有時候又不是那么討厭。”
“那我到底是討厭還是不討厭。”程立新嘻嘻笑道。
沐汐微微垂眸，情緒忽然低落下來：“借個東西給我可以嗎？”
“借錢的話就免談，借.....”
“一分鐘就好。”
程立新頓時感到胸口燥熱無比，沐汐把額頭頂住了他的胸口，然后他聽到了女孩子特有的抽泣的聲音，再然后他感到胸口一片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