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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破仙,不修也罷!

第五章 大漠滄海

這破仙,不修也罷! 輕舞劍塵 2750 2021-02-27 23:58:04

  與此同時,靈霄派忙著復(fù)活大師兄一事,遇到了一定阻力。

  這阻力倒也不大,不過就是半個修行界。

  “不好!有豎子竟敢做出蠢事!”

  萬道仙宗內(nèi),有一處名為‘補(bǔ)天算地’,里邊人物各個不凡,卜算兇吉禍福,未來之事。

  一通機(jī)關(guān)巧運,將這消息送了上去。

  接到消息的人驚恐萬分,立即商量對策。

  “好不容易結(jié)果了他,怎可叫這些豎子壞我大事!”

  “他們可知,這是仙界之?dāng)?,古今第一大魔頭!”

  “臥底呢,你們的臥底呢?!”

  底下的人面露難色,互相看著。

  “這……你也知道的,我們派出去的人,都不是很聽話……”

  各門派的臥底都有很大的自主權(quán),可以見機(jī)行事,一般不聽本門派調(diào)遣。

  上邊人怒道:“這都什么時候了!無論怎樣的閑棋冷子,正是該有所作為之時,不然讓他們?nèi)ジ墒裁吹?,去見偶像嗎??p>  底下人一陣汗顏,大部分還真就是奔著凌云霄去的。

  有一聲音陰冷笑道:“爾等皆是無用之輩,我已在靈霄派尋得若干死士,正是為了今日之變!”

  眾人驚奇問:“你哪里來的死士?”

  那人笑道:“爾等對弟子管教不嚴(yán),還不許我趁虛而入么?”

  消息很快發(fā)往了靈霄派。

  收到消息的人,臉色各有不同。

  摩拳擦掌者有,惴惴不安者有,心懷愧疚者有,神情如鐵者有,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喝如常,喜笑顏開。

  “靈霄派打內(nèi)戰(zhàn)?”

  其他門派聽聞消息,都快活的笑了起來。

  “下注下注!”

  大桌排開,一群人紛紛押注。

  “至少得死一個!”

  一塊靈石拍在桌上。

  “額,我押一個都不死……”

  有一人扣扣索索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碎靈石。

  旁人笑道:“你也太樂觀了吧”

  那人哭喪著臉說:“我是真沒錢……”

  也有人出手闊綽,拍下一袋靈石:“我押他們都死!”

  “死一半!”

  這群人都跟瘋了一般。

  一場巨大的賭局正在上演,有半個修行界注視著這場戰(zhàn)斗,另外一半在忙著押注。

  時至深夜,靈霄派下起了大雨,有一人站在雨里,抬頭望天。

  任由雨水將身體浸透,他閉上眼,口中喃喃念道:“大師兄……”

  修行路,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難處。

  “最難的,要數(shù)從凡人,到真正的修行者?!?p>  在開啟計劃之前,他們聚在一起商量過。

  該計劃的每個階段,都要有對應(yīng)的人去負(fù)責(zé)。

  凡人階段,就得由凡人負(fù)責(zé)。

  仙人階段,就得由仙人負(fù)責(zé)。

  這里邊最困難的還不是找到仙人,反而是修為最低的那個階段最為危險。

  修為越低,面臨的阻力就越大,還沒有自保的能力,稍有不慎就是個死。

  有一人拄著拐杖挪了出來,頹然道:“看來只能是我了?!?p>  他叫王浩,字瀚海,算是靈霄派的老人了,大概四十多歲,長得一副潦草模樣,不修邊幅,長發(fā)蓬亂,胡須發(fā)白。

  “可你……”

  眾人記得他,當(dāng)年犯了錯事,被大師兄打斷了腿,靈脈至今未曾修復(fù)。

  王瀚海道:“你們誰有我修為高?”

  眾人心中一凜,論起當(dāng)年修為,還真沒有人敢和他爭高下,若不是敗于大師兄之手,怕是修行界也有他赫赫威名。

  他又道:“大師兄教我領(lǐng)悟凡人之心,我悔恨至今,此路必須是由我來走!”

  見眾人還有疑慮,他模仿起大師兄的語氣:“他曾對我說:你殺伐之心太重,需得從凡人開始,重新領(lǐng)悟修行之道……”

  眾人又問:“那你領(lǐng)悟了嗎?”

  他搖頭道:“我并未領(lǐng)悟?!?p>  眾人失望。

  “可我大概理解了大師兄的修行之道……”

  眾人又覺震驚:“你竟然能和大師兄有相同領(lǐng)悟?”

  王瀚海痛苦的閉上雙眸,緩緩道:“我早該知道的,很簡單,真的特別簡單……”

  夜晚,無數(shù)的雨滴落下。

  一個落寞的身影站在雨中,他拄著拐杖,須發(fā)都已被雨水打濕。

  他苦笑著仰起頭來,雙眸里是怎樣的豁達(dá),恍惚,或者迷醉。

  身上的衣衫殘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乞丐——他確實當(dāng)過乞丐,自從斷了腿后,幾乎是一路爬回靈霄派的。

  他仰望著漫天雷霆閃爍,漸漸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緩緩張開了雙臂,面對著浩瀚蒼穹,拐杖摔倒在了地上。

  只見他:

  一身黃泥水,一對破拐杖,一片寒鴉飛無際,只此殘軀敢笑天!

  伴隨著他蒼涼的笑聲,他感到了無邊的自由,這是屬于他的救贖。

  這一刻,他終于突破了桎梏,再次成為了修行者。

  過往的一幕幕畫面閃爍在眼前——

  少年天才,修為蓋世,豪放不羈,漠視人命,冰霜雨雪,烽火狼煙。

  再到他慘遭失利,修為被廢,化為乞丐,受盡世人白眼,嘗盡人間冷暖,多少次的哭泣,數(shù)不清的饑寒,再到他一路爬到靈霄派來……

  他原本是有怨氣的。

  以為只要跟大師兄道歉,從此以后低調(diào)做人,就可以擺脫一身詛咒,重新修行。

  可是他錯了。

  他的滿腔怨氣,早已散落在了路上。

  他以為這世上只有他一人如此凄慘。

  卻不想,沿途所見,竟然到處都是和他一樣的人。

  悲慘,苦難,痛哭,哀嚎,時刻都在這個世上發(fā)生。

  “我是犯了錯的人,我認(rèn)了,我也曾在天際遨游,我也曾凌駕眾生,可是……可是他們犯了什么錯,他們?yōu)槭裁淳鸵馐苓@一切?!”

  直到淚水模糊了雙眼,他才真正感覺到了痛苦。

  這種痛苦,來自于他的無能為力。

  更加痛苦的,是他本擁有無邊修為,他可以做到很多很多事情……

  可是為什么,當(dāng)初,他就是不肯低頭看一眼?

  再回頭看,他這一路的身影。

  什么是修行路?

  這才是真正的修行路!

  他的心頭顫抖,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那個乞丐少女哭泣的聲音。

  “你不能就這樣上山,你會被人看不起的,無論如何,你都得站著去!”

  “這是我給你做的拐杖……”

  “對不起,我把自己給賣了,你不要再來找我,是我配不上你……”

  王瀚海以為自己早已超脫凡俗,不會為凡心所動,可是為什么,見她不舍回頭那通紅的雙眼,竟會有一種伸手把她拉回來的沖動。

  初見她時,他正爬到半路,看見身后有個乞丐少女跟著。

  因為總有烏鴉和禿鷲跟著他,她可以乘機(jī)做彈弓打來吃。

  后來兩人熟悉,得知她的雙親已經(jīng)餓死,正走投無路時,發(fā)現(xiàn)了他這張飯票。

  兩人逐漸認(rèn)識,王瀚海哄騙她,說只要到了靈霄派,就能保她一輩子吃喝不愁,天寒不受凍,天熱能納涼,還有無數(shù)的新衣裳可以換,就為了騙她一口飯吃。

  她果然信了。

  后半程路,盡管同樣難熬,也算有說有笑。

  兩人在山窮水盡之時,終于到了靈霄派。

  他本以為轉(zhuǎn)機(jī)將至,他卻得知了一個震撼的消息,大師兄死了!

  這意味著,從此再也無人能證明他的身份,他身上的詛咒也永遠(yuǎn)無法解開。

  更重要的是,他再也無法兌現(xiàn)諾言了。

  他失去了一切的信心和動力,自暴自棄,覺得一路走來都是無用功。

  當(dāng)那少女來問他時,他不耐煩的將人趕走,說出了一路上騙她的事實。

  那少女哭著道:“你以為我真的相信你那些鬼話嗎?我是因為……”

  因為什么?

  難道是因為愛他嗎?

  愛他個乞丐,愛他個瘸腿,愛他站不起來?

  王瀚海根本不相信有這種可能。

  直至看見那副拐杖。

  那個雨夜,她哭著要自己站起來,高傲的站起來,去靈霄派,大膽的上山去,不要像個落魄的男人,要像個英雄一樣!

  他這才明白,這世上真的有人是愛自己的。

  他想去追時,他的這對拐杖,終于是跟不上堅決要走的心。

  “凡心于紅塵中頓悟,修行之路始在眼前。”

  恍惚間,他聽到了一個聲音,就在靈霄山上。

  他面臨著抉擇。

  是下山去將她追尋,還是上山去獲得修為?

  他選擇……獲得修為,好將更多的人拯救。

  從此以后,他的修行路,再也不是為了自己。

  人們總說,踏上修行路需要一個契機(jī)。

  有些是因為運氣,有些是因為天賦,有些是因為傳承。

  總之離不開機(jī)緣巧合。

  為什么還有人說,從凡人到真正的修行者,才是最難跨越的?

  因為在這條路的中間,需要意境,感悟,找到自己的為人之道,否則心智不堅,修為就如空中樓閣。

  有些人歷經(jīng)生死變化,有些人為一己貪念,有些人想要復(fù)仇殺敵,有些人執(zhí)著追尋愛情,還有的害怕壽命將近。

  總之,需得經(jīng)歷生老病死,巨大的情緒挫折。

  不然,人何以為人?

  修行者,又何以為修行者?

  王瀚海找到的這條道,特別簡單,也特別困難——

  為眾生!

  而這,也正是屬于大師兄的道。

  他終于明白了。

  他也覺得自己明白得太晚了。

  他的身上,星辰之力盤旋,修為劇烈波動,血脈之氣旺盛,他的雙腿正在逐漸恢復(fù)。

  原來,一直詛咒著他的,正是他原來的修為,正是他那錯誤的道心。

  他再也不需要拐杖了。

  從靈霄山上,落下來一道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

  他的生命,化作了大師兄復(fù)活的契機(jī)。

  他的命,就是大師兄的命!

  雷霆閃爍,他身后出現(xiàn)一道人影。

  有人要來殺他。

  一劍襲來,王瀚海并攏二指,隨意一擋。

  冰冷眼眸回身一看。

  來殺他這人,正是當(dāng)初的乞丐少女。

  “對不起,我把自己給賣了……”

  只見這時的她,身穿修士黑衣,再也沒有了邋遢模樣,出落得漂亮大方,簡直叫人不敢相認(rèn)。

  王瀚海道:“你何時來靈霄派的?”

  “你上山后不久?!?p>  “你不是?”

  “我被賣給了陰尸宗,專門監(jiān)視你?!彼浯鸬馈?p>  王瀚海頓覺霹靂貫頂,失魂落魄看她:“難道你被煉化成傀儡了?”

  乞丐少女怒道:“沒有!我還是人,不信你摸!”

  王瀚海一陣汗顏,立即退開:“這倒不必,額,先慢動手,告訴我實情!”

  乞丐少女也有名字,名叫慕逢雪。

  慕逢雪緩緩道來。

  原來是有人將她挾持,目的是阻止王瀚海上靈霄山。

  還能是誰?

  當(dāng)然是王瀚海的仇家!

  他年輕時得罪了太多人,他雖然化作乞丐不知去向,但別人知道,他早晚會到靈霄派來,就讓人在靈霄派附近等候,果然等到他來。

  他這落魄模樣,讓人覺得有詐,于是將慕逢雪挾持,讓她勸王瀚海遠(yuǎn)離靈霄派,別人好下手報仇。

  慕逢雪擔(dān)心他安危,知道他只有進(jìn)了靈霄派才安全,謊稱賣了自己,逼迫他上山。

  那些仇家見事情不成,又見她不過一邋遢乞丐,本想將她殺了泄憤,正巧聽說陰尸宗買人,真就把她賣了。

  而陰尸宗著急買人,是聽說靈霄派大師兄凌云霄已死的消息,不擇手段的往靈霄派安排更多臥底,她就被送進(jìn)來了。

  進(jìn)了靈霄派,真就享受到了當(dāng)初王瀚海對她承諾的待遇,吃喝不愁,天寒不受凍,天熱能納涼,還有無數(shù)的新衣裳可以換,從此改頭換面,煥然一新,叫人認(rèn)不出來。

  那時,王瀚海正失意萬分。

  他進(jìn)了靈霄派才得知,大師兄早給他留了一個位置,對眾人早有交代,不管他成了什么樣子,大家都必須以禮相待。

  受到了這般待遇,他卻痛苦萬分。

  一邊是痛失大師兄,一邊是讓慕逢雪離開了他。

  他在短短時間內(nèi),連續(xù)失去兩個知心之人,哪里有空去理別人。

  慕逢雪幾次三番接近,他都沒有認(rèn)出來!

  慕逢雪氣憤不已,心想這家伙到底幾時才能認(rèn)出我來?

  于是經(jīng)常在他面前轉(zhuǎn)悠,不等他認(rèn)出來不罷休!

  直至今日,王瀚海拋棄了心中執(zhí)念,達(dá)到了更高境界,兩人才終于相認(rèn)。

  只是,兩人也到了刀兵相見之時……

  王瀚海痛苦閉上眼睛:“你到什么境界了?”

  慕逢雪答:“他們給我服用了‘凝魂丹’,還將一修行者尸骨打成粉,與我融合……”

  王瀚海驚道:“這是陰尸宗手段,叫‘活人葬’,以人為墓,將生前有修為的強(qiáng)者與人融合,要求修為不能跨越兩級,最多可發(fā)揮三成實力。凝魂丹,是以損害靈魂為代價,強(qiáng)行提升境界,實乃居家旅行……”

  慕逢雪悲憤道:“這些我都知道,我已經(jīng)學(xué)到了很多,你不要再擺著什么都知道的架子,跟我說這說那!”

  王瀚海一時語塞,“我……只是想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慕逢雪忽然落下眼淚,持劍看著他,想起他說天說地,說那些她不懂的修行之事,如今她已懂得,卻再也不見當(dāng)時美好。

  她輕咬著牙齒,顫抖著道:“你……跟我下山去,我不殺你……”

  大雨小了許多,耳邊傳來詭異的風(fēng)聲。

  王瀚海并不作答,忽然緊張道:“你是不是中了‘玲瓏鬼符’?”

  慕逢雪看著他,含淚點頭:“是!”

  王瀚海上前一步:“快別動,讓我破解了它!”

  慕逢雪連連后退。

  就在此時,只聽得風(fēng)中傳來‘叮鈴鈴’的輕響。

  似是玉石交擊聲。

  慕逢雪眼神一變,持劍殺來。

  腳步踏雨,身形如飛,瞬息劍鋒已至。

  王瀚海凝眉怒目,抬起手來,雙指順著劍鋒掠過,將劍身輕輕一彈,劍身隨即搖晃,抖出一個浪花,濺起水滴無數(shù),身形一個虛晃,來到慕逢雪近前,四目相對瞬間,正要以神魂施法,又聽到‘叮鈴’一聲脆響。

  眼前人轉(zhuǎn)瞬化作縹緲鬼影,慕逢雪轉(zhuǎn)而從身后殺到,一劍正朝他后腦而來。

  王瀚海怒上心頭,深吸口氣,腳步一踏。

  正如江海奔流去,萬方潮水滾滾來!

  身邊是雨滴激蕩,腳下如海浪奔騰,那落下的雨水化作了他的武器,以他為圓心,震蕩出一道波紋。

  那劍如刺中水幕帷簾,不能前進(jìn)半分。

  于此同時,王瀚海抬起一手,飛濺起的浪花在他手上凝聚,化作了一柄‘水劍’,此劍無色透明,仿佛隱藏于夜色中,只有那泛起的水光才能叫人隱約看見。

  此劍不以鋒利見長,卻能以水之勢破萬物。

  王瀚海心中算了下修為,現(xiàn)在他遠(yuǎn)不比當(dāng)年,只是剛剛突破,達(dá)到修行者門檻罷了。

  要怎樣才能既不傷著她,又將她擊敗呢?

  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他遠(yuǎn)超入門修行者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了。

  又見慕逢雪腳不沾地,只是一道劍氣劃過地面,就讓她身形堪堪飄起。

  從這個細(xì)節(jié)可以發(fā)現(xiàn),她不會飛。

  要區(qū)分真正的修行者,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這人會不會飛。

  會飛就是入門修行者,不會飛就什么也不是。

  卻見一道又一道的劍氣劃過地面,慕逢雪身形旋轉(zhuǎn),帶著上百道凌厲劍氣,就要龍卷一般的沖破水幕。

  王瀚海生怕她沖不破還被反傷,干脆撤下水幕,直面龍卷。

  拂過手中水劍,劍身消失,化作一滴滴水珠。

  龍卷襲來,王瀚海揮舞水劍,順著她旋轉(zhuǎn),那一顆顆水珠吸收水汽,逐漸化作了一條條活生生的水龍,吞噬了每一道劍氣。

  這一招他是見過的,叫做‘疾風(fēng)舞·龍鱗’,以凌厲見長,傳說刮下過一條龍的龍鱗,因為過于凌厲,要是不能傷敵就得傷己。

  好在他的這幾條龍是水做的,刮不下龍鱗來,劍氣斬過又恢復(fù)如初,卸力之后誰也傷不了誰。

  就在疾風(fēng)之中,又聽到了‘叮鈴’一聲輕響。

  慕逢雪的身形又再次消失,鬼魅般的又從他的身側(cè)出現(xiàn),龍卷中藏著的最凌厲一擊直沖側(cè)腰。

  王瀚海怒了,就你會移形換影是吧!

  在這瞬間,時間仿佛停滯,空氣中飛濺著無數(shù)水滴,倒映著兩個人的身影。

  一劍刺中王瀚海的瞬間,他的身形忽然化作了無數(shù)水珠,散落在空氣中,與此同時,慕逢雪上方的無數(shù)水珠,卻化作了他的身影。

  他一把抓住了慕逢雪的手腕,手上一抖,一道劍氣貫穿空氣,直沖向幾十丈外,雨滴讓劍氣顯現(xiàn)。

  制住她后,王瀚海催動神魂,凝聚修為于雙目中,再次要破除她的‘玲瓏鬼符’。

  中了這道符的,就只能聽令于他人。

  又是一聲風(fēng)鈴般的脆響,慕逢雪的身影再次消失。

  這下,王瀚海明白過來。

  這‘玲瓏鬼符’,藏在風(fēng)中!

  她的移形換影,本質(zhì)上是通過‘玲瓏鬼符’的收放,使她可以出現(xiàn)在那里。

  理論上來說,她下次出現(xiàn)在哪里,‘玲瓏鬼符’就一定在那里。

  只要鈴聲一響,慕逢雪就會出現(xiàn)在那個位置。

  他的速度必須要比聲音還快。

  若她是敵人,可以打好提前量,預(yù)判她會出現(xiàn)的位置,將她與那玲瓏鬼符一起消滅。

  可她又不是敵人,因此不能傷她,真是叫人苦惱。

  方才迅速一瞥,發(fā)現(xiàn)慕逢雪的后頸有一根銀針,針上還掛著一張靈符。

  這該是一張‘破壞符’,只要破壞了‘玲瓏鬼符’她就會死。

  所以他必須兩者同時破壞。

  這對于常人來說,堪稱難上加難,定是已經(jīng)絕望。

  可他是誰?

  他是少年天才王瀚海,此生只敗在了大師兄之下!

  又怎會被這點小把戲難倒?

  他心中迅速分析。

  慕逢雪修行不久,哪怕是強(qiáng)行提升,也到不了多高境界。

  她能承載的修為,也就是那個已死修行者的修為,大概也就在筑基期上下。

  她能發(fā)揮出來的,最多也就煉氣期實力。

  以她的表現(xiàn)來看,像是有著煉氣巔峰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這根本不是她本體應(yīng)有的實力。

  有些玲瓏鬼符,不需要他人指使,讓人憑借自身靈智和戰(zhàn)斗經(jīng)驗行動。

  還有一些,則是可以遠(yuǎn)程指揮。

  這就必然有一人,遠(yuǎn)在千里之外暗中傳音,通過這細(xì)不可聞的風(fēng)鈴聲指揮戰(zhàn)斗。

  這也就是說,就算他破解了銀針和玲瓏鬼符,慕逢雪依舊會死。

  只在那千里之外的人一念之間!

  王瀚海心中凜然,這根本就是奔著我來的!

  目的是為了讓我徹底心死絕望!

  無邊的怒火在心底燃燒。

  他的身邊,翻騰起一陣陣的水霧,沖天而起。

  又聽得一陣風(fēng)鈴聲響起,仿佛奪命玄音。

  他不再動作了。

  慕逢雪攜萬千氣象而來。

  疾風(fēng)舞·龍吟!

  自上而下,如閃電霹靂襲來,蒼龍之影貫穿天穹。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千里瀚海!”

  沉寂許久之后,王瀚海,再次掌握了玄妙之力!

  轉(zhuǎn)眼之間,萬里黃沙!

  傳說中,強(qiáng)者交戰(zhàn)時,會進(jìn)入各自的領(lǐng)域之中,引動玄妙之力,使得天地為之變化。

  在交戰(zhàn)一瞬間,將對方引入自身天地之中。

  這萬里黃沙,便是他心中天地!

  這還不止!

  他因從巔峰跌落,從凡人再次提升,終于又領(lǐng)悟了又一番意境。

  此時此刻,意境化為玄妙,伴隨著滔天的怒火,雙重玄妙,改天換地!

  任誰也想不到,一個剛剛踏入修行者門檻的人,竟然能掌握玄妙,還是同時兩項玄妙!

  “大漠滄海!”

  還是同一時間,鋪天蓋地的海水席卷。

  大漠化作滄海。

  疾風(fēng)又怎樣,龍吟又如何?一入滄海都不見!

  在滔天的海浪之中,風(fēng)鈴聲也不再響起。

  慕逢雪持劍站在地上,眼前仿佛看見幻覺,又是滄海漫漫,又是大漠無邊。

  這可不是幻覺。

  只有修行者身陷其中,才知道它都是真實的。

  王瀚海從玄妙中出來,摘下了她后頸上的銀針。

  遠(yuǎn)在千里之外,有一老者嘆了口氣,自認(rèn)失敗,這就要發(fā)動法決,讓慕逢雪即刻身死。

  就在他發(fā)動的瞬間,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他身邊。

  耳邊只聽得風(fēng)鈴聲陣陣。

  正是王瀚海神念在此!

  玄妙之力隱現(xiàn)!

  “你,怎么會!”

  王瀚海冷笑道:“你沒發(fā)現(xiàn)嗎,我的玄妙,真正要對付的人,其實是你呀!”

  眨眼之間,那老者陷入了大漠無邊,滄海無盡!

  千重海水萬丈沙,不能填我心中恨!

  原來,就在那風(fēng)鈴作響的時候,王瀚海已悄然用空氣中的水滴,記住了這種波動。

  在最后一次風(fēng)鈴作響的時候,借用海水共振的力量,比慕逢雪還快聽到了聲音。

  由此,先一步用對方的力量,巧用‘玲瓏鬼符’,將玄妙之力送到了老者身邊。

  臨死之際,老者總算明悟:“啊,這就是玄妙?只有真正與之對戰(zhàn)者,才能感受到玄妙的威力……”

  老者這輩子都沒接觸到玄妙之力,因此困守筑基期,不能領(lǐng)會金丹大道。

  如今終于明悟,也到了死期。

  玲瓏玉碎銀針落,黃沙散盡滄海崩!

  伴隨著天邊的一道閃電,一切都恢復(fù)了平靜。

  王瀚海將慕逢雪抱在懷里,口中念道:“我不會再讓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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