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招魂
一聲響徹天地的巨大爆炸。
雷霆彌漫了天際。
轟然炸裂開來。
一瞬,無邊的水汽,席卷了方圓數(shù)百里的天空。
原本大地還是一片干旱欲裂,頃刻之間,暴雨傾盆。
閃電劃破天際。
念此情此景,蒼生無不落淚。
“下雨了,終于下雨了!”
無數(shù)人喜極而泣。
在雨中相擁,在爛泥中打滾。
又解決一個。
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已經(jīng)消失,凌云霄放松的深吸口氣,身形在漫天的落雨中,緩緩消散。
空中劃過絲絲晶瑩,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
水分蒸發(fā),地面堆積了無數(shù)雪白的鹽粒。
一場天災(zāi),竟給周邊百姓憑空帶來了無數(shù)的財(cái)富。
原本的干涸平地化作了一汪鹽湖。
此后,這里就流轉(zhuǎn)著一個傳說,都說這個鹽湖是從天而降的。
如此一來,就只剩最后一個要解決的了。
紫河面色凝重,久久不言。
他看出來,剛才凌云霄的那一腳飛踢,實(shí)屬不尋常。
看似平平無奇,實(shí)際上,蘊(yùn)含了火山爆發(fā)般的偉力。
在一腳接觸的瞬間,水球上波紋蕩漾,有彈性似的變了形狀,借此完成了能量轉(zhuǎn)換。
在那一瞬,他知道,那里邊的水應(yīng)該全部沸騰了,卻在他的重?fù)粝?,?qiáng)行壓制住了,達(dá)到了超臨界狀態(tài)。
這是一種全新的狀態(tài)。
在這個狀態(tài)下,水變成了氣,氣化作了水,風(fēng)與水,在這一刻融合,變得難解難分。
如此巨量的水汽,若是一瞬爆發(fā),不知蘊(yùn)含了多大的威力。
紫河在想,這一招若是用在自己身上,能不能扛得?。?p> 他飛快的做出判斷。
擋不??!
天空逐漸晴朗,這片地上的人們遇見了久違的陽光。
其他幾個都已經(jīng)解決完畢,就只剩這邊一個。
一心多用已經(jīng)結(jié)束,接下來是全神貫注,去打這一個。
這邊這個才是最難纏的。
紫河懸浮在空中沉默,分明就在那,卻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怕是已經(jīng)到了合道的境界。
這就更加離譜。
凌云霄默默算了下,這都超過他幾個等級了?
煉氣,鍛神,啟靈,通玄,藏妙,返虛,合道。
這跨度也未免太遠(yuǎn)了吧。
超過他兩個大階段,四個小階段。
他這邊覺得離譜,紫河那邊也覺得離譜。
眼前這個人,根本琢磨不清虛實(shí),一會看起來連玄妙都沒掌握,一會又使出了融合玄妙的一招。
強(qiáng)勢的連他都沒把握能擋。
遙遙相望。
強(qiáng)者之間無需多言。
從眼神里就能看出對方在想什么。
凌云霄的眼神里,沒有別的多余的想法。
他只想好好打一場。
能和這個境界的人戰(zhàn)斗,機(jī)會可不多啊。
無論結(jié)果會怎么樣,他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對得起任何人。
不論成敗,唯有全力以赴。
他的精神集中,紫河也讀懂了他的心思。
放下一切,只管打一場便是。
下一瞬。
兩道身影劃破長空。
轟!
拳腳相接,最簡單也最為直接的戰(zhàn)斗。
在與焱鬼的交戰(zhàn)中,凌云霄學(xué)到了近身戰(zhàn)斗的精髓。
一個字,狠!
抓到機(jī)會就是干!
嘭嘭嘭!
空中連續(xù)閃過幾道光芒。
卻是凌云霄落了下風(fēng),撞到了另一邊的山上。
就連拳腳之間,也根本就不是對手。
合道太可怕了,簡直恐怖如斯。
不論修為幾何,吾唯有一問:合乎道哉?
這就是合道的境界。
舉手投足間,無不合乎道法。
一拳砸去,以為能擊中對方,卻不料對方與道相合,對面不可能錯,錯的人只能是你。
于是你打不中他。
你分明覺得打中了,仔細(xì)一瞅,還是差一點(diǎn)沒打中。
永遠(yuǎn)只差一點(diǎn),這就是與道的差距。
可望而不可即。
凌云霄毫不氣餒,飛身再次攻上。
紫河幾乎不用閃身,抬手抓住他胳膊,甚至有空問他:“何不用最強(qiáng)的一招對付我?”
凌云霄反身一記肘擊襲來:“我不是為對付你。”
紫河反手將他猛推出去:“那是對付誰?”
又是一記飛踢,凌云霄淡然道:“只是為了救更多的人?!?p> 紫河一掌揮出,再次將他擊退。
想起那恐怖的一招,紫河心里明白,那時,對方分明有機(jī)會將他結(jié)果掉,可他偏偏不用,而是選擇了能拯救更多人的方法。
紫河清晰的感覺到,其余幾處也都已經(jīng)落敗。
至此,天下四處災(zāi)禍,已去其三。
唯獨(dú)僅剩他這一處。
他有個不好的想法。
莫非,這都是他一人做的?
紫河神色一肅,問他:“其他幾個地方,也都是你做的?”
“是又怎么樣?”凌云霄微笑中又攻過來。
紫河心中震撼。
一以敵四!
而且還都是以分身對敵!
這家伙到底什么人?
紫河感覺到,自己其實(shí)已經(jīng)輸了。
再這么下去,其實(shí)也沒什么意義。
他就算贏了這一場,局勢卻早已定下。
沒意義!
他不會去干沒意義的事。
團(tuán)戰(zhàn)已經(jīng)輸了,贏這點(diǎn)局部,什么都改變不了。
立刻就選擇了收手。
凌云霄見他閃躲開來,滿懷不悅:“怎么不打了?打他個酣暢淋漓??!”
“你以一敵四,我再跟你打,非大丈夫所為!”紫河的心中還是有那一份傲氣在。
“你還大丈夫呢,你看看你犯下的事!”
紫河卻不跟他置辯,只是道:“想必你已經(jīng)元?dú)獯髠?,等你好了之后再打?!?p> “今天必須分出個勝負(fù)!”凌云霄氣憤中大喊一句。
“就當(dāng)我輸了!”
紫河頭也不回,撂下這話之后,沒入天空而去。
良久。
望著天空的凌云霄嘆息一聲。
以后?
我還不知道有沒有以后呢。
他的身上,散發(fā)出道道光芒來。
他看著自己雙手,無奈笑了一聲:“時間到了。”
閉上眼,意識逐漸消散。
至此,這四場戰(zhàn)斗。
兩場同歸于盡,一場打贏,一場對手投降。
他的意識游蕩在天地之間。
回去看這四處,天地得到了平靜,生民得到了喘息,痛苦中帶著笑顏。
只是他很為難。
與天地相融了,回不去咋整?
莫非就要這樣永遠(yuǎn)的飄蕩?
他覺得自己開了上帝視角,天地間每一處都盡收眼底。
見到了無數(shù)人的小動作。
長公主和柳青依到處去找他。
姬霄漢現(xiàn)在是日夜不離畫像,吃飯睡覺都要看著這幅畫,圖謀著大業(yè)。
老皇帝忙著處理朝政。
九世皇妃又在設(shè)埋伏了。
這次設(shè)埋伏的對象竟然是一只狐貍。
“哼,不讓我做人,我做狐貍總沒事吧?”
成功的化作了一只狐貍,開心的在地上打滾起來。
凌云霄只想笑,也就沒去管她。
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
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正應(yīng)了他的名字嗎?
凌于云霄之上。
我能看到世間一切喜怒哀樂,可一切喜怒哀樂與我無關(guān)。
又看到長公主鬧到了皇帝那里去。
哭著喊著叫道:“我要駙馬,我要駙馬!”
以往都是要給她賜婚,她拼了命的拒絕。
這回倒是反過來了,長公主主動的來要駙馬,而且別人還不行。
老皇帝被她煩的不行,直接將她打發(fā)走后,抬頭嘆息一聲,似乎是在對他說話:“這是你自己選的呀,我也沒辦法。”
柳青依守在家里等著,總覺得凌云霄就在身邊一樣。
對著空氣說話,末了還要加一句:“你能聽見嗎?我知道你能聽見的對嗎?”
他心中無奈,我當(dāng)然能聽見,可我做不了回應(yīng)。
他又到玄龍宗去轉(zhuǎn)了轉(zhuǎn),發(fā)現(xiàn)那副畫就丟在寶庫里沒人管,也沒人再提起。
寶庫里的寶物堆積如山,你想找都找不到,就是丟了都沒人知道。
財(cái)大氣粗就是這點(diǎn)不好,東西多到自己都整不明白。
要是他早知道這個,哪里還用得著擔(dān)心?
他以為自己夠離譜了,沒想到別人更離譜。
就他送畫這件事,怕是這輩子都不會暴露。
大多時候,他還是喜歡陪在柳青依身邊,聽她說說話。
只是瞧見她這模樣,很多時候有些心疼。
也不能安慰安慰她。
見她這委屈的模樣,真想自己有個肩膀讓她依靠。
就這么秋去冬來。
皇城里,悄無聲息的入冬了。
這些時間里,老皇帝勵精圖治,對天下各地的災(zāi)禍處理的井井有條。
在凌云霄的影響下,原本的大災(zāi)大難,也變成了小災(zāi)小難,只要處理得當(dāng),是不會發(fā)生大規(guī)模崩潰的。
竟讓大周皇朝強(qiáng)行多了些時間。
入冬了,天空下著小雪,柳青依要去添置些衣物。
順便還在想,以凌云霄的身材,要哪些衣物呢?
修行者是不怕冷的吧?
路上,忽然回頭一瞧,覺得有什么人在跟蹤她。
感覺不太對勁。
匆匆加快了腳步。
一轉(zhuǎn)角,回頭一看,看到了一只小狐貍。
原來是狐貍在跟著她。
卻見到狐貍搖晃著尾巴,嘴里銜著一片嫩綠色的綠葉。
柳青依還覺得奇怪,都這個時節(jié)了,上哪里去找這樣嫩綠的樹葉?
“小家伙,真可愛!”
她笑著揉了揉狐貍的腦袋。
她接過了樹葉,捧在掌心。
心中隱約有種感覺。
這好像……
忽然,她心中一喜,目光中含起淚水。
想到昨日晚上,她正對著空氣說話。
“皇城下雪了哦,不知道在天地的另一邊,會不會是不一樣的時節(jié)?!?p> 她知道了,這一定是凌云霄在借著這條小狐貍說話!
立即擦干眼淚,抱起了狐貍,心中欣喜萬分,就要回去找長公主。
被她抱在懷里的九世皇妃心中一嘆,我都成狐貍了,怎么還不放過我?
也正是今天早上,剛睡醒的她慵懶的打個哈欠。
她原本打算去狩獵的。
在雪地里掏洞,打算去抓個兔子什么的來吃的。
忽然從天而降一片綠葉。
狐貍天性喜歡玩耍,就躍起撲了上去。
怎料到,這片樹葉中,正蘊(yùn)含了凌云霄一縷神念。
柳青依懷里抱著狐貍,興奮的回到了長公主府,進(jìn)來剛要叫嚷。
卻見到長公主一臉嚴(yán)肅,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怎么了?”
柳青依眨了眨眼。
正見到,偌大個院子里,似乎是正在做法。
要給凌云霄招魂了屬于是。
長公主終于是忍不了了,去找父皇,卻屢次碰壁,無奈之下,她才出此下策。
就是要招魂!
“這,管用嗎?”柳青依眨眨眼。
“反正,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長公主也豁出去了:“不管他死沒死,是人是鬼,反正我一定要嫁!”
“騙人的吧?”
望著院子里神神叨叨,似乎在布置法術(shù)的道長,柳青依悄悄對長公主道。
“別人可能會騙人?!遍L公主一指院里那人:“可他是國師啊?!?p> 正是朱玄清在此。
“此言差矣!”
朱玄清回過身來,笑道:“老夫早已辭官不做,大周國師什么的,只個虛名而已,都是同行給戴的高帽,我說過會有賢才來接替我的?!?p> 朱玄清曾在朝里做過官,因?yàn)檠哉Z犀利,總有不服的反唇相譏,送了個大周國師的稱號給他。
長公主滿懷不悅的看他:“你那預(yù)言不準(zhǔn)吶!說什么我會遇到命中注定之人……”
“預(yù)言這東西啊,本來就不準(zhǔn)。”朱玄清笑道:“我那都是隨口一說,一說一樂的事?!?p> “可你聽別人說,你大部分時候都是準(zhǔn)的!”
朱玄清抬頭嘆息:“天命如此,我也無可奈何?!?p> “那你現(xiàn)在弄的,到底是有用沒用?”
朱玄清掐指一算,皺眉道:“還差了兩樣?xùn)|西?!?p> “哪兩樣?”
長公主和柳青依連忙問他。
“一個,是要有他本人神念的信物,而另一個,則需要一個有緣人?!?p> 兩人互相看了看。
長公主忙問柳青依:“他有留下什么東西嗎?”
柳青依失望的搖了搖頭,忽然發(fā)覺手里的綠葉,忙道:“這個,這個可能有用!”
“好!”一見這片綠葉,朱玄清便知不凡,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有緣人呢?”
長公主看了柳青依一眼。
柳青依咬咬牙,還是當(dāng)仁不讓的站了出來:“是我?!?p> 來到院子里邊,朱玄清指著地上,用枯木,樹葉,石頭,還有自然泥土,構(gòu)建出來的所謂陣法,對她道:“需要你站在這里三天三夜,什么也不動,不能吃飯,也不能喝水,就在這站著。”
柳青依傻了眼:“這樣就行了嗎?”
“真的嗎?”長公主也是覺得驚奇。
朱玄清笑道:“一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