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我來了
那么，他們就是沒有自主人格的傀儡了嗎？
是屬于凌云霄的掌上玩物了嗎？
事實并非如此。
因為事情總得有個先后。
是先有了凌云霄，再有了他們。
還是，先有了他們，再有了凌云霄？
這成了一個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
先有哪個？
常理來說，必然是先有了‘先’的哪個。
這本是一句廢話。
可在凌云霄身上，這事就變得有趣了。
有句話叫作，先有天，再有萬物。
可凌云霄，先天道緣。
他比天還先。
在‘天’誕生之前，就已有了他。
一個‘先’字，貫穿一生。
天是他的映射，他是天的道果。
化作混沌陰陽，互相印照，得證大道，密不可分。
在開天辟地那一瞬。
他已獨立于天而誕生。
天地從生至死，已在他眼前匆匆掠過。
時間，在他身上不存在意義。
他可以同時俯瞰從古至今。
再從今天到無限遠的未來。
不過是流星一瞬，匆匆劃過。
他只得一遍又一遍的，看著煙花盛開，再看煙花寂滅。
再盛開，再寂滅。
于是他感到了一絲枯燥。
恨這天地太匆匆，徒留古今皆寂寞。
在煙花盛開的某個瞬間。
他才明白。
原來，我從不曾孤寂。
那一遍遍絢爛的盛開，正是屬于我的意義。
我是太初的一道光。
我也是宇宙終結(jié)時最后消失的一束光芒。
我的存在，就是為了照亮這個世界。
至于有誰能夠看到，那不重要。
我只負責(zé)盛開。
照耀到誰，那不重要。
我從來看不到我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當(dāng)光芒閃耀至最燦爛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
原來，你們就是我。
當(dāng)一束光芒照向了無邊的幽暗。
深邃的幽暗也必將化作光的模樣。
于是在最燦爛的一瞬間。
整片寰宇都閃耀了起來。
一道光芒，兩道光芒，無數(shù)道光芒，顯現(xiàn)在他身邊。
就好像無數(shù)的煙花在他身邊炸裂，無數(shù)道光芒競相閃耀。
一道道星光，填滿了無邊黑暗。
天空也變得璀璨。
他張開雙手，迎接屬于他的模樣。
他踏上了屬于他的這片大地，開始了屬于他的征程。
他還是那么的孤獨。
可至少。
這世上，從不缺少孤獨的人。
他與孤獨為伍，他為星光而醉。
他為綻放而高歌，他為塵埃而低頌。
當(dāng)萬物都陷入混沌，他可以大聲的宣告一聲：“我來了！”
當(dāng)空間都面臨寂滅，他還可以高呼一聲：“我又來了！”
當(dāng)時間都歸于終結(jié)，他又可以發(fā)出不朽的聲音：“我不曾離開！”
當(dāng)一切都歸于平靜，他甚至能自豪的宣稱一聲：“這世上，我來過！”
于是，沸騰了。
什么都沸騰了。
萬物鎖不住他的腳步。
空間困不住他的身軀。
時間遮不住他的眼睛。
寂滅擋不住他的新生。
一切的混沌有無，來去過往，大道寂滅，都成了他存在的證據(jù)，都成為了他的意義。
于是他，無所不能。
可他又受困于自己。
他是誰？
他是天道。
他被握在凌云霄的掌中。
而凌云霄，又活在他掌中的天道里。
于是，人人都是天道，人人也都是凌云霄。
有些人活著活著，覺得自己是天道。
而有些人活著活著，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是凌云霄。
誰是凌云霄？
能夠掌控自己，不被天道所困的人。
就是凌云霄。
人生在世，唯有四個大字永恒——
活得明白。
活得明白的人，終會發(fā)現(xiàn)。
我是我自己，我也高于我自己。
很顯然，此時此刻的這三個人。
陳無禁，張立陽，李無仙。
還沒活明白。
所以他們還沒有成為凌云霄。
就好像至尊寶還沒有成為齊天大圣。
腳底板上還沒有出現(xiàn)三顆痣。
頭上也沒有戴上金箍。
當(dāng)然，從來也沒有什么金箍。
如果有的話，只能是自己的執(zhí)念作祟。
與至尊寶不同的是，他們不知道，齊天大圣就站在他們身邊，默默的看著。
“我當(dāng)然是齊天大圣，我可是，大師兄啊?！?p> 凌云霄手握三顆金丹，微微笑道。
三顆金丹，就好像象征著命運的三顆痣。
看著他們，就好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他們?nèi)齻€人。
貪，嗔、癡。
如果再以此延伸。
他發(fā)現(xiàn)，他的七個師弟師妹，竟是按著次序排的。
貪嗔癡之后，是恨愛惡欲。
他想起當(dāng)時，在靈霄派抓內(nèi)鬼的時候。
黃阿九，代表了恨。
她的前身，對自己懷有滔天恨意。
林語徽，代表了愛，她有著柳青依的靈魂。
玄靈妃，代表了惡，為了得到自己，竟化身為一個帶惡人，把他的所有緣都以紅繩給收編了。
最后是周昊，代表了欲，因為求知欲，深陷玄靈之門中，差點都回不來。
就連王落英和趙無雙也是嚴格按照這個排序的。
王落英是恨，恨讓她當(dāng)了掌門，又變相把她囚禁。
趙無雙是愛，為此甚至甘愿受死，當(dāng)了幾年傀儡。
最后是東方飛鷹和凌云霄。
東方飛鷹是七種全部占。
而凌云霄是七種全不占。
當(dāng)然，說他全都不占，有點說大話的成分。
至少他的能力能夠承擔(dān)一切惡果。
于是東方飛鷹這人就變得格外迷惑了。
七樣全占，還一點本事沒有，這人是怎么活著的？
哦，是給自己帶過孩子。
那算了，就先忍一忍。
至此，凌云霄又嘆息一聲。
人生真奇妙！
無數(shù)的偶然成就了一種必然。
看似必然的外表下，實則充滿了無數(shù)偶然。
這就是世間的無上樂趣。
既混沌，又充滿了宿命般的確定。
知道了一件事情，不代表知道這件事情最后的真。
他事了拂衣去，深藏了功與名。
時間又好像恢復(fù)了流動。
這一天，三大門派震怒。
他們的天之驕子，竟然齊齊被剝奪了修為。
這到底是誰干的？
矛頭指向了玄龍宗和紫微圣地。
怎么就你們兩個門派沒事？
紫微圣地表示：我們沒有大師兄啊，我們只有圣女，可我們的圣女懷孕了呀！
玄龍宗表示：就我們家那玩意，修為還用著剝奪嗎？
兩方都信誓旦旦的表示沒有。
事情變得詭異。
于是有人暗中猜測，莫非是遭到了天道打擊？
最后各方妥協(xié)，得出一致結(jié)論——
是他們?nèi)齻€互斗，最后修為盡失。
本來，將天才送去靈霄派，各門派內(nèi)部都存在反對意見。
這邊一瞧。
這幾個都成了廢物，而且還是失去金丹這樣的大事。
一般情況下，這算是徹底廢了。
將他們送去靈霄派，也就沒人再反對。
反而倒是想看看，靈霄派能否讓他們重新崛起。
幾天后，爛醉的陳無禁躺倒在一片大雨紛飛之中。
此時的他，已與凡人無異。
他大聲笑著，躺倒在地，揮舞著手里的酒壺，大喊道：“來呀，我已經(jīng)不是大師兄了，恨我的，都來殺我呀！”
然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理會他了。
對一個人最大的羞辱，就是原本恨他的人，都不肯來殺他。
逐漸的，淚眼朦朧，和著大雨，視線模糊不清。
陳無禁哭泣起來，低聲自語：“誰來救救我……”
一個戴著蓑衣斗笠的人影出現(xiàn)。
正是凌云霄。
他抬手掐訣，低語一聲：“我來了！”
空氣中一聲嗡響。
這瞬間，開啟了陳無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