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無數(shù)的杰出人物為了追尋不老不死的身體而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生命煉成，可以制出一具身體的儀式魔法，就是在這探尋的途中誕生的產(chǎn)物。
哈維心里升起了喜悅，他記得生命煉成的儀式模板！
但是材料過于復(fù)雜，憑他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很難搜集齊全。
要不要向他們提出材料的需求呢？哈維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三人。
猶豫了很久，他還是壓下了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那先暫時擱置吧，后面我有別的要求了再說，當(dāng)然，不會無理的?！惫S說道。
“行。”希拉爾同意了，“那你想問的問題呢？”
“請給我講講超凡的世界?！惫S眼神里充滿了熱切。
肖恩組織了一下語言，講述道：“超凡的起源已經(jīng)沒人說得清了，那是遙遠的年代，遙遠到神靈都難以觸及。
“在不可知的年代里，最古老的那位古神出現(xiàn)了，祂是一切對立的統(tǒng)一，暴怒的宇宙在祂面前平靜。
“祂劃分了時間和空間，將世界的整體靈性分為了動和靜兩類，又將這兩類細分為了九種，最后祂賦予世界上的十八種靈性以十八種不同的特質(zhì)，并令它們在一年中漸次交替活躍。這就是十八靈時，超凡的基礎(chǔ)。
“在經(jīng)歷了一段黑暗的時期后，諸神登臨了神位，人類史上的第一王朝：古勞倫特帝國建立，古勞倫特的首席叫赫什沃格，就是那個創(chuàng)造了可直指神靈的古赫什沃格語的赫什沃格。
“他拼上了超凡的最后一塊拼圖：序列之路。赫什沃格將十八靈時對應(yīng)了十八條序列，將其命名，標(biāo)注了晉升之路。至此，超凡體系終于完備，而踏上超凡之路的人被稱作超凡者。
“對于十八條序列途徑，我知道得并不多，六百年前的那場戰(zhàn)爭摧毀了太多東西，除了我所在的途徑，序列九‘醫(yī)師’，序列八‘紙人’之外，我只知道另外三條途徑的序列九，序列九往上不能告訴你?！?p> 哈維好奇地問道：“三條序列九分別是什么？”
“‘刺客’、‘學(xué)者’，還有‘信徒’?！?p> 哈維暗暗記下了這四個名字，整理了一下思緒，又問道：“既然超凡的力量曾是這個世界的主流，那為什么現(xiàn)在的普通人甚至對此一無所知了呢？”
“這是各大教會的旨意。”希拉爾接過問題。
各大教會的旨意？那就是神靈的旨意了。
神意不可揣度，哈維深知這一點。
“既然說到各大教會，那都有哪些教會？”哈維順著話題繼續(xù)問。
“生命圣母教會，星空教會，創(chuàng)造與機械教會，永恒教會?！毕＠瓲栠呎f邊在胸口畫了一個被圓包裹的三角形，“我就是機械的信徒。”
哈維認真地看了他一樣，始終嚴肅的模樣確實像是會和機械走到一起去的樣子。
同時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詞。
星空教會。
哈維不難想起，在羅森克羅伊茨姐弟和雷克的禱詞里，頻繁出現(xiàn)了星空和幽深的意象，這些詞語無不指向某個處于星空中的存在。
“你們知道‘尼亞瑟克’這個名字指向的是哪位存在嗎？”哈維直接問道。
“這是星空之主的四字神名。”肖恩奇怪地看了他一樣，“你為什么會問這個?！?p> “沒什么，在書上看到過?！惫S隱瞞了過去，他不在意這樣拙劣的借口對方會不會信，因為信或不信根本就不重要。
“好吧?！毙ざ鳠o所謂地聳聳肩，“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沒有了?！惫S搖搖頭，“接下來的研究，你們需要我做什么？”
“那要看你知道多少東西了。”康納·伊萊恩見三人終于談完了在他看來“多余”的事情，立刻精神起來。
“我想想，嗯……我可以試一試?！惫S不太確定地說道，他拿起桌上的白紙和筆，寫下了幾行字，“請幫我準(zhǔn)備這些東西?！?p> 三人組接過哈維寫的內(nèi)容，看完之后陸續(xù)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你餓了？”肖恩指著紙上寫的奶酪片和幾種香料問。
“不是?！惫S努力控制住臉上尷尬的表情，“儀式需求，當(dāng)然了也可能用不到?！?p> 在神秘學(xué)的體系里，復(fù)雜和精確是不變的特質(zhì)，冗雜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和象征意義足以讓任何一個初學(xué)者頭大不已。
比如天芥菜象征太陽和變化，而太陽又有正直光明的特質(zhì)，所以決不能在做壞事的時候使用天芥菜作為材料，否則絕無可能成功；再比如縞瑪瑙，能讓人悲傷和害怕，如果把黑色的縞瑪瑙錯當(dāng)成提神的水晶佩戴在身上，那么就會立刻憂郁不安，受噩夢侵擾，與朋友爭執(zhí)不和。
即使是哈維這樣的專家，也不敢說自己在兩個世界的差異面前能夠完全掌握所有的材料的變化。
雖然哈維醒來時看到的那個賦靈儀式過于離譜，但他也不能確定會不會哪個地方看起來錯得離譜，但卻是正確的，所以按照當(dāng)時的布置要了一份相同的材料。
希拉爾很快安排了助手去搜集材料。
“有些東西可能比較難買到，雖然不是很稀有，但并不常用。”希拉爾說。
“其實不急，我還需要一些資料?！惫S認為自己有必要先把兩個世界間神秘學(xué)的差異區(qū)分出來，畢竟自己掌握的是地球上的儀式，難保這個世界會沒有自己所熟悉的某些材料。
如果自己把兩個世界的差異區(qū)分出來的話，說不準(zhǔn)能找到替代的材料。
“可以，圖書館在研究所的東南角，稍后迪帶你去找管理員開放權(quán)限。”希拉爾安排到。
“現(xiàn)在就去吧，我一會兒有事要出去一趟，金梧桐大街出了點麻煩?！毙ざ髡f完就站起來往門口走去，眼神示意哈維跟上。
哈維一開始還奇怪為什么肖恩先生能知道金梧桐大街出了事，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就猜到大概是他的千紙鶴“通風(fēng)報信”。
這就是超凡的世界??！
要成為超凡者，然后找到回到地球的辦法。
路上，肖恩似乎并不是很急。
“肖恩先生，您不是有急事么？”哈維隨口問道。
“我去收個場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普通警員可以解決?！毙ざ髡f道，“主要是讓我去排除現(xiàn)場的超凡痕跡。”
“您在警廳工作？”
“正式的超凡者都需要去登記的，也順便兼?zhèn)€職，你成為超凡者的話就知道了?！毙ざ鹘忉?。
圖書館離幾人開會的地方并不遠，幾分鐘就走到了。
路上，哈維再次感嘆這個研究所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沒有銀灰色的冷冰冰的穹頂，沒有急匆匆來往的學(xué)徒和學(xué)者，相反，這里滿是生機和暖意，哪怕是秋天，走廊上也爬滿了常青的藤蔓。
兩人順著藤蔓的走廊來到了一棟四層小樓前。
木制的對開大門緊閉著，肖恩敲了敲門，但是沒人回應(yīng)。
“老萊特這個家伙，又遲到，多半還在家里睡懶覺?！毙ざ鞒谅曊f道，“回去就扣他工資?！?p> 說完他抽出了一張白紙，以哈維難以看清的速度折出了一把鑰匙的形狀，然后這把紙折出的鑰匙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樣，齒形開始漸漸變化，固定下來之后，肖恩把鑰匙插進了鎖眼里。
用力一擰，紙折的鑰匙和鎖芯碰撞發(fā)出了金屬的聲音，門應(yīng)聲而開。
哈維則在一旁看著肖恩的超凡能力，眼里滿是向往和好奇。
肖恩似乎感覺到了哈維的熾熱的眼神，頭也不回地說道：“超凡的世界沒你想象中那么美好?！?p> “為什么？”哈維聽出了肖恩先生語氣里的韻味。
“你覺得社會為什么是社會，國家為什么是國家？”
“因為約束？”哈維明白了肖恩先生的意思，“超凡者無法被約束，所以超凡世界的法則更像是自然界的法則，優(yōu)勝劣汰？”
“是，也不全是?！毙ざ靼肟隙ò敕穸ǖ卣f。
“還有什么？”
“還有很多我也不清楚的規(guī)則?！毙ざ鲊@了口氣，“其實我是不希望你成為超凡者的，但我看得出來你心里對超凡世界的熱望?！?p> 哈維正想再問點什么，肖恩就打開了圖書館的燈，對他說：“第一層是人文和歷史，第二層是數(shù)理和科學(xué)，第三層是其他的雜書，第四層是不對進入圖書館的普通人開放的，但你要找的東西應(yīng)該都在那里。不過因為是科研所自己的圖書館，所以藏書并沒有太完整豐富?！?p> 哈維仰著頭，看向第四層。
“好了，跟我上去，我給你開放第四層的權(quán)限?！?p> 哈維跟上肖恩，走到了三樓到四樓的樓梯口。
這里落著一道厚重的合金閘門，肖恩從懷里掏出一張卡片，在門上一刷，閘門慢慢向上抬起。
哈維此時再次意識到，這個世界畸形的科學(xué)水平也是由超凡能力所帶來的，就像眼前的“門禁卡”，沒有超凡能力細致入微的輔助，集成電路芯片的問世怕是最快也要再延后三百年。
“錄入你的個人信息，再給你拍個照就好了?！?p> 這個世界是有比較簡單的相機的。
“好的?！?p> “姓名？”
“您不是知道嗎?！?p> “走個程序?！?p> “哈維·阿澤斯?！?p> “性別？”
哈維本能地想回答“男”，但突然想到，自己的機械身軀好像沒有性別的區(qū)分，只是自己習(xí)慣以男性的形象作為光學(xué)擬態(tài)出現(xiàn)。
他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男?！?p> “出生年月？”
“59871262?！?p> “？”
“……這是生產(chǎn)編號，我是個機器人?！?p> 肖恩被噎了一下，思考了一下，說：“算了，不錄了，又不向上報備?！?p> 處理了一下之后，肖恩將一張灰色的金屬卡片遞給了哈維。
“丟了的話找老萊特，就是這兒的那個，要被扣工資的管理員?！毙ざ鞅硎究酃べY的事兒他記得非常清楚。
“好的?！惫S點點頭。
“那現(xiàn)在就沒什么事了，你是留在這里看書還是回去？”肖恩問。
“我想先回去一趟，明天再來這里?！?p> “嗯。”肖恩沒有意見，于是帶著哈維走到了樓下。
在圖書館的門口，一只腳已經(jīng)邁出去的肖恩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來，側(cè)過頭看向哈維。
肖恩那嘴角總是上揚的臉，半張沐浴在瑞亞郡秋日略帶暖意的陽光下，另外半張籠罩在陰影里。
哈維看著肖恩先生瘦削的面龐，等待對方開口。
“你會成為超凡的，我看得出來。所以，趁自己無知，享受現(xiàn)在平靜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