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燈火闌珊 夢里尋他

　　阿珍聽了月月的話，也想跟桑文開個玩笑，說：“我有個閨蜜，十分漂亮，樣子跟李嘉欣長得很像，要不要介紹給你認識？”桑文也說：“好呀，我最喜歡李嘉欣了。大美女。”阿珍說的這個人其實指的是靜美，她的樣貌跟李嘉欣確實有幾分相似，把她介紹給桑文，倒也不壞。

　　桑文動作神速，實習結束的第二天晚上，就真的約阿珍和月月一起出來吃夜宵了，月月說本來只是逗他開個玩笑，想不到他當真了，去就去唄，反正一起工作這么久了，他一個男生請我們吃點東西也應該。

　　晚上七八點鐘，阿珍和月月提前到約定的樹底下，正聊著天，突然大樹的背面陰影處傳來一聲“嚯”的喊叫，接著竄出一個人影，把她倆嚇了一大跳。一看是桑文來了，月月笑著伸腳想要踢他，被他躲過了。

　　桑文帶她們到校園的小吃一條街，跟她們說：“想吃什么，隨便點。”

　　阿珍和月月本來只想跟他開個玩笑，見他當真了，倒也沒好意思占他太多便宜，只是隨意吃了點麻辣燙之類。桑文見她倆這樣斯文，笑著說：“吃這么少呀，想給我省錢呀？！”

　　后來，月月私底下悄悄地跟阿珍嘀咕：“桑文這樣的男生，待人大方，長相不差，又有才華，做男朋友安全感滿滿?！?p>　　阿珍笑她：“你看上他啦？要不要倒追他？”

　　月月擺擺手：“說說而已，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太瘦小。我喜歡高大點的男生，你看我們老鄉(xiāng)哪個不比他高？”月月的陜西老鄉(xiāng)阿珍見過，清一色的北方大漢，好幾個都是一米八以上，而且有一個還跟月月走得比較近，因為個子一米八三，所以他們還給他取了個朗朗上口的外號，叫“一八三”。

　　怪不得月月看不上桑文。月月說：“阿珍你可以考慮一下他呀?！?p>　　阿珍臉一紅：“人家怎么會看得上我？”月月不再說話。

　　阿珍不知道桑文究竟有沒有把她的玩笑當真，她想以他的聰明才智，不可能聽不出是一句玩笑話。至于請吃東西，那更不算什么，純粹是男女生交往很平常的舉動。

　　但是從那以后，桑文對阿珍確熱情了起來，三天兩頭會發(fā)條短信過來，他常常會問：“阿珍，你在干什么呀？”一般情況下，男生關心女生此刻在做什么，只能說明他心里在惦記著這個女生。阿珍本來對他就有好感，收到他的短信，不免心跳加速。

　　有時候，阿珍會如實回答：“在看書?！保挥袝r候，阿珍也跟他開個玩笑：“在跟你未來女朋友在一起?！钡?，他卻從不過問這個所謂的未來女朋友的具體情況，比如哪個學校的，什么時候讓他見上一面，等等。如果他提出來，阿珍一定會履約，但是他僅僅是關心阿珍的狀況，這讓阿珍心里覺得，他其實真正想要接近的，是自己。

　　這種感覺讓她意亂情迷，讓她想入非非。她期待他的進一步明確表示，但是，他除了經(jīng)常發(fā)短信給她，卻從不主動找她說話，連在一起上課的時候都跟平常沒什么兩樣。這正印證了阿珍最初對他的看法：他們兩個性格太相似了，都是喜歡隱藏自己的類型，不會輕易讓外人看出自己的真實感情。

　　阿珍內(nèi)心無比煎熬，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可是，他為什么經(jīng)常發(fā)短信給自己？

　　她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卻又不知如何去尋找答案。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她又不好意思問月月，因為月月一直不知道他們私下短信打得火熱的事情，也許，在月月看來，這根本就不值一提。

　　唉，去找蘭心聊一下天吧，她比較善解人意，跟她說說話心里會舒服些。

　　她跟桑文的事，跟蘭心沒有提過一個字，連月月都不知道，蘭心更不可能知道。但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跟蘭心沒聊幾句，蘭心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我發(fā)現(xiàn)班上有一個男生跟你挺像的，桑文，你倆很有夫妻相?！?p>　　阿珍嚇了一跳，不知蘭心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被她看出什么了，絕不可能啊，自己從沒在她面前提過兩人之間的事情。也許她也只是隨口說說，開個玩笑，因為畢竟這種感覺，連自己都有。但是，她的話讓自己不由得又多出了一些想法，不知自己跟這個男孩是否真的有緣？

　　很多年以后，當阿珍回想蘭心這句話，又弄明白了當時桑文的好友已經(jīng)是蘭心的男朋友的事情，才猛然想到，應該是桑文跟蘭心的男朋友說的，不然，蘭心怎么會突然無緣無故地冒出這樣的話。但是，還有什么意義呢？

　　《少年維特之煩惱》的作者歌德，曾經(jīng)愛上了少女綠蒂不可自拔，陷入深深的痛苦和迷茫之中，根據(jù)自己的親自經(jīng)歷他寫成了這部書信體小說巨大著。由此可見，少年時的愛戀萌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古今中外概莫如此。中國有句俗語：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至于戀愛是否水到渠成，修得正果，最關鍵的，不是雙方的條件是否合適，而是是否在合適的時間、在合適的地點，恰到好處地出現(xiàn)。愛情這種東西的確很奇妙，它需要恰當?shù)臅r機，分寸要把握得恰到好處，不早不晚，不多不少，否則愛情便無法萌芽生長。

　　阿珍和桑文，盡管雙方性情相投，但是出現(xiàn)的時機不對。阿珍心里明明喜歡桑文，但是強烈的不自信讓她不敢大膽去追求，甚至連最基本的感情流露都不敢，女追男，隔層紗，只要她稍稍主動一些，一切便會不一樣。桑文對阿珍是有好感的，從他看阿珍的眼神，從他短信里流露出的意思可以看得出來。但是，阿珍把自己的情感掩飾得太好了，好到他絲毫看不出一點她喜歡他的跡象，他以為她看不起自己個子矮，于是他也畏懼退縮了。

　　阿珍不喜歡高大主動的張靖，卻偏偏看上了矮小文靜的桑文，感情的事情就是那么奇怪。桑文撥動了她的心弦，但是卻遲遲沒有再彈奏下去，讓她心亂如麻，卻又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深深的單相思之中，每天，她都期望能夠看到他的身影，課堂上，她會很關注他坐在哪個位置；校園里，她會祈禱能夠與他不期而遇；她會刻意去到距離比較遠的食堂打飯，只為那里碰到他的機會會大一些。夜深人靜時刻，她會遙想他此刻在干什么，心里會不會裝著另一個姑娘？心里還有沒有自己的位置？她盼望著他的電話過來，哪怕是沒有電話，一條短信也好。

　　可是，他的電話一直沒有過來，短信也再沒有出現(xiàn)。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無休無盡的折磨，但是她卻實在沒有勇氣主動去找他，她想聽聽他的聲音，聽聽就好，但是不能讓他知道是自己找他，萬一他不喜歡自己怎么辦呢？其他同學該如何議論自己？自己宿舍那些目空一切的公主們又該如何嘲笑自己：一只連件十塊錢T恤都買不起的丑小鴨，也幻想男生會喜歡，哈哈！

　　她鼓足勇氣，在漆黑的夜晚去到公共電話亭，插入IC卡，撥通了他的手機。對方傳來一聲熟悉的“喂”后，她緊張地馬上把電話掛了，她邁不出自己心理這一關。

　　她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很無聊、很可笑，可是，自己不知道該怎么辦？他的身影揮之不去，但自己又沒有勇氣去爭取。她心想，就這樣，默默地珍藏在心底吧，人人都說緣份是天注定的，屬于自己的，終究會屬于自己；不屬于自己的，就讓它隨著時間消逝。

　　但是有些事情、有些人，當你想要回避它的時候，它卻又出現(xiàn)在你身旁。期末考試來臨，桑文坐到了阿珍前面的座位。這次考試的功課是出了名的難，據(jù)說掛科的不在少數(shù)。因此同學們彼此心照不宣，能互相幫襯的就互相幫襯，也就是趁教授不注意的時候互相偷看一下，畢竟誰了不愿意掛科。桑文和阿珍第一次結成了“患難之交”，桑文做不出來的題，回頭看阿珍的試卷，阿珍需要幫忙的時候，拿筆頭捅一捅桑文的后背，桑文馬上把試卷移過來。阿珍心想，如果他們多一些這樣的合作機會該多好！哪怕是像這樣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她也不至于這么苦惱。但是，她心里也明白，她的苦惱，歸根結底是自己的問題，跟桑文無關。

　　然而，畢業(yè)在即，恐怕沒有多少機會了。她和這個優(yōu)秀的男生，看來此生就這樣失之交臂了。

　　阿珍最后一次見到桑文是畢業(yè)雙選會上，他還是像以往那樣穿著清爽的白襯衫，扎進皮帶褲里。阿珍看到他的時候，感到又驚又喜，想不到自己還有機會見到這個男生，遺憾的是即將各奔東西，以后他們再也不會有以前的緣分了。

　　桑文看到阿珍的時候，眼神也是亮亮的。因為人多，他們沒聊幾句就分別了。說再見的時候，桑文看著阿珍，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也許，他跟阿珍一樣，在這種時候，面對工作的選擇，面對未來，也感到前路迷茫，不敢做任何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