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顧十九早早地便被叫了起來。
許是起得太早,直到上了馬車顧十九才真的清醒了些。
“姑娘瞧著好像沒什么精神,可是夜里沒有睡好?”
孫嬤嬤跟顧十九同車,見顧十九有些萎靡,不由起身從箱籠里拿了個軟墊給她靠著。
“到靈巖寺還有一會,姑娘要不再睡會吧?!?p> “好。”顧十九淺笑著謝過孫嬤嬤,跟著直接靠著車廂壁假寐起來。
此時天色尚早,路上也沒什么行人,所以沒過一會,馬車便已經(jīng)搖晃著出了城門。
而靈巖寺就在郾城城外,所以沒過一會,顧十九便聽到了孫嬤嬤叫喚自己的聲音:“姑娘,我們到了?!?p> “好?!?p> 顧十九睜眼,跟著隨孫嬤嬤一起下車。
此時寺外的空地上已經(jīng)停了不少馬車,顧十九粗略望了眼,大半都是城里的熟人。
“也真是難為他們了?!?p> “這些都是來搶頭香的,自然是要更早些?!?p> 孫嬤嬤含笑,話落又朝旁邊的車夫交代了一句,然后便直接領(lǐng)著顧十九往寺里走去。
“施主這邊請?!?p> 進(jìn)到寺內(nèi),自有小沙彌上前引路。
孫嬤嬤雖不常出門,可瞧著卻似習(xí)以為常,反倒是顧十九一臉稀奇。
“他是怎么知道咱們要在寺里用膳的?”
“這個時辰除了用膳也干不了別的啊。”孫嬤嬤輕笑著道。
顧十九不知孫嬤嬤除了祈福還有別的目的,只當(dāng)她是太久不曾出府,所以才瞧著格外的高興。
也正是因著這樣,所以當(dāng)孫嬤嬤用完膳提出想去后山逛逛時,顧十九也沒做他想便直接跟著去了。
“姑娘可是累了?”
到了后山,孫嬤嬤一路往前,直到山腰才發(fā)現(xiàn)顧十九已經(jīng)落在后面好大一截:“怪我,太久沒出來,有些忘形了?!?p> “嬤嬤,我……您讓我緩緩……”
顧十九微微有些喘,等真的追上孫嬤嬤時,只覺雙腿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怪我怪我。”孫嬤嬤含笑,說話扶著顧十九到了山道旁的角亭里邊,“要不姑娘在這歇會,方才我瞧著那邊有個放生的池子,姑娘在這等我,我過去瞧瞧?”
“我跟嬤嬤一塊兒吧。”
顧十九深吸了口氣,跟著重新起身,道,“咱們既是來祈福的,自是要叫菩薩看到我的誠心才行?!?p> “行?!睂O嬤嬤聞聲笑容更盛,跟著又再等了會,這才真的領(lǐng)著顧十九往放生池走去。
此時日頭漸高,可這后山卻仍顯得有些安靜。
且池邊雖也有游人,可多是靜默祈福,并無人交談。
連帶著,顧十九也不自覺輕了腳步。
“那邊,我先去捐些香油。”
孫嬤嬤扶著顧十九的手輕拍了拍,示意她先在池邊等候。
顧十九點(diǎn)頭,示意孫嬤嬤放心。
跟著,待孫嬤嬤離去,顧十九便去了旁邊的菩提樹下等候。
“姑娘一個人?”
到了樹下,顧十九正想找個地方坐下,就聽身后忽地響起一道男聲,跟著轉(zhuǎn)身就瞧見了周家大爺正一臉玩味地盯著自己。
“是你?”顧十九有些驚奇,“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你不知道?”周彥邦聞言也有些驚奇,“不是你們府上跟許夫人說……等等,你不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原來,周彥邦便是徐氏親自相中的未來女婿。
“你娘有意叫我們兩家結(jié)親,又怕我是個沒譜的,所以特意叫許夫人安排了這場偶遇。”
偶遇兩字,被周彥邦故意咬得極重。
“看來我娘的擔(dān)心并非沒有道理?!鳖櫴怕勓暂p笑,“這么說你其實(shí)早就知道了?”
“是這樣沒……等等,你這話意思是我真的很不靠譜?”
周彥邦聞言挑眉,但見顧十九只是盯著自己淺笑,不由瞬間直接沉臉,“你當(dāng)我愿意來,若不是你一直不回信于我,我才懶得跑這一趟?!?p> 說到這里,周彥邦索性直接拉著顧十九到了樹后的石桌旁坐下:“現(xiàn)下糧價(jià)一天高過一天,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難不成真想吞了我家的鋪?zhàn)硬怀???p> 周家的生意主要集中在皮毛跟馬匹,其次便是糧食。
因著糧價(jià)大漲,周家的生意也跟著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加之前不久周彥邦才被坑了大筆大筆銀子,根本沒有多余的銀錢周轉(zhuǎn),所以眼下周家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你家的生意,你問我怎么打算?”顧十九挑眉,直言理解不到周彥邦究竟是怎么想的。
盡管名義上她已是周家義女,可她卻并不覺得周彥邦會真的信任自己,否則他也不會特意將錦和安排到自己身邊。
“不要告訴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周彥邦聞言臉色更沉,“慕容俊既頂著你顧家養(yǎng)子的名頭在外行事,所行所言自是得了你爹的授意,否則他敢對我周家下手?”
周家雖比不上顧家,可也不是隨便誰想欺負(fù)就可以隨便欺負(fù)的。
“而且你別忘了,我妹妹之所會丟掉性命,全都是為了救你!”
“我總算明白為什么那么簡單的局你都會被騙了!”顧十九輕笑,只是這笑意卻半分也不曾到達(dá)眼底,“沖動,易怒,還沒腦子!”
“你說誰沒腦子,你……”
“我顧家不做糧食生意,你不知道么?”顧十九冷笑,道,“而且我家鋪?zhàn)佣荚谯背?,好端端的,我家有什么理由要遷去邑縣?”
“許是你家看上邑縣……”
“看上它夠遠(yuǎn)么?”顧十九再次冷笑,同時心下也止不住地感慨,這周家能堅(jiān)持到現(xiàn)在才出事也是挺不容易的。
“我不管,慕容俊既是你顧家的養(yǎng)子,那你顧家便得對他言行負(fù)責(zé)!”周彥邦冷哼,似打算真就賴上顧十九一般,“何況現(xiàn)在不只我周家,與我相熟的幾家糧行都快被他擠兌得活不下去了!”
“我再跟你說一次,此事與我顧家無關(guān)!”
顧十九沉臉,跟著不等周彥邦應(yīng)聲便又再開口,道:“還有,周姐姐的恩情我自會記在心里,用不著你提醒!”
“那這事怎么算?”周彥邦梗著脖子道,“他慕容俊在邑縣攪風(fēng)攪雨,打的可是你顧家的旗號,難不成你還真想憑你一句無關(guān)就真的將顧家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