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興趣
“爸，您跟忠叔打過交道嗎？”
“有幾次他會親自送蔬果來莊園，正好會在門口碰到。”
與其說正好，不如說忠叔就是盯著盛昀世下班的時間過來，盛昀世猜得出，盛暉鑫也猜得出。
“一開始他來打招呼時，有點像是來審核盛家的品格。后來會因為別的事來聊一兩句，有時在一些政商聚會上碰到，他也會特地過來打招呼?！?p> 如今政商之間的聚會不多，前幾年一些囤貨的巨富被嚴打過，官員也換過一大批，兩界至今都在面上保持距離。但像盛洹訂婚之類的，該請的人還是要請。
早幾年，官員家里辦宴會桌數(shù)都不會超過十桌，如今要是宴會辦得太奢侈也會被人詬病。有了新的糧種之后，情況才稍稍緩解，也會有人把宴會辦成自助餐的形勢，食物的數(shù)量不超過標準，但人可以多請幾個。
盛洹本身的情況也特殊，對外他算是盛家收養(yǎng)的，因為一戶只能有二胎，他的戶口也是單獨立的，跟盛昀世并沒在同一個戶口本上。他本身又沒有從政，就算他的訂婚宴辦得再奢華，別人也不能多說什么。
當然，這種底線也沒有必要故意去觸碰，如果不是盛洹要訂婚的消息傳出后來探問的人太多，盛家本也沒有打算大辦。
“忠叔行事真的是滴水不漏?！?p> 盛暉鑫聽完后打趣了一聲，馬上又繃緊了面皮，嚴肅地問出了一個他一直困惑的問題。
“兩家人訂婚是誰提出的？”
“你媽?！?p> 盛昀世的聲音中透露了些許無奈，當初選余燁訂婚只是因為她身世不明又能憑長相唬住西沙城的一些人，誰能想到她竟還有個光華集團，連他都被唬住了。
“當時阿洹昏迷不醒，你媽正好救下小余，大概也是看她長得漂亮又會說話，才想把兩人湊成一對?！?p> “小余就這么答應了？”
盛昀世沉默了一會兒，說：“她本來似乎并不想答應，后來不知怎么的就答應了，像沒有多考慮就順勢答應跟昏迷中阿洹訂婚。她雖然沒有異能，但應該有點別的什么玄學方面的本事，我懷疑她知道阿洹會醒?！?p> 就算盛洹會醒，她答應跟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訂婚也很古怪，什么一見鐘情之類的，父子倆都是不信的，跟一個昏迷的人有什么好一見鐘情的。
“她和阿洹關(guān)系看上去倒是挺好的?！笔燊握f。
剛剛在客廳，哪怕他在逗喬喬，余光卻還是能看到盛洹跟余燁的互動，兩個人的互動不像末世前有些年輕人一樣外露卻還是透著甜。
“阿洹一向很有主意，如果他覺得好就好。光華集團跟盛家明面上來往不深，該有的消息互通也不缺。”說到這里，盛昀世又覺得不解，“其實有些事，小余回來說一聲更方便，偏忠叔會自己跑一趟，也不知她在光華集團里到底處在什么位置。”
“會不會光華集團其實是忠叔的個產(chǎn)，但他因為某些原因卻不得不居于余燁之下，才給了她掛了一個總裁的頭銜？”
盛昀世想了想，釋然點頭，說：“還真有這種可能。也許他簽過契紙，不得不聽從余燁?！?p> “兩人會鬧翻嗎？”盛暉鑫有了新的擔心。
“目前看來不太會。忠叔雖表現(xiàn)得像個市儈的商人，但他對小余不像是有二心的樣子?！?p> 盛昀世自認為看人還算準，哪怕有契約約束，忠叔要真有二心以他的能力可以有很多辦法，不必還維持面上的平和，加上余燁對光華集團的事全不過問，對忠叔完全信任。這樣的信任，他不覺得光靠契紙可以辦到。
“也許一些玄學世家的主家和附屬家族就像小余和忠叔現(xiàn)在這樣?！笔㈥朗捞崃艘痪洹?p> 盛暉鑫出國前也跟盛昀世去過一些京城老牌家族聚會，有些到末世前還保持著傳統(tǒng)的家族構(gòu)成，什么主支旁支還有一些附屬家族。盛家的情況也類似，盛昀世這一支算是家族的主支，但是盛家人丁不旺，家族中旁支等大半的人在五十多年前移居海外，跟主支關(guān)系也就淡了。
當初他們?nèi)ズＭ獗敬嬷鴮ひ粭l生路的意思，就像末世之后，他們又把一批年輕后輩送回華國一樣。國外太亂了，如果不是名額有限，他們都想回來。
盛暉鑫跟這批年輕人關(guān)系都很好，隱隱有他們領(lǐng)頭人的意思。盛昀世幾年前去北梁開會時，帶著盛洹跟他們見過一面，除了個別依舊帶著一點被長輩寵壞后無法更正的任性，其余的都有能力和擔當，要是能好好培養(yǎng)會讓盛家在末世后更上一層樓。
想是這樣想，他卻沒有跟盛暉鑫透露過這個念頭，就怕兩人的目標雖相同，方法卻完全不同。
“如果是家族式的，秘傳的技法應當還是在余燁手里?！?p> “就算真的這樣，你也不能光靠兩家聯(lián)姻就要?！?p> 盛昀世加重了語氣，生怕盛暉鑫真的做出什么丟盛家面子的事。
“當然。”
盛暉鑫應了一聲，臉上依舊是嚴肅的表情，似乎真的沒有想過盛昀世所說的事。盛昀世卻知道盛暉鑫這次親自回來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頓時有點心累。
他對自己的長子很看重，培養(yǎng)也算用心，沒想到他還是跟他期待中的不太一樣。他知道就算是自己的兒子也是獨立的個體，他們有自己的思考方式，他沒有資格去左右他們的人生，可一想到他們橫沖直撞的，他還是很想把他們拉住好好勸上幾句。
對盛洹他反倒沒有這樣的想法，盛洹回盛家時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在法律上算是成年人，盛昀世就把他當成年人跟他和平相處。他提供一般父親會提供的資源，別的他也無能無力。
盛洹也沒有表現(xiàn)出于父愛的渴望跟他特別親近，兩人有時甚至都不及有些人家的遠房親戚親近。可哪怕沒怎么相處過，盛昀世還是相信這個兒子不是那種一有錢就愛玩講排面、不肯腳踏實地做人的。
盛洹之前的人生規(guī)劃也很清晰，就是呆在實驗室里做研究，盛昀世甚至想過說不定有一天會因為盛洹的研究得什么獎而給他頒獎。
末世后，盛昀世對盛洹成為異能者小隊的隊長非常意外，甚至能感覺出盛洹本人對此的迷茫。這種迷茫秘密且私人，盛洹不會把這種情緒帶到每一次任務中，他的內(nèi)心遠比他想的強大。
盛昀世有時也會擔心他的這種強大其實是對自己的勉強，卻又不知要怎么勸他，也擔心說破后盛洹反倒陷入混亂。再者，現(xiàn)在也沒有到放松的時候，為了未來，他們都得再拼上幾年。
現(xiàn)在盛洹訂婚了，說不定心境上會有所變化。盛昀世當年訂婚后心下就覺得踏實很多，能跟喜歡的人相約過完一生無疑是值得期待的。他不知道盛洹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心情，當他提起訂婚時，盛洹心中似乎并沒有波動。
當時他也不是真的讓兩人結(jié)婚，婚約將來可以解除，后來知道余燁身后還有一個光華集團，這婚約似乎不好解除，才真的替盛洹擔心起來。好在兩人現(xiàn)在關(guān)系看上去不錯，盛昀世才算放心。
不得不說，像余燁這樣的漂亮女人，只要性格上沒有太大的問題，稍微主動點一般男人都不會拒絕。盛昀世不知道盛洹以前是不是也喜歡這樣的類型，只要互相喜歡上，類型什么也不重要。
盛洹沒有留在盛家莊園過夜也是想讓盛昀世和盛暉鑫有機會好好聊聊，不管兩人會聊到什么，他跟余燁的婚約肯定會是其中一項內(nèi)容。
他當初特意提醒余燁盛暉鑫會回西沙城，也是考慮到兩邊的關(guān)系。盛昀世不曾特意跟他提，好像來的人有沒有盛暉鑫都不重要，他卻不怎么想。
兩人都是為了盛家考慮，又各有各的方式，也不知會達成怎樣的各自退讓，盛洹擔心光華集團也是其中一項才特意避開，讓兩人商量。
他們商量他們的，具體怎么實行也不見得要按照他們的意愿。就像以前實驗室里研究出來的新材料，企業(yè)方當然會有各種各樣的改良要求，但新材料的出現(xiàn)不見得妥合研究人員的全部設(shè)想，甚至有時會在試驗中得到一些似乎完全沒用卻將來的某天又成為某組新設(shè)備不可或缺一部分的材料。
連沒有思想的物質(zhì)都不會遵循人類的構(gòu)想，又何況人以及人所組成的集團。
有時他會很佩服負責排兵布陣的將領(lǐng)，他們可以把人精準地投放到該去的地方，讓戰(zhàn)爭朝著他們期望的樣子發(fā)展。盛洹也曾想過用這樣的視角去適應自己的新身份，最終卻因為事情的發(fā)展意外太多超出他的預測以及個體想法行動不可完全掌控而放棄。
換言之，當一個隊長比做試驗難多了。
他依舊想回到試驗室，現(xiàn)在各處科研機構(gòu)都有了新的研究方向。光華集團的聚靈陣和傳送陣給他們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但是這并不是盛洹感興趣的研究。他反倒對自己的異能越發(fā)強大后，身體的一些變化有了興趣。
拿自己的身體當試驗對象什么的，他還沒有對研究癡迷到這個程度，目前為止興趣也只是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