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說要送他。可惜那天有個重要的會走不開,抱歉短信還是她走著去會議室的路上發(fā)的。在短信的結(jié)尾,她說,羨慕你拋下一切重新生活。希望我也能有像你足夠的勇氣去改變。
坐在火車站候車室,林野看著面前的行李箱和自己常背的黑色書包,一頂黑色鴨舌帽,藏藍色風衣。這就是他出發(fā)前,給自己完美的打扮。他想給自己換個心情,也換一個路口開始旅程。小雅的信息,他猶豫了一下回復內(nèi)容,發(fā)了一張微笑的自拍過去,沒有文字。他想感慨的話,還是留著到了龍臺鎮(zhèn)再說吧!而且他清晰的記得,住院昏迷時拉他喝酒的老頭說自己叫李酒仙,在龍臺鎮(zhèn)開了一家酒坊。難道現(xiàn)實中真有這么一個人?想著想著他不由自主的笑了。也許是真被砸傻了吧?
一天一夜后,林野抵達埡口站。上車前,李鴻把田鎮(zhèn)長的手機號發(fā)給他。二人互發(fā)短信確認了林野下車的時間。田鎮(zhèn)長說會在出站口戴著一副墨鏡等他。林野說自己穿著藏藍色的風衣。他覺得鎮(zhèn)長還挺趕時髦,以墨鏡作為見面特征,一眼就能認出來。
排隊離開出站口,林野被等候在外面的人驚到了。里三層外三層都是接站的。隨著人流往外走趟出一條路。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林野轉(zhuǎn)身看到身材魁梧的男人戴著一副墨鏡。
“田鎮(zhèn)長?”林野問。
“跟我來!”田鎮(zhèn)長以一種獨特的低音,瞬間占據(jù)了主導位置。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到離出站口稍遠一點的街道。田鎮(zhèn)長打開車門,對他招手意思上車。林野打開后排車門,把行李箱放進去。然后返回副駕,乖巧的系上安全帶。
車開了有一會,林野覺得繼續(xù)安靜下去會更尷尬,就問:“您眼力可真好,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找到我!”
田鎮(zhèn)長清了清嗓子,“李鴻把你工作時的照片發(fā)給了我。還有我眼力一點也不好?!彼履R歪頭給林野看,“瞧見沒?昨天勸架讓人揍了一拳,到現(xiàn)在還沒消呢!我總不能頂著烏眼青來這兒?。G人丟人!”
林野笑著問:“還有人敢對鎮(zhèn)長揮拳頭?這個人看來不一般???”他看了一眼鎮(zhèn)長如黑熊般結(jié)實的后背,
“我們那藥材商的親哥。跟別人喝點酒發(fā)生了爭吵,沒忍住動了手。咱先不說那孫子了?!崩咸锎蛄克谎?,“看你這穿衣打扮,不像是能住在我們那地方的人。是不是遇到什么坎兒過不去了?”
林野收了笑容,深吸一口氣看著路兩邊的建筑變化,感慨的說:“讓您說著了。前幾年出意外傷了腦子,眼睛就沒以前好了。偏偏我的工作就需要用眼睛?!?p> “哦…放心,我不是質(zhì)疑你的能力?;ǚ还ぷ魍唵蔚?。每到鮮花采摘期,你跟著把把關(guān)。剩余的時間,可以呆在花坊接待游客。還有處理鎮(zhèn)上訂花的單子?;ǚ坏姆繓|是我,有什么需要修補的地方,不用通知我,你看著辦。有一點不太方便,花坊就只有你一名員工。”老田沖他不好意思笑了笑,“說好一年,沒有反悔余地!還有邀請函帶在身上嗎?”
“啊!帶著!”林野從口袋里掏出來給他看。其實有沒有同事一起工作,他沒意見。
老田笑呵呵的說:“那東西是契約,打開就不能反悔了。我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直接逃跑的人。咱們以后慢慢相處。叫我老田也行,大家都這么稱呼。鎮(zhèn)上還有幾個朋友,等見了面介紹給你,以后有互相幫忙的地方?!?p> 林野被老田熱情解說搞的暈暈乎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餓了……
路上聊著沒一會,林野被暖風吹得睡著了。老田悶頭開車也沒吱聲,到了鎮(zhèn)上的長情街才停下來叫醒他。
老田下車不用鎖車門,鑰匙一拔,直接奔著檸檬飯莊走過去。林野跟在后面,猶豫著要不要拿行李箱。老田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頭也沒回,“沒關(guān)系,這鎮(zhèn)上的人都知道那是我的車!”
林野這才踏實的小跑跟進去。
檸檬飯莊很小,屋內(nèi)豎排容得下三張桌子。旁邊過道能容得下兩個人并行。墻上只有手寫菜單。用毛筆寫在大紅紙上。林野伸出手指摸著毛筆字的走向,很感慨的笑了笑。
老田沖后廚喊了一嗓子,“王檸!給弄倆菜,我們餓了?!?p> 里面不耐煩的回了一句,“你們家米缸是不是都被你吃進去了?下次結(jié)了賬在吃飯!”說話的是個男人。話音剛落就聽見起火做飯的噼里啪啦聲。煙火氣很快從門簾后面飄到前面。
林野聞著味道,忍不住摸摸饑餓的肚子,還真有點期待。
趁等菜的功夫,老田又忍不住開始嘮叨起來,“王檸是這家飯莊老板。脾氣大,說話最黑。但是心眼特別好使。他媳婦叫小桃,在咱們這的旅游公司當導游。帶著客人逛一逛,介紹特產(chǎn)和民俗啥的。你有啥忌口的嗎?”
林野搖搖頭,“不太敢吃辣的。”
“沒事。王檸也不喜歡吃辣的,他說自己脾氣大,吃了麻辣更加上火。所以他把這些小料放在桌上,讓客人自己選擇放多少。你多大!”老田問。
“27?!绷忠盎卮?,他聽到門口有腳步聲,急忙轉(zhuǎn)頭去看。
老田大聲朝進來的人打招呼,“小桃回來了?今天背這么多花,是要送到誰家?”
林野想起來老田說的,王檸的妻子小桃在鎮(zhèn)上當導游。隨之對她報以善意的微笑。她背上竹簍裝著滿滿的鮮花。可惜林野看不出是什么顏色的。
小桃見他眼里流露出愛花的神色,走到桌邊側(cè)身讓他們瞧瞧花是否新鮮,“老田,你看我說什么來著。孟格格種的玫瑰花,透著精靈氣兒。送給明天結(jié)婚的新人剛剛好。這位朋友你也瞅瞅,跟別的地方那些花,不一樣吧?”
林野本來好奇花是什么顏色的。被她直接預告了花的用途,他忍不住伸手去觸碰玫瑰花瓣。手指剛摸到花,手腕貼著竹簍。這時后廚突然喊了一聲,“小桃!”是王檸在叫她。
小桃回答,“來啦!”馬上邁步往里走。林野被竹簍邊緣的毛刺劃傷了手腕,“嘶……”他猛地收回手,傷口劃得深,鮮血流到掌跟,隨著揚手后撤的慣性濺到玫瑰花上。他捂住受傷的位置,尋找能用的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