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灰鶴

　　兄妹倆練了一遍防身術，張曉琿看妹妹雖然不太熟，但要領掌握得不錯，夸她：

　　“不錯，有悟性。以后每天都練三遍。今天先這樣吧，咱們先去熟悉一下環(huán)境，讓老爹帶咱們逛逛去?！?p>　　一聽說逛街李嵐也想去，遭到一致反對。

　　三人出了側門，走了沒幾步就到了主街道。

　　這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了，城里熱鬧起來，但是看起來都是本地人。

　　“爹，不是說這里是邊貿(mào)口岸嗎？怎么沒看見有外邦的人呢？”

　　張曉瑛問。

　　“本來是有的，本朝鼓勵商貿(mào)，應該是因為突發(fā)事件不讓外邦人進城了。”

　　張德源帶著他倆慢慢走，他還從沒這么慢地逛過街呢，就好似在哪個旅游景點閑逛。

　　兩個孩子真的像是逛景點，不，比逛景點還要興趣盎然。

　　不知不覺張曉瑛挽上了她哥的胳膊，直到發(fā)現(xiàn)路過的人都好奇地看著他們。

　　“完了，哥，我覺得別人看出我們不一樣了?！?p>　　她悄聲對她哥說道，又更緊張地挽緊了她哥的胳膊。

　　張曉琿停下腳步掃了一眼，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扒下來：

　　“這樣他們就看不出來了?！?p>　　“啊？”張曉瑛心虛，“萬一我丟了怎么辦？”

　　“你拽著我袖子就行?！?p>　　這么一磨蹭，跟張德源拉開了一大截距離。

　　張德源轉身等他倆，看著他們的樣子心里還是很沉重，如果還在原來家中多好啊！

　　唉！只不過才大半天的時間，孩子們就要經(jīng)歷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了。

　　真是世事難料。

　　他們走到一個成衣鋪前，張曉瑛要買合身的男裝，她懂事地選了最便宜的藍灰褐三個顏色各一件外衣。

　　張德源想給她選料子好點的，她拒絕：

　　“我現(xiàn)在是醫(yī)館里的小徒弟，不用穿那么好，本來就是白大褂而已。”

　　她又選了一些本白的紗布準備做十二層紗口罩。

　　從成衣鋪出來聞到一股香味，真香，張曉瑛咽了口口水，她覺得自己穿過來之后變得能吃了。

　　張曉琿睨她：

　　“你本來就能吃啊，嘴巴幾乎就沒閑的時候，肚子自然沒有餓的機會?！?p>　　好吧！張曉瑛拉她爹袖子：“爹，那是什么？”

　　“粗糧做的煎餅，咱們買兩個嘗嘗?！?p>　　張德源走過去。

　　“算了。”張曉瑛拉住他。

　　“你不是想吃嗎？”

　　張德源奇道，他閨女是個饞貓，她想吃的東西就沒有躲開她的小嘴的可能。

　　“咱家不是不富裕嗎？”

　　張曉瑛說，

　　“而且又要多一個寶寶了?！?p>　　張德源愣了一下，心情更復雜了。

　　“買兩個餅吃還是沒問題的，再說你爹我也要想法子多掙錢，讓咱家日子越過越好。”

　　“別擔心，你哥我也會掙錢養(yǎng)你的，到時候你想吃天鵝肉都行?！睆垥詴熍乃X袋。

　　“天鵝是保護動物，我才不吃。”張曉瑛對她哥翻個白眼。

　　說話間張德源花了五文錢買了兩個餅，這餅子三文錢一個五文錢兩個。

　　倆孩子一人一個，張曉琿分了一半給他爹，張德源不要，這餅子他經(jīng)常買來當晚餐，一個餅就夠一頓，省錢又管飽。

　　兄妹倆捧著餅邊吃邊走，看起來跟這個年紀的古代孩子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用張曉琿和張曉瑛的眼光來看，鄴城真的很小。

　　南北方向有一條主街兩條偏街，主街上是固定商鋪，街道上是不允許有流動攤販占道經(jīng)營的。

　　這也是邊城的特點，因為經(jīng)常有大隊兵馬行進，需要時刻保持路面暢通。

　　兩條偏街約定俗成東街是本地集市，西街是邊貿(mào)一條街，東西方向還有多條巷子聯(lián)通，差不多就十平方公里，簡直就跟老家的一個鎮(zhèn)差不多。

　　他們現(xiàn)在走在東街上，街道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有固定商鋪也有流動攤販，賣的貨品也各種各樣，還有附近獵戶拿了獵獲叫賣，除了有天鵝還有張曉瑛叫不出名稱的禽類！

　　“這這這……是不是某種鶴！”

　　張曉瑛指著一只細長腿，頭頂有一簇絨毛，渾身高級灰羽毛的大鳥，震驚的說話都結巴了。

　　“小娘子，這是灰羽鶴，可不易得，你喜歡就便宜賣與你?！?p>　　賣鶴的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本來看這小娘子也不像能買得起的樣子，只是小姑娘的反應太有趣，他就逗一逗她玩。

　　知道不易得你還獵。

　　張曉瑛腹誹，她觀察著這只鶴，發(fā)現(xiàn)它應該是受傷了。

　　“你的鶴受傷了，養(yǎng)不了許久?！?p>　　張曉瑛看著賣鶴漢子。

　　就算是這種年代，這也算珍禽異獸，只是并沒有明確的律法禁止捕獵，一般買的都是為了養(yǎng)在園子里觀賞。

　　“你不買就不買，可不興瞎說?！?p>　　漢子黑了臉，

　　“只是擦破了一點皮，養(yǎng)養(yǎng)就好的?！?p>　　“可不是就擦破一點皮，它翅膀里面?zhèn)恕！?p>　　張曉瑛說，

　　“不信你可以看看。”

　　賣鶴漢子猶豫了一下，這灰羽鶴若是好好的可以賣五兩銀子，若是死了，那便不值錢了，因為它的肉不好吃，又酸又渣，還不如一只野雞值錢。

　　他伸手翻開灰羽鶴的翅膀，果然，翅膀跟身體連接的附近血肉模糊。

　　他變了臉色。

　　“我可以治好它?！?p>　　張曉瑛盯著灰羽鶴的傷口道。

　　人受傷了都不治呢，何況一只鳥，這灰羽鶴也就是有錢人喜歡才值錢，傷成這般還花錢治它作甚。

　　這小娘子一看就不知輕重。

　　“不治?！?p>　　漢子沒好氣答。

　　“那你賣給我吧，你留著也沒用。”

　　“我給我家娘子燉湯喝?！?p>　　漢子不耐煩。

　　“它不能吃的，你知道鶴頂紅嗎？有毒?！?p>　　張曉瑛胡謅。

　　張德源跟張曉琿同時轉過臉。

　　“當真？”

　　漢子將信將疑，鶴頂紅是毒藥他聽說過，他們也確實沒吃過這種鶴鳥，只是吃過類似的，凡是鶴鳥味道都類似，只不知何種有毒。

　　“自然當真?！?p>　　張曉瑛無比認真地看著他。

　　漢子咬咬牙，

　　“一百五十文，你拿走吧。”

　　“一百文！”

　　張曉瑛壓價，其實按照剛剛買餅的價錢，她覺得一百五十文也不貴，這可是珍稀動物呢。

　　這時候她完全忘了她家不富裕了。

　　“一百二十文，不能再少了！”

　　漢子減了三十文。

　　“成交！”

　　張曉瑛爽快道，完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錢。

　　她囧然。

　　“爹！”

　　她對張德源喊了一聲。

　　剛剛看到這只鶴張德源就知道會這樣。

　　閨女小學開始就參加了野生動物保護興趣小組，上了大學就成了野生動物保護協(xié)會的成員，經(jīng)常救助受傷的野生動物。

　　可是來到這里哪里能救助得了那許多的野生動物？

　　以后不能帶她來這里逛了。

　　張德源邊付錢邊想。

　　買了鶴，自然不能再逛街，張曉瑛想要盡快給灰羽鶴處理傷口，不然拖久了就不好說了。

　　回到家，李嵐看到灰羽鶴就知道是她閨女買的，也沒說什么。她已經(jīng)給兩個對講機縫好了布套，還連著一條三指寬的布帶，可以綁在腰間也可以挎在肩上收進衣服里。

　　張曉瑛要進房車拿處理傷口需要的急救物品，她問李嵐：“娘，您需要我?guī)裁闯鰜韱?？?p>　　“用的暫時不需要，就是咱們準備的食物不吃怕壞了，你撿著容易壞的拿出來吧?！?p>　　李嵐想了一下說。

　　“爹您呢？”

　　張曉瑛又問，他爹為了預防萬一是不會進房車的，就怕她娘自己被留下。

　　“我什么也不用拿，你們不是說有網(wǎng)絡信號嗎？看看能不能下載一些有價值的資料?！睆埖略凑f。

　　至于什么是有價值的資料，目前自然是可以提高生產(chǎn)水平的。

　　“咱倆一起進去。”

　　張曉琿說，他不放心妹妹自己進去。

　　兄妹倆又一起進了房車。

　　電腦還在運行，圖片果然出來了。

　　“貝貝，你要不要看陸鵬飛?！?p>　　張曉琿打趣妹妹。

　　“唉！”張曉瑛嘆氣，“網(wǎng)絡那么慢，咱們就帶了一臺電腦，咱爹說要下載有價值的資料。哥你說，如果咱們在這里點開了科技樹，會不會引發(fā)蝴蝶效應改變歷史？”

　　“咱們到了這里已經(jīng)是個意外了，該有什么效應也有了，何況科技樹哪是那么好點的，不然非洲怎會還有那么多落后的地區(qū)?！?p>　　張曉琿搖頭。

　　“也是哈?！睆垥早z憾道，“那咱們算不算帶著金手指呢？咱家那么窮，總要發(fā)家致富呀?！?p>　　“不急，先過了這陣，安全了才能想別的?！?p>　　張曉琿彈了一下他這個財迷妹妹的腦門。

　　“那咱們下載什么資料好呢？”張曉瑛問。

　　“農(nóng)業(yè)方面的吧，民以食為天。我記得糧食生產(chǎn)很長時間都是畝產(chǎn)兩百來斤左右，看看能不能提高產(chǎn)量。”張曉琿說。

　　“明清時期糧食產(chǎn)量提高是因為引進了紅薯土豆和玉米呀哥哥，這里應該還沒有這三種作物，因為還沒到大航海時代呢吧？咱們帶了呀！”

　　張曉瑛一下激動起來。

　　因為她想在野外試著學小視頻里別人蓋窯烤紅薯土豆，特意買了兩大麻袋！

　　這就是吃貨的力量！

　　張曉琿也笑了：“那咱們拿下去問問舅媽見沒見過，如果沒見過你就立大功了?！?p>　　“可惜沒買玉米，只有玉米碴，不能作種子?！?p>　　張曉瑛直后悔。

　　“別想了，說不定這里都有了呢，等會讓咱爹自己進來，種地他熟，比咱倆清楚需要啥資料。”

　　兄妹倆在房車里翻撿著東西。

　　冰箱里的牛肉羊肉豬肉不能拿太多，這里沒有冷柜容易壞，還是盡量留在房車上，大米面粉各一袋每袋二十斤，黑米高粱蕎麥等好幾種粗糧各五斤，這些都不容易壞也先留著，雞蛋一箱三十個，皮蛋咸蛋若干，還有油鹽醬醋等調(diào)料。

　　另外作為吃貨的張曉瑛怎么少的了水果呢？香梨蘋果橙子香蕉柚子都分別帶了十斤裝的一箱，還有張曉瑛特別喜歡吃的玫瑰香葡萄，但是這些水果更加不能拿下去了，這都不可能是在這座古代北部城鎮(zhèn)出現(xiàn)的物品，好在這些水果都是耐放的，特別是玫瑰香葡萄，有一次張曉瑛發(fā)現(xiàn)了放在自己書架上忘了吃的一小串葡萄，吃的時候發(fā)現(xiàn)里面都變成了葡萄酒，香甜醇厚，美味無比，那真是她作為一名吃貨的最大奇遇了。

　　“哥哥，說不定咱們哪天還會回去呢，路上不能沒有食物，要不先不拿下去了吧！現(xiàn)在天涼，雞蛋放冰箱里也沒那么容易壞?！睆垥早f道。

　　張曉琿看看妹妹，也行，反正才來第一天，這些食物怎么也能留半年，剛剛他看了，冰箱一直都是保持著低溫狀態(tài)的。

　　不過紅薯土豆可以拿下去，如果這個時空還沒出現(xiàn)紅薯土豆，那真的意義重大，而土豆紅薯在車后箱，他們還沒試過能不能下車。

　　“走，下車開后箱看看?！?p>　　兄妹倆一起下車。來到房車后面，他們自己看到的就是一輛房車明晃晃地停在院子里。

　　真的很好奇這時候別人看見的是什么？

　　兄妹倆把土豆和紅薯從車里搬出來放地上，又進了房車按了轉換鍵。

　　房車變身騾車，兩袋紅薯土豆好端端在騾車外面。

　　他倆都暗自松了口氣。

　　下了車張曉瑛趕緊處理灰羽鶴的傷口，好在傷口不大也不深，沒傷到骨頭，愈合以后也不會影響飛行。

　　張曉琿幫她按著鶴，打趣她：

　　“我看你也可以兼職獸醫(yī)哦。”

　　“那當然?！?p>　　張曉瑛得意道。

　　她想了想又說道：

　　“我記得咱們國家古代也有外科手術的，還出土過外科手術器械，跟我們用的也不差多少了，也不知道姥爺他們的技術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p>　　“明天去看不就知道了？”

　　張曉琿道。

　　張曉瑛鄙視他：

　　“明天也不一定就有需要手術的病人??！而且就算有，也不是看個一兩個病人手術就能了解清楚的。”

　　張曉瑛覺得她哥真是無知的不行。

　　灰羽鶴的叫聲把午睡起來的瓏瓏吸引了過來。

　　“好大的鳥兒?。　?p>　　小姑娘驚嘆。

　　“它以后就在咱們家嗎？”她問道。

　　“不會，它現(xiàn)在受傷了，等它傷好了就會去找它的家了?！?p>　　張曉瑛答她。

　　“我可以跟它玩嗎？”

　　小姑娘又問。

　　“它很兇的，會啄人，你不能靠得太近，可以遠遠地喊它玩?！?p>　　張曉瑛耐心道。

　　“那我怎么喊它呢？”

　　“嗯，你喊它小灰吧，它的羽毛是灰色的，瓏瓏知道灰色么？”

　　“知道，小灰的羽毛就是灰色?！?p>　　“嗯，瓏瓏真聰明，小灰羽毛的顏色就是灰色。”

　　處理好傷口的小灰被安置在后園的牲口棚里，它翅膀受傷是飛不起來的。

　　張曉瑛讓瓏瓏跟她一起去喂小灰，就用她剛從房車上拿下來的玉米碴，又拿了一個碗裝水。

　　大概是餓很久了，小灰也不挑食，低頭吃了起來。

　　騾子看到隔壁來了鄰居，嘶鳴一聲。

　　瓏瓏笑著對騾子說：

　　“你有伴啦?！庇謱垥早溃骸扮斫悖阋步o大騾子起個名字吧?！?p>　　給騾子起名字？

　　張曉瑛看著騾子。

　　好吧，既然能給馬起名字，自然也能給騾子起名字。

　　“瓏瓏你看，小灰的羽毛顏色是灰色的所以叫小灰，大騾子身上的顏色是棕色的，咱們叫它小棕吧?！?p>　　這是不是歷史上第一頭擁有名字的騾子呢？

　　張曉瑛想著就忍不住笑出來。

　　“小棕小棕，小灰小灰?！?p>　　瓏瓏高興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