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穿給你看的
沈瑰愈發(fā)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晚上那個跟她情濃意濃，纏綿悱惻；白天這個動不動就言語攻擊，吹毛求疵。
從云端跌入谷底，天壤懸隔，誰能接受得了？
夢里的K虛無縹緲，她無法控制，但科欽于她而言，卻是近水樓臺、唾手可得。
把他弄到手了，還不任她拿捏？
管他是不是一個人，誰讓他們長得一樣！
周五一早，天還蒙蒙亮，沈瑰就從被窩里爬起，梳洗打扮。
沈瑰選了一件設計感極強的米白色紗質(zhì)上衣，其中暗藏了少女玲瓏般的小心思。
兩側(cè)的肩部是鏤空設計，漏出的一小塊白皙的香肩引人遐想。
下搭淺棕色齊臀裙，裹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蠻腰，巧妙地勾勒出玲瓏有致的完美身材。
鏡中人柳葉般的細眉下，瑩亮的雙眸似璀璨星光落入人間，隨著長睫輕煽，幽幽地散發(fā)著迷人的魅力。
最后的神來之筆便是烈焰紅唇。
沈瑰當然沒忘記噴上清新淡雅的香水，以及搭配相配套的首飾包包。
這一切，都是為了要讓科欽無論視覺還是嗅覺上，都無法抵抗她的攻勢。
但她實在沒料到，科欽還沒有對此感冒，反而先引來了色狼。
公司五樓會客室的沙發(fā)上，沈瑰斜對面大腹便便的油膩中年男人便是她今天要接待的客戶。
中年男人先是時不時用色瞇瞇的眼神上下打量沈瑰，后來趁著沈瑰遞給他合同之時，有意無意地揩油。
一系列令人作嘔的行為讓沈瑰難以忍受，差點喊人。
但考慮到他可能會簽訂一筆金額不小的訂單，沈瑰只好暫且忍耐。
中年男人在合同的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后便邀請她一同共進晚餐。
沈瑰拒絕了。
別說一起吃飯了，再跟他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男人并沒有放棄邀請，反而一再對她動手動腳。
沈瑰一時驚慌失措，拉扯之間不小心把茶幾上的茶杯碰到了地上，頓時茶水四濺。
隨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科欽帶著一身的威壓氣息出現(xiàn)在了會客廳。
對那時的沈瑰來說，他的出現(xiàn)，給她帶來的不只是一點點的心安。
面對如此情況，科欽還是表現(xiàn)出了一如既往的職業(yè)操守。
“不好意思張總，我家新來的員工待客不周，此后我們公司會安排更專業(yè)的人士跟您對接。”
話音剛落，科欽便一臉陰沉地扯著沈瑰的胳膊把她拽出了會客廳。
沈瑰悄悄瞄著科欽拉著她的那只手，他修長的手指將她的整個小臂都握在手心。
于他而言，她嬌小得不像話。
于她而言，他強大到不可言。
曾經(jīng)K給她帶來的安全感，她頭一次在科欽的身上感覺到，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該怎么形容呢？
是被保護，是堅不可摧的鎧甲。
是溫暖，是風和日麗碧空如洗的晴朗。
是安穩(wěn)，是躲避風雨飄搖的落腳之處。
輕薄的絲綢根本抵抗不住他手掌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熱，快把她烤化了。
他大步地向前走，連掀起的風都足夠她怦然心動。
……
科欽把她帶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像極了夢中的場景。
只不過，科欽不像K會哄她。
“打扮成這樣來公司？”科欽眼角猩紅，怒氣翻涌，“你當公司是什么？秀場嗎？”
沈瑰低著頭，委屈巴巴地靠在墻角，小聲喃喃道：“我又不是穿給他看的……”
科欽沒聽清，怒火絲毫未收斂，“你說什么？大點兒聲！”
沈瑰頓時也來了脾氣。
憑什么受欺負的是她，受委屈的是她，挨罵的還是她？
她抬頭正視他的眼，語氣不善地吼道：“你兇什么兇？我穿這樣還不是因為你！”
科欽一愣：“……因為我？”
沈瑰說完就后悔了，但為時已晚。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壓根收不回來。
問題是現(xiàn)在她該怎么解釋？
說，因為想引起你的注意？
還是說，因為想得到你難如登天的夸獎？
亦或是說，因為異想天開地想得到你一絲一毫的喜愛？
她說不出口。
少頃，科欽深吸了一口氣，“沈瑰，你……”
仿佛是能猜到他接下來的話，沈瑰慌忙用一種乍一聽很有理，但實際一點底氣都沒有的語氣打斷了他的話。
“還不是上次你嘲笑我，拐彎抹角地說我不好看！不然，我能穿成這樣嗎？”
科欽聽到這個回答，簡直是好氣又好笑。
他鼻間輕哼一聲，“哦？倒是我的錯了？”
那她倒不是這個意思，但她確實是因為他才精心打扮的。
“再說了，我什么時候說你不好看了？”
“嗯？??！”沈瑰雙眸突然亮起光，滿懷期待地問，“那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好看咯？”
科欽一噎，眼睛不由自主地掃向沈瑰。
她今日的打扮確實與平時有些不同。
溫婉中帶著一絲性感，嫵媚卻不輕浮，更多的是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嬌俏和柔美。
科欽收回眼，看向別處。
沈瑰沒有等來想要的答案，但她從他閃躲的眼神中知曉，她今天的打扮屬實是沒有白費。
過了半晌，科欽突然問道：“他……碰你哪了？”
她可憐兮兮地撇了撇嘴，水汪汪的雙眸寫滿了無辜。
在科欽的注視下，她分別指了指自己的手背、指尖、手腕、肩膀、膝蓋……
“這兒，還有這兒……”
她幾乎把能想到的地方都說了，其中不乏摻雜了些許夸張的成分。
科欽皺了皺眉，眼底陰沉地如臨黑暗深淵。
他利落地脫下西裝外套，順手披在了沈瑰身上。
“放你半天假，回家換套衣服。”
沈瑰抿了抿上揚的嘴角，點了點頭，心里隱隱地覺得——
他對她，好像變得有點在乎……
結(jié)果這人緊接著跟了句很破壞氣氛的警告：“明天再穿成這樣，你以后就不用來了?！?p> 沈瑰：“……”
還是那熊樣。
-
沈瑰清出了半個衣柜，小心翼翼地把科欽的外套掛在自己的衣柜里，日日欣賞。
不得不說，科欽的衣品真是她見過的最出眾的一個。
灰藍色的西裝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駕馭的，一不小心就會讓人顯得老氣橫秋，可科欽卻能穿出一種翩翩貴公子的高級感。
看著他的衣服，就仿佛看見了他本人一般。
乃至于沈瑰拖了許久，都不想把科欽的外套還給他。
她想珍藏著。
某夜，她棕黑色的眸子盯著外套看了良久，忽地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
她把西裝從衣架上取下來，接著從抽屜里翻出了一把剪刀。
是得還……
但，沒必要全還。
……
沈瑰早早到公司，把裝有科欽外套的袋子藏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下。
沒想到琳達來得同她一樣早，并且一來就讓她幫忙整理老客戶的檔案。
直到時鐘指向數(shù)字九的時候，她才騰出空，假借給科總送資料的名義，看似光明正大，實則偷偷摸摸地潛入科欽的辦公室。
科欽比她想象的要來得早一些，她前腳剛進來，還沒來得及出去，科欽后腳就到了公司。
沈瑰心一緊，慌慌張張地躲在了門后。
在科欽推門的那一刻，沈瑰手疾眼快地拉他進來，并踮起腳，用手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
“噓……”沈瑰輕聲說，“我來還你衣服?！?p> 說實話，一點驚嚇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科欽緩了緩神，一個轉(zhuǎn)身將她抵在墻上，幽幽地說：“還衣服就還衣服，別搞得像地下戀情似的?！?p> 地下戀情？
嘿，想想還挺刺激……
科欽從她的手上取走袋子，放在了電腦桌上，淡淡地問：“還有別的事嗎？”
沈瑰這才回過神，“啊，對了，衣服我洗過了，但是那個袖扣不小心被我弄丟了……”
科欽面色無波，無所謂地“嗯”了一聲之后，開啟了電腦。
“要不我再給你買一件同款的……”
這話她就是客套客套。
她查過，這件西裝是意大利的一個手工高定大師耗時三個月才完成的孤品。
她買不著，也買不起。
科欽好像不太在意這些，全神貫注地忙他的工作，沒搭理她。
沈瑰很慶幸他沒打開檢查。
她忍住偷笑，悄無聲息地迅速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等科欽忙完了所有的工作，已經(jīng)過午了。
他看了一眼紙袋，鬼使神差地掏出了里邊的西裝。
不看還好，看完他氣得肺都快炸了。
這他媽只是丟了袖扣？??！
這是扣子全丟了?。。?p> ……
此后，科欽再也沒穿過那件衣服。
殘留的茉莉花的清香，也永永遠遠地留在了他的西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