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能說會道，賣慘

　　五點，到了下班時間。

　　高町礦牌樓下，停著一輛平板車，平板車擱著一個大水桶，幾尾活鯉魚浮在水面吐泡泡，灰色的粗瓦罐里，裝著滑不溜秋的鱔魚，白菜蘿卜等蔬菜透著新鮮勁。

　　平板車后有兩名十七八歲的姑娘，一個姑娘羞怯地低著頭不敢看人，另一個姑娘昂頭，大聲叫賣著。

　　“瞧一瞧，看一看，新鮮的鯉魚，時鮮的蔬菜，還有炸出香噴噴的鱔魚呀！”

　　大鐵門徐徐開啟，工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從大門走出來。

　　眾人尋聲望去，卻發(fā)現(xiàn)擺攤的兩個姑娘。

　　“姑娘，怎能在這擺攤呢？”有個老工人蹙著眉，十分擔(dān)憂她們有違秩序。

　　“我叫安寧，我哥生了病，家里沒什么錢，”

　　安寧的臉一垮，可伶兮兮的，“我爹只能四處借錢，可誰能借錢給我們這樣人家？眼瞅著我哥的病得不到治療，我娘都急得上了火，……我們姐倆賣點家里能拿得出手的，籌點錢給他治病。各位叔伯哥姐行行好，幫我們一把吧！”

　　安寧邊說邊抹眼淚。

　　趙大壯是個癡呆兒，說他有病也沒什么錯。可，趙大壯不是新得的病，癡呆是沒救的！她故意這樣說，特么不是在賣慘？

　　她啥時變得這樣沒皮沒躁，不知難堪了？

　　丁芳瞥了她一眼，越發(fā)抬不起頭來。

　　安寧像是沒看到，假裝沒領(lǐng)會她的意思，繼續(xù)將家里的悲慘夸大，調(diào)動圍觀人的同情心，“我們鄉(xiāng)下人，兒子頂頂重要，女兒是陪襯，……要是不能將這一車東西換成錢帶回家，不定會被我娘揍成啥樣呢！”

　　她邊說邊低頭，右手抬起假裝在抹眼淚，“各位叔伯阿姨，您行行好，幫幫我吧！”清亮的眸子淚光晶瑩，不能不惹人同情。

　　“唉，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p>　　人都是富有同情心的，尤其，看見兩個年輕輕的姑娘擺攤，心慈的人已掏出腰包取出零角毛票給她。

　　“謝謝，”安寧沒拒絕，大方接過人家的前，雙手抓起一把白菜遞過去，“鄉(xiāng)下人自己種的，沒多少錢，就是新鮮，您別嫌棄！”

　　“這……這怎么能行？”手里與他給出的同樣價碼的一大把白菜，那人既是不知如何是好。

　　“您拿著吧，”安寧笑意盈盈，“這是您應(yīng)得到的！”

　　那人不再推辭。

　　錢給出去了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更何況，這姑娘一片赤誠，竟是等價交換，也不曾在誰比誰厲害了。

　　幾個工人二話不說，掏出幾毛錢，順走了剩下的蔬菜。

　　“咦，蔬菜賣得這么快？”下班晚的人走在后面，才看到這邊賣新鮮蔬菜的，心里頗為后悔?！罢€不給我留一點呢？”

　　“您看看這尾魚，還活蹦亂跳的呢！”

　　安寧見她誠心想買，拿一條鯉魚高高舉起，

　　“您來一條鯉魚吧，新鮮得很，您買一條去，無論是煎炸燉，肯定都不賠，稍微放一點點調(diào)料，必定色香味俱全的?！?p>　　“嗯嗯，那多少錢一斤呢？”女人動了心思。

　　“五毛錢一斤?！卑矊幙粗@條魚約莫一斤四兩，眨巴眼睛笑道，“我第一次出來擺攤，也沒零錢找您，您若是誠心來買的。您給我一塊錢留個本錢吧。”

　　明著把單價調(diào)高，讓人卻覺著說不出她不好來。丁芳看得直楞逼。

　　她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啥時候開始呢？

　　還是，他一直覺著呆萌的安寧，實際是賣萌，故作深沉？

　　“一……一元錢吶?！蹦桥诉€在沉吟著。

　　“阿姨您看，我這尾魚差不多有一斤半，”

　　丁芳學(xué)著安寧的樣，依葫蘆畫瓢，高高提起了鯉魚，大聲道，“您拿了這樣一條魚，真真是穩(wěn)賺了?！?p>　　“嗯，你這魚重量確實足?！?p>　　女人接過鯉魚，從兜里摸索出一張一元錢人民幣遞給了安寧，“姑娘，給你錢！”

　　“謝了!”

　　安寧接過錢，與丁芳相視而笑，用一個陶罐換來五條鯉魚，除去成本1元錢凈賺了4元。

　　女人邊走邊欣賞，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秋家婆娘，這么爽快買一條大鯉魚呢？”路上的人打趣道。

　　“這么新鮮的鯉魚，做湯就挺好的，趕緊回家燉上，給家里人改善伙食！”

　　秋家嬸嬸笑咪咪的?！霸鄣侥娜ベI這么新鮮的魚？你去那邊看，還有鱔魚呢！買上一斤兩斤鱔魚炸炸，給你家男人下酒多好！”

　　“有鱔魚？……好，我也去看一看！”

　　這牌坊下的人一多，圍觀的人也多。只要有人帶頭買，旁的人也不由自主跟著買。

　　人都有從眾心理，安寧心里呵呵了。

　　她是瞅準(zhǔn)人的從眾心理，才敢在牌樓下擺攤。

　　沒過多長時間，整整一平板車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賣得差不多，就只剩一個底兒了。

　　丁芳心里不由雀躍，大贊！

　　“安寧，一開始我以為這車貨會砸在手里呢！”

　　想起來，她與魏和平協(xié)議，丁芳就忍不住心悸?！澳闶撬銣?zhǔn)了，這車小五金在鎮(zhèn)上賣不動，換成了副食品就受歡迎得多？”

　　“嗯，想想就知道了！”

　　安寧臉上的得意掩不住，“倒不至于會無人問津，但，買的人會很少，……礦里物質(zhì)相對豐富，普通人都見怪不怪，就沒有那么多索求。他們對原生態(tài)的東西更感興趣，無污染的蔬菜肉禽自然更受青睞！”

　　兩個人低頭咬著耳朵，卻不知道后門有人偷聽。

　　“呵呵，……沒看出來，還算是個有頭腦的?！蹦ν熊嚿夏且荒ㄇ謇涞哪抗?，竟變得柔和了。

　　將摩托車打著火，魏和平騎上摩托快速離開。

　　突突突的摩托帶著些微的聲響，慢慢離去。

　　安寧瞥了一眼離去的身影，臉上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笑。

　　安寧將剩下的歸攏歸攏，放在本平板車上，推著平板車要走。

　　“就剩一點黃鱔和幾把白菜，為啥不賣了？”丁芳眼睛瞇著，有些不理解她。

　　“這是正宗綠色營養(yǎng)食物，我拿去給阿姨，”

　　安寧掩唇淺笑，“這些都是好食材，可不能全賣了，得給咱自己留點口福。這些，經(jīng)阿姨那雙巧手烹飪，指定美味又營養(yǎng)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