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涼涼的

　　“咳咳咳，……”趙大壯咳了好幾聲，驚甫未定，“……不……不是我！”

　　趙秀娥耷拉著頭，毫無生氣的臉，灰塌塌的；亂糟糟的頭發(fā)，像是許久沒梳理。

　　“媽，你咋啦？”安寧小聲勸著，“大壯哥這樣，別怪他……”

　　錢丟了，能怪癡呆兒子？

　　唉！

　　她若把錢存進銀行，能發(fā)生這樣的事？

　　“媽，大壯說的‘林大’，是誰？”大壯是傻子，他不會說謊。

　　林什么的，必然有所指。

　　“林……，”

　　趙秀娥一愣，直直望著安寧。

　　突然，她一把抓住安寧的胳膊，像是垂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安……安寧，你怎么在家？”

　　“我……？”

　　我在這呆了許久，你壓根沒感覺？

　　安寧默默朝空翻了個白眼。

　　她扭過頭，“家里的錢沒了，你和大壯……，我，不就回來了？”

　　“這幾天，你不是在村里收購干貨嗎？”

　　趙秀娥臉由蒼白漸恢復(fù)正常，眼睛重新泛起了光，“那些干貨呢？你不用管？就那樣擱著？”

　　她，對自己閨女還是在意的？

　　安寧心里驀然涌起一絲的甜意。

　　“沒事，……趙三伯幫著送回高町鎮(zhèn)了！”安寧認真地解釋起來，“媽，你放寬心，……錢丟了，慢慢找就是了?！?p>　　“好，放心，……我放心，”趙秀娥點點頭，又問道，“高考發(fā)榜了嗎，考得咋樣？”

　　“啥？！”

　　趙秀娥突然問這樣的問題，安寧很不適應(yīng)。

　　她不是反對安寧學(xué)習(xí)的？

　　到底是親生女兒，母愛使然嗎？

　　唔，

　　八月已過去好幾天，快到發(fā)榜時間了。

　　“哦，就這一兩天噶，成績該出來了！”這個時代網(wǎng)絡(luò)不發(fā)達，安寧估摸著，這兩天得去學(xué)?？纯础?p>　　“那你在村里呆著干嘛？”

　　趙秀娥將她往屋里推，“快，快回去睡覺去，明兒一早回鎮(zhèn)里！收來的山貨得整理吧？等著高考成績下來，告訴我一聲！”

　　“哦！”安寧點頭，聽話地進屋。

　　走了兩步，安寧又停下，“媽，明兒，公安局要來人，……家里……能行？”

　　“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了，有我在呢！”

　　“好！”安寧放下心來。

　　屋內(nèi)，小妹安欣大字朝天睡著，占了那張床多半的位置。

　　安寧將她往里使勁推了推，卸下渾身的疲乏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安寧辭別家人，離開趙家莊。

　　安寧走了幾十里山路，回到高町鎮(zhèn)已快到中午了。

　　她心里惦記著剛收的那批山貨，顧不上休息，朝租的平房走去。

　　推開門，熟悉的一切映入眼簾。

　　桌子上、床上、窗臺上，……全是挑好的干蘑。

　　丁芳低頭，蹲在地上，兩手不停地拾掇著。

　　聽見門響，丁芳抬頭一看，愣住了，

　　“安安，你回來啦？你家里的事，咋樣了？”

　　“我家？……我媽在呢！”

　　安寧蹲下去，加入未完的工作，手里邊拾掇邊回答，“我在那也幫不上什么，我們這還有活?！?p>　　“嗯！”丁芳揉揉酸澀的胳膊，高興地點點頭。

　　整整一個下午，兩人將收來的山貨整理干凈，拿來干凈麻袋套上，兩個人才松了一口氣。

　　她們將摘好的干貨提到，上次那家店打包裝，送到魏百萬的平利商店。

　　“完活了！”

　　走出平利店，安寧如釋重負。

　　她撫掌笑，“等這批貨賣完，咱們又能賺個二百多！芳子，這一年的學(xué)雜費什么的，都不用愁了！”

　　“嗯，”

　　丁芳笑瞇瞇的，由衷感謝她，“我是上輩子積了什么德，遇上你這個能干的家伙！”

　　“只是能干？”安寧慫慫肩，得意洋洋的，“本姑娘才智雙全不是？”

　　“是是是！”

　　丁芳瞥她一眼，嗔怪道，“沒見過你這樣給自己邀功的！”

　　“嘻嘻，我做這些事……，我的好，你是要記著的！”安寧嘻嘻笑著。

　　“記著！都記心里了！”丁芳認真地點頭。

　　“芳子，高考成績是不是快出了？咱們哪天回學(xué)?？纯慈ィ俊卑矊幮睦餂]底，也不知趙安寧考得咋樣。

　　“嗯，咱們確實該回學(xué)校看一看?！惫烂煽円苍撓铝?。

　　丁芳望著有些焦慮的安寧，安慰道，“放心，你一定行的！”

　　“嗯，但愿吧……”

　　安寧穿越來是在高考后。

　　傻呼呼的趙安寧能考出什么水平？？

　　在這個年代，來自農(nóng)村的姑娘，高考若是不行，那徹底沒前途了。

　　她怎能不忐忑？

　　……

　　第二天，她倆一起到了學(xué)校，高三教學(xué)樓前，已經(jīng)圍滿了人。

　　高考成績已經(jīng)出來，大字報張貼在墻上。

　　“丁芳，不錯呀，分數(shù)全班第一！”同學(xué)們看見丁芳過來，紛紛圍攏祝賀她。

　　“是嗎？”丁芳嫣然一笑，“謝謝！”

　　她坦然接受了同學(xué)們的祝賀。

　　安寧跟在丁芳后面。

　　眾人皆選擇了無視，仿佛她不存在般，越過她施施然而去。

　　無人搭理她！

　　安寧趕緊去看墻上的紅榜。

　　紅榜上，是考上的學(xué)生名單。

　　沒有“趙安寧”！

　　安寧心底“咯噔”一下，到成績榜上找趙安寧的分數(shù)。

　　“呵呵，……考了那么點分兒，還有臉來看榜？”

　　“嘿嘿，……有句話說，‘無知者無畏’嘛，”后面有人陰陽怪氣的，“她除了一顆花癡的心，別的干啥啥不行！哪哪都上不得臺面！”

　　“不不，……聽說，擺地攤做個小商販在行！”

　　“別胡說！”

　　丁芳吼了一聲，拉著安寧的手往外走，“別聽他們瞎嗶嗶，無論你考多少，你都是最棒的?！?p>　　“芳子……，”安寧哽咽著，眼里噙著淚。

　　“別難過，別難過……”丁芳摟著她，哽咽道，“今年不行，明年還有機會的。”

　　安寧眸中淚珠在轉(zhuǎn)……

　　她一眼瞥到了，只有368分！

　　名落孫山，意味著，她沒法進去大學(xué)學(xué)習(xí)。

　　一瞬間，安寧的心是亂的。

　　趙安寧只考三百多分，中等?？茖W(xué)校也上不了的！

　　要強的她，怎會不難過？

　　雖然只借住著別人的身子，但到底是她的新人生！

　　憑她的本事，她不愁掙不到錢會沒飯吃。但，以后天天與小商小販為伍，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

　　她，不甘心！

　　這個時代的人，對文化人很尊重。她希望自己活得有尊嚴，既能有錢又被人尊重。